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不是,”庄野的脸“蹭”的一下变得通红,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激动、高兴、惊讶,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Alpha的大脑超速运转到几乎是要冒烟的程度,他又想哭又想笑,张张口不知道该先说哪一句,“……天!我是在做梦吧?!”
Alpha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嘴巴,似乎是想确认刚刚的触感是否真实存在。
眼见着这人手足无措到话都说不清楚,乔衍原本因为等待答复而忐忑不安的心落下大半,“不考虑说点别的吗?这雪还是蛮大的。”
可Alpha显然还是在懵圈,只下意识地碰了碰Omega的手,一边帮人捂着手一边糊里糊涂开口,“手怎么这么冰,先回车上吧。”呆头呆脑的样子让乔衍忍不住乐。
于是乔衍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下算是明白那天Alpha跟自己表白的时候为什么拎着一袋子啤酒的空罐子——喝酒壮人胆罢了。
确认车上的空调已经开好,庄野那运载过度大脑总算清晰了些,虽然还是有些恍然,“我没想到……”这人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衣服,不由得开始懊恼,“早知道不套这个外套了,好随便。”
其实也不是本人嫌弃的那样,男生戴了顶黑色帽子,浅蓝色卫衣外面罩了一件白色棉服,底下搭了条深灰色牛仔裤,显得年纪更小了,拍张照搁网上估计能被评上“让人一眼心动的男大学生”。
“好看的。”乔衍揶揄,“早知道的话是要做些什么准备?”
这一句话把Alpha问得语塞:好像提前知道也不会知道穿哪件更好,心上人给自己表白这件事,自己没被这个消息砸晕过去已经算稳住了心态。穿得再隆重也不为过,但太过隆重也不太合适。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阿衍给自己表了白、送了花,但直到现在,自己都还没给出一个明确回复呢。虽然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也是要说的。
于是Alpha抱着那束开得正好的山茶花,盯了乔衍一会儿没有说话,Omega疑惑地“嗯”了一声。庄野鼓起勇气大声回应的心思又怯懦地差点熄灭,他眼神飘忽地看了眼车窗外,在心里小声打气后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也喜欢你。”
“嗯,我知道,”乔衍看着这人从紧张到差点偃旗息鼓再到重新鼓足勇气,轻轻地回应一句,“那现在我们是两情相悦,不算强买强卖。”
万事开头难,庄野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又在心里不服气地想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强买强卖。
Omega正疑惑这人怎么什么话都不说,Alpha的脸却骤然在眼前放大,唇上传来温热的覆盖,若说刚刚乔衍吻的那一下是蜻蜓点水、蝴蝶翩跹,那庄野现在吻的这一下触感要真切得多。乔衍微微睁大眼,随即又松懈下来,他看见庄野鸦黑的睫羽轻轻抖动,一双眼睛深情又专注。
看来紧张的不止自己一个。
这个真切一些的吻其实也没持续多久,庄野退开后忽然喃喃一句,“你真好看。”他想了想又很认真地说,“我们在一起吧。”
这下倒是让乔衍有些脸红了,“嗯,”Omega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来的时候还看见卖红薯的,说什么不甜不要钱,想着带一个过来给你,现在怕是都冷了。”说着他去翻那个塑料口袋,入手时果然已经凉了,尽管Alpha不介意,但Omega还是摇了摇头。
“我原本准备开始筹划第二次表白的,”庄野用空着的那只手的小拇指勾了勾乔衍的手, “还以为要再筹备几次才行的。”
乔衍系好安全带,打算带庄野去吃夜宵,闻言不由得一乐,“你这样说,我会感觉我有点吃亏。”
“啊?”庄野又有些傻了,急急忙忙地说,“那我回去继续准备,你不要难过。”
“准备什么啊,我没难过,”乔衍安抚地说,“再说了,你还想着多表白几次……怎么,被拒绝了不会难受?”
