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结果没错的话,他们曾经是人类。”

  拿到检测报告后,绿色镜片下的眼睛多了一丝莫名,七海建人扯了扯领带,让自己的呼吸更顺畅一点。

  “这太过分了——”

  虎杖悠仁的视线转移到架子上的尸体,胃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滚,比恶心来的更早的是淹没大脑的愤怒!

  这绝对不是正确的死亡!活生生的人怎么会被扭曲成这个样子,被这么做的时候他们该是怎样的痛苦!

  “丹恒先生,你确定对方是逃进了下水道吗。”七海建人为已不似人形之物盖上白布。

  眼睛微红的虎杖悠仁也为剩下的几具尸体盖上白布。

  他有些失落,身体变成了这个样子,具体特征都无法辨认,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找到他们的家人吗?

  就算是找到了,他们的家人还会承认这样的扭曲之物吗?

  那只咒灵无法以人类的道德水平去推断,不知道还要出现多少同样的受害者!

  “嗯。”丹恒点头,垂下眼帘,“我一时分神让他逃了。”

  “若有把握得知他的下落,我跟你们一起去追捕。”

  “没关系吗,您可是政府的贵客。”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眼中多了丝莫名,“这种事情交给我们处理就好了。”

  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位丹恒先生身份特殊,分派给他们任务的人特意叮嘱过如果对方提出什么要求,在合理的范围内优先满足他。

  这样的叮嘱,这位所代表的身份跟地位一般都代表麻烦二字。

  不过他对这位丹恒先生感官很好,对方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为人谦逊有礼,对于他们的调查工作也是尽力帮助,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豁达。

  “贵客谈不上。”丹恒明白与其说是贵客,倒不如说是上面的忌惮比较好,“既然遇到了,便不能放任自流。”

  “我打伤了他,他也很危险不是吗。”

  七海建人点头,没有继续推拒:“既然这是您提出的要求,那希望我们这次的合作愉快。”

  “虎杖同学,要行动起来了,可能会很危险,要做好准备。”他转头提醒另一位沮丧的小朋友。

  眼尾的红意褪去后,此时的虎杖悠仁恢复了冷静,也可以说是干劲满满:“我明白了,娜娜明。”

  七海建人叹了一口气:“都说了,不要这么叫我。”

  帮前辈带学生这种事还真是麻烦,但既然已经归属在工作流程之中,至少也要让对方学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气氛正好,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为什么要为了这么无聊的事忧心。”

  “你怎么又擅自开口。”虎杖给了张嘴说话的地方一巴掌,宿傩干脆蹦到他的手背上,嘴巴一张一合的继续嘲讽。

  “区区一只逃跑的咒灵而已,这么强大的你还是会被人类所划分的道德感束缚,还真是可笑。”

  “真想……尝尝你的味道。”

  这个时代还真是美妙,竟然多了这么多强者。

  “抱歉,他不讲礼貌惯了。”虎杖悠仁有些尴尬,伸手连拍几下。

  “哼,废物小鬼。”被压制的感觉传来,宿傩嘲讽了一声后闭上了眼睛跟嘴。

  “你个寄生虫闭嘴。”虎杖悠仁回怼,这家伙最近嘴巴越来越毒了。

  这下,宿傩彻底不出声了。被压制的他只能继续睡觉打发时间。

  “请不要在意宿傩说的那些话,虎杖同学能很好的压制住他。”

  为了避免引起某种不必要的麻烦,七海建人解释了一番这张嘴的来历。

  实际上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诅咒之王开口,刚宿傩开口的时候他也是吓了一跳,这位虎杖同学的体质确实神奇。

  不过,这位诅咒之王对这位丹恒先生做出的评价也未免太高了吧。

  丹恒没有在意,世界上总不缺乏拥有一点奇怪能力的人,这位粉发少年显然就在其中。

  叮当一声,手机响了,来电提示是一只小浣熊的图案。

  难道穹已经找到那个男人了。

  “丹恒——”

  刚接通,小浣熊活泼的声音就蹦了出来,“我找到刃了。”

  “我跟你说哦。”穹压低了声音,“刃现在精神状态可稳定了,你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穹的声音好像有点开心。

  那个男人精神状态最稳定的样子,恕他直言,大概就是被他杀死后复活的那段时间了。

  但听穹的意思,好像确定他们见面后不会打起来了,难道是伊尔做了什么事?

  “是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了吗?”

