虽然答应下来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踢足球的时间。
店员报警后，从店里走出来，他是个个头中等的男性, 穿着统一的店内制服, 笑眯眯地朝柯南和降谷零弯下腰：“小弟弟们, 你们要买东西吗？”
“嗯！”柯南一秒露出属于小孩子的表情：“现在可以为我们结账嘛？”
除了道具外，系统有用的地方就是能替他将他的存款换成适合当下使用的钱，柯南现在也算是小有身家。
“可以哦，你们进去买吧, 另一个哥哥会帮你们的。”店员举起手里的绳子：“我要去把那边的坏人绑起来。”
柯南歪了歪头，像是看出什么一般, 忽然诶了一声，天真地道：“大哥哥，你身上好腥哦。”
“因为北田他之前在海鲜店工作，手艺很厉害，专门处理河豚，从来没有出过事。”便利店的另一位员工走出来, 他随口一提，便将目光落在抢劫犯身上：“他怎么突然晕倒了？”
“刚刚这孩子似乎用什么砸晕了他。”被称为北田的店员道。
柯南摸着后脑勺笑了两声：“凑巧罢了, 应该是他失去平衡后摔倒在地, 撞到了头才昏迷的。”
他拉着降谷零往店里走：“太好啦，可以买零食了。”
用兴高采烈的语气说着话，他脸上的笑意却有些敷衍, 余光在北田身上一扫而过, 微微眯起眼, 突然又转身拉住北田：“你来帮我们结账好不好？”
北田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往抢劫犯那看, 过了两个呼吸才恢复笑容：“好啊。”
他把手里的绳子递到另一个店员手中。
降谷零一直没说话，因为他有些看不懂现在的发展。
刚刚还很成熟帅气的柯南在大人面前特别的……幼稚？粘人？
总之说话的语调和声音都变了，明明说要带他来买零食，进店后却一直缠着那个北田撒娇。
“北田哥哥料理河豚的手艺那么好，为什么要来当便利店的店员？”柯南趴在柜台上，扬起脸好奇地看着对方。
“我在的海鲜店倒闭了。”北田道，他的手指在收音机上不停摩挲着：“因为有客人吃河豚后中毒了……但他中的根本就不是河豚的毒，症状只是稍微有些腹泻，警方也查明了，可还是没人再来我家……我工作的海鲜店。”
柯南低下头，眼镜反射出白光：“河豚中毒会引起恶心、腹泻，而后神经麻痹，全身肌肉麻木，进而血压下降，心跳减缓，严重可导致呼吸停止，即使只是轻微中毒，也会引起口舌麻痹。”
北田惊讶地看着他。
“我都是从电视上看到的。”柯南朝他弯起眼，现在的电视节目没有以后丰富，但偶尔也会有科普节目，还能用来当做理由：“如果只是腹泻，和河豚没有太大关系才对，不过本身河豚的剧毒以及无法治疗就让人敬而远之，出过事情后就更没人敢尝试了。”
“没错。”北田猛地攥紧拳：“处理河豚的手法是我们家代代流传下来的，从未出现过问题，是那家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下意识打量柯南的表情。
柯南眨巴着眼睛道：“如果短时间内有人死于河豚毒素，附近的人肯定都会觉得河豚好可怕好可怕，就再也不会有人买了。”
北田的脸色难看了些许。
“明明北田哥哥家里努力了那么久想要让别人接受的，好可惜。”柯南继续说，他撒开手跳下柜台：“啊不小心说了这么久，警察叔叔们应该要到了……零，你挑好了吗？”
他瞥见北田的手紧了又松，最后颓丧地耷拉下肩膀。
再一转头，看到降谷零抱了一大堆零食，一副气呼呼小猫的表情盯着他。
好像不小心把人冷落了。
柯南笑眯眯凑过去，接过一半的零食：“这些看着好好吃，都是零喜欢的吗？”
他踮起脚尖把那些零食放在收银台上，一半放上去就堆起了高高一摞。
“好像拿得太多了……”本来有些气愤的降谷零看到他的笑容，心里的气消散，转而变为羞窘，他往后退了一步：“我去放回去。”
他不应该因为柯南和店员聊天而生气，柯南不但帮了他，甚至还要请他吃零食。
“没关系，一起买吧。”柯南眨眨眼：“吃不完可以拿回家，或者叫景光来一起吃。”
降谷零脱口而出：“你认识hiro？”
“我没有说过吗？”柯南用手指点了点下巴，思索两秒：“我是跟着景光一起来东京的，现在住在他那。”
降谷零惊讶地瞪圆了眼：“你没有说过！”
心里莫名涌上对7岁孩子来说过于复杂的酸涩情绪。
“景光经常和我提起你。”柯南还没注意到他心里小小的柠檬芽，继续说：“我去学校那边时也经常看到你们一起玩。”
“所以你是因为hiro才来帮我的？”降谷零脱口而出。
“因为零很好，我很喜欢你。”柯南打出直球：“我也想和零做朋友，不想看到你被欺负。”
降谷零的脸立刻红起来：“喜、喜欢？”
“是啊，难道你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做朋友吗？”柯南耷拉着眉毛看他。
