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山北部,丰州残部军帐。

溃败后第一次军事会议。

“...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灵州方面残存的贵族已经主动加入到我方军中,因此一共应该可以收拢八九万人,约莫一半人左右,而后续再征召的情况,需要后方汇总才能知道了。”王楚天沉声将最近事情汇报了一遍,特别是对溃军的收拢。

之所以丰州伯让他当众汇报这个情况,似乎是试图给其他贵族一些信心。

但王楚天环顾四周众贵族,觉得丰州伯应该是白费心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众多贵族都化为了沉默的石像,和决战前各抒己见的热闹场景成了绝对反差的对比。

右军大将张景泰生死不知,现在右军溃军暂由二天前归队的其子张晓君列席,但是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再说什么的欲望,整个人因为撤退中的重重困难而显得有些疲惫。

左军大将常仁松确认死亡,常仁松是老牌贵族,也确实当得起贵族荣耀,是第一时间救援本部中军的贵族,但是可惜的是常仁松死在了变异蛮族手中,有不少目击者,因此这件事已经确定。

接下来是传令官张涛,此刻的张涛手臂少了一只,倒不是被变异蛮族给攻击了,只是在和其他蛮族的交战中失去了手臂,暗红色干枯的鲜血染红了他断臂处的布条,整个营地确实缺乏足够良好的卫生救援支持,但这是这个时代的通病,专业的医疗救援队是不可能有的,有这个经历贵族宁可重新征召士兵。

后军统管钟安,这个中年贵族也是面色苍白,这三天来几乎没有休息时间,作为后勤的主要负责人,要管的东西太多了。

另外有几名幸存的子爵等。

再看过去就是这几天到营地的灵州贵族,灵州伯被撸走之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因此众人其实已经默认灵州伯死亡的事实,就算他还活着也不可能再命令灵州的军队了,在这种情况下,还好灵州的几个比较有威望的贵族脑子是清醒的。

至少暂时并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想法,他们明白如果撑不过这一次,现在抢的再多也是无用。

一方面积极联系丰州残部,继续表示跟随丰州方面共同进退,另一方面,将消息传回灵州,让灵州伯大公子先行继承灵州伯爵位,保持后方安稳。

另外一个角落中还有着几个北州贵族,这些贵族大多在北州南部,是比较幸运的那批还没有被蛮族干掉的家伙。

此刻以两名子爵为首,缩在军帐的一角。

他们自然明白到了这一步,北州方面的话语权已经几乎没有了,而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主要是因为现在这里处于对方的封地范围内,很多事情需要这几位配合。

而这些北州贵族几乎也已经是全力配合了,只要是有的统统拿出来。

因为他们也有他们的诉求,就是和丰州残部一同退往丰州地界,到时候就是要仰仗丰州贵族们的时候了,这时候又怎么能不表现一下。

至于前一年前所谓的丰、北贵族之争,又有什么好争的呢。

当然这个想法也已经说明众人心中已经默认战场在北州已经无法和妖蛮抗衡了,放弃整个北州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了,而这也意味着北州还活着的数以百万计的领民将化为妖蛮的奴隶。

而丰州方面初步打算是要依靠南陵山天险,但这个天险破绽颇多,而且到底对那些怪物来说到底算不算天险?到底成不成,能不能守得住,心里都没底。

讨论到最后结果就是联军将在南陵山包括王楚天的丰北关,三州关隘一地组织起一道防线,而这道防线将成为对抗妖蛮的第一线。

然后问题又来了,谁来组织谁坐镇?

这个问题本来是不用讨论的,也不是一个问题,当然是丰州伯来坐镇指挥咯,但是说来说去,丰州伯觉得他需要对丰州地区进一步进行调度和激发战争潜力,而要有一名得力干将,坐镇一线,阻挡妖蛮。

顿时所有刚才的贵族们开始站起来反对丰州伯这种做法了,这怎么可以?你是这里所有贵族中级别最高的,你去后方调度,前线怎么办?

不少和王楚天等一起冲出来的贵族心里也很失望,想不到拼命保全的统帅居然有退缩之意,实在是令人感到不齿。

看到这么多人都表示反对,丰州伯一时间也说不出坚决后撤的话了,于是一场军事会议不欢而散。

但是王楚天却留下来了。

“大帅不必苦恼,我倒是觉得大帅之想法也未尝不可,您是丰州最有威望的人,只有你亲自坐镇后方才能够让贵族们把老底掏出来支援前线啊,可惜卑职微卑言轻,就算支持大帅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王楚天诚恳说道。

丰州伯神情疲惫,看了一眼这个救他二次的年轻男爵,不由得说道:“如果所有人都能够如同楚天你一样想,那我就无忧了,唉。”

“不过大帅,我倒是有个想法,如果大帅想要众人同意不若这样说,你看这丰北之地是属下的封地,大帅以此为理由将一线防务托付给我,当然大帅自然是坐镇之人,但是于后方调兵遣将。

而其它贵族如果真的不同意,不如将他们放置于河阳郡南侧一线,而整个河阳郡将为丰州缓冲,丰北为一线,河阳南侧为二线。

如果大帅信得过在下带兵打仗的能力,卑职愿意为丰州屏障,至死不悔!”

王楚天语气坚决铿锵,似乎对于死亡毫不犹豫。

而丰州伯深信不疑啊,正如当时王楚天毫不犹豫的来救他一样,毫不犹豫的断后,现在又主动请缨,守一线之险关,愿与敌军玉石俱焚。

这实在让他感动不已。

“楚天你的能力,众人所有目共睹,无论战场指挥还是个人勇力,无人能出你右,我自然信任。

至于封地之属,这...似乎确实是套可行的说辞。

唉,众人各个都为自己,只想着我顶在这一线就有用,但实则贪生怕死,不愿替丰州出力,不过虽然楚天你有此心,但是我怕他们还是不会同意,让我想想,如何说服他们。”

丰州伯感动归感动,但是到底是起了心思,还是想向后撤一撤看看情况,王楚天自然是看出他已经吓破胆了才留下来出此提议。

当丰州伯说他想一想的时候,王楚天不由得嘴角暗暗露出一个微笑,他相信丰州伯能够‘说服’大部分人的,这种说服的工作又回到了丰州伯擅长的政治游戏中去了,因此王楚天相信他。

而只要此计可行,王楚天将在一时间拥有庞大的资源调度能力,而这正是王楚天谋求的。

果然,再过两天后,丰州伯再次召开军事会议时,风向顿时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