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梨花苑, 天边已经挂起弯月,景岁叫醒睡得迷迷糊糊的朝槿,半托半扶的给她带到楼上。
景岁将她放在沙发上, 这人便会自如的窝进去,实在可爱。
她蹲下, 声音轻轻:“你是要洗澡呢?还是打算直接睡?”
朝槿半眯着眼:“我能一边洗澡一边睡吗?”
景岁唇角牵起:“可以。”
朝槿意外道:“嗯?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景岁抬手, 拂开遮住她眉眼的碎发:“我一直都很好说话。”
朝槿撇嘴:“哪有?我第一次让你帮我洗澡的时候, 我就像是逼良为娼的恶霸一样。”
“那我是第一次给人洗澡,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从小到大, 景岁只是自己洗澡,更别提去帮别人洗澡, 心里自然有些羞涩窘迫。
朝槿伸手刮了一下景岁的下巴:“你还会不好意思呢?”
景岁心尖微动,握住朝槿的手, 轻轻摩挲:“我脸皮也薄。”
朝槿看了眼被握住的手指:“薄吗?”
景岁抓着她的手,放在脸颊上:“薄, 你摸摸看。”
指腹轻抚景岁细腻的脸庞, 看着她眸中泛起的水色, 朝槿眼眸微微一暗:“是挺薄的, 也挺滑的。”
景岁故意蹭着朝槿的掌心,嗓音低哑, 带着一丝浅显的委屈和不易察觉的引诱:“瞎话。”
“我哪里说错了?”
景岁抬眸, 漆黑的瞳仁在暖色的灯光下泛着光, 她舔了舔嘴唇:“你长得漂亮, 家世背景好, 身边还有一个那么有优秀的未婚夫, 我被你夸奖,心里觉得有些可笑和自卑。”
“长得漂亮, 家世背景好我认了,但..”朝槿手指上滑,轻轻的在她的眉眼打转儿,“优秀的未婚夫在哪里呢?”
“游骋怀啊,她们都说你和游骋怀天作之合,门当户对,等到毕业就会结婚,好一对佳偶良缘呢。”
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讥诮,不藏不掖,像是故意告诉朝槿一样。
目的赤/裸裸的袒露出来,无端让人觉得眼前之人是在故意耍着小脾气。
要人哄呢。
朝槿眸子里漾着笑,将景岁故意露出的破绽扒个精光:“你这口气,是嘲讽我呢?还是向我诉苦呢?”
“你觉得呢?”
景岁把问题抛给朝槿。
看似由她来做选择,但实则景岁会根据朝槿选择的方向来变动自己的方法。
“看起来像是在嘲讽,实则..”说这话的同时,朝槿的手指下滑,摁在景岁的红唇上,“实则是在向我诉苦和抱怨,怎么?受欺负了?”
景岁薄唇微启,指尖不小心落在唇里。
舌尖轻舔,将其抵出,嗓音暗哑:“嗯,受欺负了。”
有人给撑腰,自然要学会享受。
朝槿感觉到指尖的黏腻:“你舍友?”
“嗯,她说我故意插足你和游骋怀的感情,还怕我会勾引她的男朋友。”
“那你会吗?”
景岁含糊其辞:“我自然不会勾引她的男朋友,她看上的人我可看不上。”
“她男朋友谁啊?”朝槿挑眉,“让她这么慌张?”
“你也认识,梁时木。”
“梁时木?” 朝槿语气透着一丝古怪,“那家伙最近还挺忙,一边忙着相亲订婚,一边还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
“相亲?”景岁纳闷道,“他们这种人还用相亲?”
像梁时木这种人,家境优良,资产丰厚,不说内在阴狠毒辣,单看外表也算是帅气内敛,想去接触梁时木的女人层次不穷,所以葛菊会恐慌也是理所应当的。
“相亲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以梁时木的条件来看,在京城算不上什么名门贵派,充其量就是个小有能耐的资产家,他当初接近我可不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而是为了攀附我身后的势力和背景。”
京城姜家,旁人一听,就知道富室豪家,高门大户。
京城有钱人很多,有钱有势的人也不少,但姜家在京城的地位不仅仅是有钱有势,还有无上荣耀的功勋和唤风唤雨的权力 。
哪怕你在国内其他城市或者国外拥有不同寻常的本事和能耐,来到京城地界,就得对姜家俯首称臣。
景岁清楚梁时木他们三人接近姜朝槿的目的,有钱人的内心都是弯弯绕绕,藏着许多阴暗又腌臜的心思,若是青天白日下裸/露出来,谁又好意思说自己清白?
“那他相亲的对象是谁?”景岁好奇道,“什么样背景的女人能和他相亲订婚?”
朝槿意味深长道:“星尚装饰老总的女儿,好像叫什么吴莎莎吧。”
景岁微眯了眯双眼:“哦,听起来蛮厉害的。”
“你怎么开始对梁时木感兴趣了?”
景岁撇撇嘴:“我舍友跟我炫耀梁时木对她是真爱,给她买了很多大牌包包,LV的购物袋子都快怼我脸上了。”
“呵,一两个LV包包就满足了?”朝槿讥诮道,“你舍友眼界和品位太差了。”
“LV包包还好吧?也是高奢品牌,一个包好几万吶。”
景岁虽然不懂奢侈品,但也知道LV包包很贵,梁时木对葛菊还是挺舍得的。
朝槿捏住景岁的脸,嫌弃道:“你,现在去我衣帽间随便挑一个包都可以在京城买一个小两室的房子。”
“哈?”
景岁知道朝槿衣帽间里的包包肯定很贵,但她不知道贵的这么离谱。
这就相当于随身背了一个房子啊?
