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狩礼灵敏地发现气氛不对。
他尽力维持一个“温暖”的氛围。
除了我时不时搭理他两句之外,我们都选择沉默不言。
我拎着莫由人回到酒吧,狩礼向狩智打了个招呼,便将酒吧打烊了。
莫由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直抠裤脚的线头。
我冷漠的命令她:“上楼睡觉。”
她眼睛肿得像起了水泡,相当窘迫的请求道:
“阿姊……你陪我睡吗?”
“我还有事,你快去睡觉。”
她不再多言,径直向楼上走去。
一直到看不见影子,狩礼才如释重负般说道:“好险。”
他递来一瓶酒。
“高粱酒?你什么时候存这货了?”
“我刚进的,尝尝。”
我磕开瓶盖就对瓶吹,喉咙像划过无数刀片,这酒比想的还要辛辣无比
“哈!”
劲儿挺大。
狩礼试探性的问道:“咋了?”
我不理他,自顾自的灌酒。
“你这都要跟我见外,这儿人我都清理光了。”
我一想到上官和她叠缠在一起的画面就反胃。
但我最终还是败给了狩礼的坚持不懈,
“由人被强吻了。”
“啊?”
“但是由人先的。”
“啥!?”
显然狩礼觉得我在哄骗他,事实上我也如梦初醒。
他并未按照我想的那样追问。
“你还要再守着他一辈子吗?”
我要守着她吗?
是我太忙管得太严,忽视了她。
“当然。”
狩礼像是早就预料到,他坐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道:“可她已经长大了。需要有她的空间和自由。”
“但那根本就不是自由!”
我咆哮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行逻辑都是作者的一笔带过。
我现在烦躁的并不是他们的感情纠葛,而是一个更加棘手的事,比暗杀我还要棘手是十万倍——那紫光。
上回出现还是九年前。
万一是眼花了呢……
我现在有苦说不出,甭提多难受。
狩礼撇了撇嘴,说道:“哎呀!这就是命吧。”
“老子不信。”
“那是自然。但处于青少年的孩子不都这样吗?我当年也这样。”狩礼试图开导我,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就是简简单单的叛逆期和无法沟通的大人。
“我当年也年少轻狂,可能前一天还跟你好好的,第二天就能撕的天翻地覆。”
“是吗?”
我不确定啊。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长大呢?平凡一点的人生能死吗?”
我发出了终极疑惑。
“哈哈哈哈——”
我满脸疑惑:“你笑什么?”
狩礼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笨蛋!你养的能正常到哪里去啊哈哈哈哈哈……”
“我——”
我尾音拉的极长,彰显我对他这个结论的不满。
狩礼娓娓道来:“就你能养出什么正常性格的孩子呀?靠他们心思纯净?”
我指了指楼上。
“莫由人呀,还能找出更心善的孩子吗?”
“那另外两个呢?”
我瞪大了眼,狩礼歪头一笑。
“顾回,久长时。久长时暂且不说,遇见你都十三四了,已经塑形了,那小回呢?”
“……”
“他绝对心思单纯,做的事情……嗯……更极致。”
“……”
“我换句话,他们小时候可能看你威严就不多,长大了却好像只有你被留在了过去。”
狩礼戳到了我的心头处。
我埋头不语,他说的是对的。
最起码在顾回那里我就已经失败了。
沉默片刻,我还是想为自己辩驳一番。
“可最起码由人还是正着长……”
“那你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吗?”
“当然!”
“我是说真正的!那按你以前说过的,她有时没法控制自己。那么在这一层表面之下,她是什么样的?是喜欢热闹还是安静,是活泼还是孤僻,是阳光还是阴暗,是大方还是占有欲爆棚,你确定吗?”
“我……”
我不知道。
他说的对,莫由人性格稳定,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疑似主角,是在设定中就是这样。如果脱开这层束缚,她还会单纯吗?还会善良吗?
狩礼道:“如你所见,估计她也不会……太正常。不过不能要求的太多,毕竟你养的话……她已经做到了出淤泥而不染。”
“喂?!怎么说话呢?”
“你能指望一个‘住在最混乱区域、天天夜不归宿、杀人打架’的人养的孩子正常?”
我有些无语。
我待在桥西区无非就两个原因。一、待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行动更方便;二、桥西区认识的人更多,况且在乱地我更安心,还能护一护认识的人,像久长时难道我能不管?
他见我陷入了沉思,转而说道:“你必须承认一点,只有你定格在了过去。你不觉得他们对你有点儿过度‘依赖’了吗……”
“有吗!”
狩礼有种气不成器无奈:“你啊……白痴。”
我不解。三个小孩儿,被控制的被控制,鬼混的鬼混,还有一个不可言说。
瓶中酒已见底,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出那个问题,
“我是不是……很糟糕的抚养者。”
狩礼说的对,我总把他们放到一边,几天不见人影,使他们缺乏关心,最后他们也走上歧途。
“不是。”
狩礼是个温柔心思细腻的人,他总会用他的方式劝解别人。
他温柔回答:“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你担起来了,把他们养大了。哪怕有曲折,你也要知道,”
“嗯?”
“你给了他们一个家,或者说,你是他们的家。”
无需多言,唯有美酒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