  “哼哼,先保密,是惊喜哦~”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这下丹恒确信了。不过对穹来说的惊喜,可能对他来说是惊吓也说不定。

  算了,到时候就稍微配合他一下吧。

  “总之,今天记得早点回来哦。”

  说完,某只小浣熊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飞速的挂断了电话。

  “穹……”

  说话不要只说到一半啊,丹恒收起手机,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七海先生,我们继续。”

  旁边的虎杖悠仁眨了眨眼,这位丹恒先生,刚才是说穹来了吧。

  啊,横滨还真是小。

  另一边,小船上。

  “得救了……”桑博抱着小老虎的大腿,哭的酣畅淋漓,“恩人啊,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老桑博我就要喂鲨鱼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了啊——”

  “桑博先生对吧……不用这样,我不需要你感谢,总之您冷静一点啊啊啊。”

  中岛敦脚趾抓地,被这么高的一个男人抱着腿哭,他有种手都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的无措感。

  “叫桑博先生多客气的。”

  桑博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继续泪眼汪汪的扒拉着小老虎的大腿,快一米九的身高硬是凹出了楚楚可怜的意味,“恩人您叫我桑博,小桑,小博都可以。您怎么开心怎么叫,我完全没意见。”

  “啊这——”中岛敦朝着另一边投去求救的眼神。

  一旁的织田作刚帮太宰吐完胃里的水,而被救上的人正看着着天空上徘徊的海鸥出神。

  “真遗憾,又没死成。”

  “嗯,看来今天不是个自杀的好日子。”织田作淡定点头,顺手将夹住自家好友的头发螃蟹取下。

  掂量了一下,还挺胖的,拿回去当晚餐倒也不错。

  说来也是凑巧,太宰本来准备是在熟悉的那条河入水的,结果冷不丁的看着一只咒灵游了过去,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气呼呼的跑到海边来了一个完美的跳水。

  算好时间开船去捞的两人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恩人啊,不用客气的,您现在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上床,我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真的不用了——桑博,你倒是先放开我的腿啊。”裤子,裤子都要掉了,小老虎内心哀嚎。

  “啊,太阳未免也太吵了。”太宰治用手覆上眼睛,理直气壮,“织田作,快去把太阳射下来的。”

  “太宰,这种事情是办不到的。”

  “我不管啦——”入水失败之后的某人开始无理取闹。

  就算这么说了,织田作终于接收到了小老虎求救的眼神,那就先从让周围变安静一点做起吧。

  织田作坦白的指出某个事实:“桑博先生你在扒拉下去,敦的裤子要掉了。”

  知错就改的寒腿叔叔:“是我太用力了吗,抱歉,恩人,我帮您提起来。”

  见桑博的表情不似做伪,肉眼可见,小老虎变得更加惊慌失措了,都开始变得结结巴巴,“不不不用了,我我自己来……”

  “恩人,这点小事就不要客气了。”

  这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吗!

  脸皮薄的小老虎现在已经非常想步太宰先生的后尘,来一场说来就来的入水了,总之,先远离这个纷扰的尘世。

  “嘶拉——”

  这一声破碎的是裤子,更是小老虎七零八落的心,连带着整个人都变得灰白起来了。

  “哎呦喂,都怪老桑博手劲太大,您要是不嫌弃,我的裤子脱给您穿。”说做就做,行动力超强的寒腿叔叔已经开始解皮带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一旁看戏的织田作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出,也就没能及时挽救下小老虎的裤子。

  反倒是桑博过于热情的态度让他陷入了震惊的沉默,这是正常人该相想出的道歉方式吗?

  他们好像一不小心,救上了一个奇怪的人……

  “不用了。”织田作回过神来,快步制止了两人,眼神微移,避开桑博已经解开一般的裤子。

  “船舱里有备用的工作服,敦,你去换上吧。”

  听到此言,如逢大赦的中岛敦提着裤子飞速溜走了。

  “恩人,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相信我啊!”桑博伸出手急切呼唤,他觉得还有挽救的机会。

  嘭的一声,船舱的门关上了。

  “裤子,还是提上去吧。”织田作委婉的提醒的一声。

  闻言,厚脸皮的老桑博露齿一笑,完全不以为意,只是淡定的将皮带重新系好。

  “说起来,还没请教这位恩人的大名呢,以后若有机会,在下一定当牛做马,万死不辞。”

  “织田作之助,你叫我织田就好。”

  “这怎么好意思,要知道,救命之恩当……”

  “叫我织田就好。”织田作再次强调,“我就搭了一把手,是敦下水打跑鲨鱼,他才是你的恩人。”

  “既然恩人你都这么说了。”桑博遗憾的叹了口气,八字眉生动到起飞,“您放心,我老桑博有恩必报的。”

  “我倒是没什么需要报恩的地方。”织田作看了一眼船舱,又看看桑博,“唔……敦应该也没有。”

  这人报恩,很容易报成事故吧。

  “恩人……哦,不,织田,这种事谁都说不定哦。”

  桑博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不断在织田作头顶炸开的小朵烟花,五颜六色,还挺好看,只可惜这烟花除了他无人能看到。

  老大还真是贴心了,就差把关键人物的标签贴对方脸上了。

  嘶……难道是什么误导信息?

  桑博暗自吐槽完,再接再厉的拉近关系:“老桑博我虽人小力微,不过有用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啊,你还真是敢说。”

  不知何时,从甲板上爬起的太宰治像个丧尸一样把自己架在织田作的肩膀上,拉长了语调,用玩味的目光看着对方。

  “为表诚意,偷渡客先生,那先交代一下你从什么地方来的吧。”

  桑博脸上的笑容凝滞了,这种问题不应该放到上岸之后才问的吗。

  这茫茫大海,可怜的寒腿叔叔还没想好该逃到什么地方去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