眼前的男孩圆圆的眼睛垂着，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要是有猫耳，恐怕此刻都贴在头皮上了。
降谷零赶忙道：“我当然也想和你做朋友。”
“太好了。”柯南的表情立刻雨过天晴，他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纸币，递给北田，而后拿起两大袋子零食，豪横地塞给降谷零一袋：“我们一起吃。”
降谷零已经忘了自己最开始为什么生气。
因为总觉得柯南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北田有意无意地关注着他，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情很难形容。
现在的小孩子可真会说话，以后有了女朋友肯定能把人哄得团团转。
他把零钱递给柯南时，小孩子反手拉住了他。
北田吃了一惊，不知他要做什么，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北田的手上满是老茧，他才三十出头，能留下这么厚的茧，一定是从小便苦练刀工，才能将家族手艺练得那么好。
柯南往他的手里放了一颗糖：“我相信北田哥哥，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重新将家里的海鲜店开起来，重铸大家对你的信任。”
北田的呼吸一滞。
“到时候，我也会去品尝的。”柯南笑着说。
北田握紧了手中的糖，他看着柯南的眼睛，那双被镜片遮挡的蓝眸仿佛看穿一切，却温柔地容纳了他的丑恶。
“谢谢你。”北田低声道。
他看着柯南与降谷零手拉手离开的背影，心想不怪对方看不透，他自己也被小男孩哄住了，现在的小孩子果然不容小觑。
警察终于赶来了，他们经过询问后带走了还在昏迷中的抢劫犯。
“真是的，哪有跑到便利店抢劫的，我们又没什么钱能给他。”店员嘟囔着，“最后还莫名其妙就往外跑，也不知道抢了什么，你给他钱了？”
北田扯了扯嘴角：“没有。”
他只给了一张不太正确的河豚处理手法。
他转身：“我去厕所。”
在无人的地方，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针管，里边只装了少量液体。
那是他为了今天特意提取出来的，但还没来得及实施自己的计划，便被人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就算杀了那家伙又怎么样，北田家的名声也没办法回来，大家只会更加地对河豚敬而远之。
他把针管里的液体冲进下水道，仿佛连着多日来的郁气和苦闷也一并冲走，而后将柯南送他的糖塞入嘴巴里。
一瞬间的酸涩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他的五官皱起来，但很快，那些酸苦便完全褪去，糖果的甜蜜充斥唇齿间。
“你刚刚在和那个店员说什么？”降谷零抱着零食，忍不住问东问西：“他好像怪怪的。”
“只是觉得他轻易放弃太可惜了。”柯南道：“所以鼓励了他一下。”
他的眼睛狡黠地转了转，突然把一块糖塞进降谷零嘴巴中。
“好酸！”降谷零猝不及防，想把糖吐出来，却被柯南捂住。
几秒后，他缓和下神色：“变甜了？”
“这种糖在外面裹了一层酸酸的粉。”柯南也吃了一颗，含糊道：“忍耐过后，糖果本来就有的甜意在先前的对比下会更显得甜蜜，有时候人生也是这样。”
降谷零皱着脸：“我还是喜欢从一开始就甜的糖。”
柯南歪着头看他，突然伸手揉乱他的头发：“零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你看着明明就和我一般大！”降谷零不服气地伸手也去揉他的头发：“刚刚撒娇的样子哪里像大人，你之前是不是在骗我。”
柯南轻巧地躲开：“随你怎么想，反正你得叫我哥哥。”
他朝降谷零挥挥手：“明天见喽。”
降谷零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要回家的路口上。
现在确实很晚了，再不回去家里的人肯定要出来找他，降谷零只好不甘不愿地和柯南道别，抱着零食小跑着往家的方向跑去。
柯南停下脚步，看着降谷零离开的背影。
一直甜下去的糖果，一直甜下去的人生，他都会努力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