“是会。”庄野回答,但又想着人们都说好事多磨,再说这人是自己喜欢的阿衍,他本来是抱了暗恋一辈子的念头,上次冲到对方出差的地方去表白已经算失控了。Alpha闷闷地说,“我就是觉得不太真实,太幸福了,像做梦一样。”
说完他又自觉扫兴,又怕自己越说越嘴笨,索性闭嘴了。
两人沉默一会儿乔衍开了口,“你跟我表白的那次我就跟你说了,我不想让你难过。”Omega温和地笑了笑,示意他解开安全带下车。Alpha舍不得那束山茶花,紧紧地把它抱在怀里,摇摇头拒绝了服务员帮忙寄存的提议。
乔衍要了一个小包间,点完单两人面对面坐下来。这时Alpha总算舍得放下那束花,不过也仅限于把花放在餐桌上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想着Omega一路沉默,心头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慌乱归慌乱,Alpha手上动作倒是没停,主动拿起茶壶开始斟茶,把倒好的一杯先放在乔衍手边,再去倒自己的。
茶水升起缭缭的热气,“别胡思乱想,”乔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你这样会让我后悔第一次没有答应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庄野急急忙忙地解释,“我就是……”
在沙漠里行走的旅人得了一瓶水已喜不自胜,况且面前骤然出现了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抵达的绿洲,于是旅人惊喜之余,不免开始怀疑自身是否身处现实而非梦境。
爱真是奇妙的事情,它让人不求回报、不计失去地坚定追随,也让人惶恐不安、失去勇气地怀疑自己。
“我知道,”乔衍语调温和,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人,“而且你看,你不想让我因为没答应你的第一次表白而感到愧疚,我也不忍心老是拒绝你,你也会难过。”
“在情感方面,我不是一个太敢冒险的人,”乔衍试着剖白自己,“爸和爷爷的离世让我越发觉得失去这件事会给我带来悲伤——得到的同时总会伴有失去的风险。而且我之前一直觉得爱情不是很靠得住的事儿。”
“其实我也不太习惯分享这么多我自己的感受。”Omega实话实说,“你是不是会疑惑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庄野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乔衍笑着反问一句。
“因为你真的很好,”庄野说起这话来显得有底气的多,也不含含糊糊,“就是很好……”
“那我也是一样的,”乔衍打断他即将脱口而出的长篇大论,继而慢悠悠地说,“我也觉得你很好,具体有哪些可能说不全面。但就像你说的,爱情的到来本身是偏心的,它不是那么讲道理的事情。”
“上次我去咨询的时候那个专家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以后吵架了该怎么办,”乔衍对着Alpha问,“所以你怎么办?”
“我会尽量不跟你吵架……”庄野开始思考,甚至给自己假设情景,“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想一想,该认错我就认错,该道歉该改我也照做……解决吵架的源头?”他这时又像忽然摸到一点门道,“反正,我不想分开。”
“其实我觉得他当时问我这个问题是想让我想一想:在知道有分开的风险的情况下,我是否还会选择开始一段爱情。”乔衍回忆到这儿,觉得自己有点被庄野传染了,“结果我当想的是我们两个会因为什么问题吵架,怎么去规避。然后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是跟你的话,吵就吵吧,我其实没有那么怕。”
庄野一边自怨自艾一边晕晕乎乎地努力消化,觉得不能因为自我怀疑让Omega不高兴,但想了想还是好奇,“那个……山茶花的花语是什么?”
这人怕是想这个问题想了一路,不过也算问到了点子上,乔衍拨弄了一下放在餐桌上的那束山茶花,“店长跟我说,是理想的爱。”Omega直直地望向他,“这也是我选这束花送给你的理由,如果是你的话,我会觉得开始一段爱情也很好。”
他说我是他理想的爱,一句话振聋发聩,简直是让阴云密布的苍穹一下天朗气清。庄野心想,他会觉得和我谈恋爱很好。也或许是这人的大脑现在才清醒了些,Alpha细细一回想Omega刚刚说的一句句话,只觉得自己傻透了。
于是乔衍看见他耳垂红通通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激动地说,“我想亲你一下。”
这是又恢复以往元气小狗的状态了,乔衍心想。Omega突然听到直白的一句“我想亲你一下”又猛地大脑空白,再反应过来时,Alpha的脸庞已经退开一些,用力地抱了人一下又回到座位上。
“那我现在向你保证,”沉寂半天的人终于开开心心地弯起眼睛,手指竖起时郑重起来,“理想的爱会保护你、陪伴你一辈子。”
又恢复了中二的本性,乔衍心想,得,这下明白了,下次和人讲道理前先说我爱你,省得小狗不高兴也听不懂。
正好食材上来,恢复精神的庄野自告奋勇地揽过烤肉的活,将每一片切好的肉在架子上铺平,又把柠檬汁滴在生蚝上除去腥味,活蹦乱跳得仿佛刚才自怨自艾的人不是他。
乔衍盯着这人专注的眉眼,冷不丁地开口,“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这下Alpha只是一愣,一边手上不停地给肉片刷油一边冲乔衍神秘地眨眨眼,“确实,但具体时间得保密!”
是很早,而且很早就想图你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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