“以后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你就不会被你舍友那几个LV包包震撼到了,”朝槿坐起身,揉了揉脖子,“梁时木能送你舍友什么好包,估计都是当季新品,价格都不会超过十万,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她指着衣帽间,“我那些包包,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换着背,虽然我觉得以你舍友那个低劣的眼光估计也看不出来我那些包的价格和品质,但南大肯定有识货的人,怎么也能给你宣传出去。”
景岁可不敢随便背那些包,那么贵,若是磕了碰了,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不用,你那些包太贵重了。”
“包这东西就是用来背的,不是用来放的,与其在那里放着落灰,还不如给你拿出去背着玩。”朝槿说,“你也不用担心包包损坏,怕自己赔不起,我敢给你背,我就敢让你随便造。”
她起身往卫生间走,边走边冷哼道:“什么东西?也好意思拿个LV包包出来炫耀?”
景岁抿唇一笑,跟了上去:“我背你的包包,别人肯定会说得。”
“她们能说什么?”
景岁故意道:“说我傍大款,说我被金主包养了呗。”
朝槿倚着洗手台,闻言嘴角扯了下,笑得不太明显:“那你还不过来伺候你的金主洗澡?”
景岁笑了笑,走过去,解开朝槿的衣服:“我今天也有点累了,想早点睡,我们一起洗吧?”
朝槿直视景岁的眼眸,她故意不躲,笑容羞涩又妩媚。
黑亮的眼眸变得水润,嘴唇微张,手掌轻而易举的探入衣衫之中,轻巧的解开朝槿内衣扣子。
看似请求恳切的话语,手上的动作却大胆火/辣。
朝槿抬手,拉开景岁身上的帽衫:“好。”
洗完澡,天色更加深浓,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声音太轻,只是窗户上的雨滴越来越稠。
朝槿看向窗外,突然道:“你最近怎么不给我发任务了?”
下雨天不是会让景岁产生梦魇嘛?
系统:【其实任务的派发只是为了逼迫你降低景岁的黑化值,如今你自己主动寻求方法去清除景岁的黑化值,服役任务自然会暂时停止派发。】
朝槿:“这么随意吗?”
任务说不派发就不派发,这服役任务世界就跟一场游戏似得。
系统:【我说过,服役任务世界不同于其他任务世界,但你也别存侥幸心理,现在不派发任务不代表以后都没有,而且有时候任务还会有不同的要求,所以你还要保持警惕和专注。】
朝槿耸肩:“还有不同的任务?”
系统:【任务还分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有时候也会触发隐藏任务,你当过界首,这些不应该比我懂嘛。】
朝槿好奇道:“那这个服役任务世界有没有你说的这些任务类型,这些任务完成了有什么奖励吗?”
系统见朝槿这么主动,有些奇怪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说实在的,它希望朝槿有想要的奖励,人一旦有了需求,就会被人抓住把柄,届时它们就可以控制朝槿这个危险分子。
朝槿:“我要是完成了这些任务,能把我送回渡厄殿嘛?”
系统:【...】
系统憋不住:【...你有病吧?】
朝槿“啧”了一声:“怎么还骂人呢?”
系统白眼:【那渡厄殿别人都是避之不及,你怎么还老想着回去?那是你家啊?】
朝槿微顿:“也差不多了。”
“我是被二代主神司屿抓到的,如今三代主神继位,算下来我在渡厄殿都已经万年了,渡厄殿也算是我的家了。”
虽然在家待着的感觉不太好受。
但时间一长,还有点感情产生了呢。
系统语气微妙:【那里有什么好的?你还待出感情了?】
朝槿:“有期待。”
系统纳闷:【期待什么?】
朝槿眼帘低垂,长睫微颤:“死亡。”
那时她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满怀期待着死亡的到达。
系统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竟然有人如此期待死亡。
就算是犯了死罪的囚徒,也曾期盼逃出生天,得一线生机。
可眼前之人,比囚徒更加囚徒,现实的令人深感悲哀。
系统呐呐道:【这个奖励我没办法满足你,不过你可以试试能不能抽中你所期待的。】
朝槿好奇:“抽中?哪个奖励会是我期望的这个?”
系统:【随机的,看你手气。】
朝槿:“...”
真是太随便了!
朝槿:“那完成不了呢?”
系统:【服役任务完成不了会影响黑化值的涨幅,至于其他任务若是完不成,惩罚未知,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朝槿:“...”
用你说?
惩罚机制多种多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想什么?”
耳畔传来景岁温柔的声音。
朝槿侧首望向窗外:“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
以往的雨天,景岁很讨厌。
可最近的雨天,景岁竟有些期待。
景岁看着她:“又怕了?”
朝槿:“今夜没打雷,我不怕。”
景岁:“说不定后半夜就有了。”
朝槿无语:“故意吓我是吧?”
“嗯,故意吓你。”景岁躺下,笑意盈盈。
朝槿也跟着躺下去,眼神瞟向窗外,试探道:“今晚应该不会打雷吧?”
“谁知道呢?”景岁好奇,“你为什么怕打雷?”
朝槿淡淡道:“小时候父母长年在外工作,留我一个人在家,打雷闪电的时候害怕,现在就留下病根了。”
景岁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没事,你现在有人陪了。”
朝槿歪头:“你吗?”
景岁笑笑:“我不行吗?”
朝槿侧身躺着:“你还会为我捂住耳朵吗?”
景岁说过,姜朝槿长得很漂亮,风情深邃的眉眼一旦温柔下来,就似一汪温泉翻涌,软化人心。
她情不自禁的靠近,试探的伸手,将眼前人搂在怀里。
景岁的声音里夹杂着激动的颤抖,带着些许压抑的沙哑。
“我会抱着你。”
就像是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依旧想要品尝高桌上的美味奶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