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太宰治原本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那现在这个世界应该是一本漫画。
不是说祂们真的是书或者漫画,而是指,祂们都是有明确主线的、线性收拢的世界。
祂们会有自己的主角,在原本的世界应该是中岛敦,这里应该是江户川柯南……或许还要加上一个黑羽快斗?在这些“主角”身边,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身上像是有什么特殊的磁场,吸引着各式各样的人。
——比如太宰治从“书”中窥见的,主世界的中岛敦被多方觊觎的短暂一角。又比如黑羽快斗成为怪盗基德、和某个组织暗中角力。再比如,工藤新一身体缩水变成小学生,身边犯罪率明显上升(?)……
世界的大事件围绕他们展开。打个比方,就像传统的勇者斗恶龙式rpg,有明确的主角和主线任务。而“真实”的世界,其实应该更像是开放式的,人人都是其中的npc,人人又都是主角。
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幕布拉开,台上的人在“表演”。
太宰治和五条悟这群人却不是舞台上原本出演的演员,也不是观众,而是被想要自救的导演拉进来救场的临时演员。
太宰治有一个秘密:
他在原世界死亡后,其实保留了个人意识,从未“断片”过。这种情况也可以换句话来说,就是,他死后当了一段时间的“阿飘”。
那种感觉其实蛮神奇的,轻飘飘、软乎乎,还能亲眼见证自己的死状。
有一说一,跳楼的死相太不可描述了,要是重来一次的话……他果然还是会选择用这种堪称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是收尸的时候不太美观,但管他呢!反正收尸人又不是他自己!
他死后,没什么“要看看敦和芥川能不能好好继承自己遗志”、“港口Mafia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横滨会如何”的念头。更没去任何一个有熟人的地方。
太宰治飘到了海边,望着横滨的海,思索——
然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看看海里的大螃蟹,嘿嘿(bushi)。
他就自由自在地在海里逛了好一阵,直到把认识的螃蟹品种(简单来说就是全部)欣赏了个遍,才飞出海面。
升空(?)的第一时间,他被拉到了一个充满着文字的世界。而他面前,出现了一本眼熟的书。
那本书特别想靠近他,但又碍于某些原因,不能靠近,只能委委屈屈在他身体周围飞来飞去这样子。
太宰治:……实不相瞒,他想伸爪子碰一碰,看看死后还能不能产生特异点。
然后,他就听到了“书”,或者说,世界意识的声音:
“呜哇你怎么就死了啊啊啊!我都把自己送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哇哇哇哇——”
祂哇哇大哭,但太宰治没有安慰的意思。果然,过了一阵,祂就自己停了下来。
“呜、我,你!呜!”
——就是声音还是有点抽抽噎噎的。
太宰治见祂终于能沟通的样子,这才勉勉强强开口,出声就是:
“我变成这个样子是你搞的鬼?你想干什么?先说好我完全、绝对,不想复活!”
书好委屈,但书不说。因为太宰治是被书“偏爱”的孩子。
祂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想——”
千万不要去死,千万不要——
“让我去死就好。”太宰治阴郁地说,“这个世界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这个世界。”
也不知道是哪个关键词触动了书,祂忽然有些兴奋地打断了太宰治接下去的吟唱,“不要这个世界是吧?那去另一个不就好了!你等着我给你安排个快速通道啊我的崽!”
“崽”……?
太宰治,21岁,港口Mafia有史以来最年轻,也是将组织势力扩展得最快的男人,因为一个短短的称呼,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过往的人生。
——到底哪段经历像是符合这个软嘟嘟的词的样子啊?刚出生的婴儿时期吗!?
头脑风暴的同时,他也不忘拒绝世界意识的提议。但很可惜,世界意识询问是假,私心作祟想要给自家孩子新的人生是真。
祂一脚给太宰治揣进了悄悄撕出来的隔壁世界缝隙,满心欢喜地以为,那是个没有特殊能力、又很稳固的地方,祂家崽肯定会有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可惜,无论是哪个设想,都错得离谱。
因为一些违章操作的原因,太宰治刚穿过世界壁垒——简单形容就像是穿过一层肥皂泡,就被当场捕获。
原本订好的转生是没有了,临时给捏了个身体才是现实。
而他能毫发无损,完全是因为——
“太宰治!我让你落户是让你去平衡红黑战力,不是让你把原本的2000集剧情,浓缩成20集的啊啊啊啊啊!”
这个世界的意识,又在他脑内逼逼赖赖了。
但很可惜,太宰治不听。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太宰治被强买强卖,落户本地的要求就是给“主角”添堵,为酒厂的建设添砖加瓦。原因则是这个世界原本是平衡的,但发展着发展着世界意识发现……
不行啊,这邪恶势力眼看着就不太行了,根本没法达到原本设定的标准,该怎么发展到故事的结尾啊!而且没有达成“剧本”的要求,世界会崩溃的,真的会崩溃的!
推演完整个世界的发展,世界意识麻了,然后祂开始了漫长的摇人自救之旅。
但摇不到,根本摇不到。祂想要厉害一点的人物,但这种人基本都是自己世界的宝,祸害普通人也不太行。最后,祂只好强行搞死者批发(?),偷了回人。
五条悟他们就是这么来的。
世界意识寻思:咒术师嘛,听起来就怪变//态(bushi)的,应该能很好地适应黑方身份吧?
第一个试水的本该是伏黑甚尔,但这人死后竟然还有剧情,世界意识只能放弃。秉持着来都来了,祂就顺走了和伏黑甚尔死在了同一天的天内理子。但天内理子是个普通女孩子,世界意识也是有点点良心的,逼着人改变也不是个道理。
第一个号算是废了,祂只能开始练第二个第三个……
到后来,祂都不是在自救,而像是在玩什么奇怪的养成游戏了。
——更可怕的是,祂捞过来的人,不止没有削弱红方,转头就给了黑方当头一棒。
痛定思痛,世界意识想,这回,这回摇一个真正的Mafia,总该没错了吧?!
于是,太宰治的偷渡变合法了。
再然后,酒厂和动物园都快提前完蛋了。
世界意识:呼吸机、我需要呼吸机!
……
现在,世界意识有话要说:
“太宰治,黑方提前崩盘,原本的世界线怎么办?订好的主线崩了,世界、里面生活的人、还有我通通都要完蛋了啊啊啊!”
祂崩溃,在太宰治的脑子里大叫,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
——假如世界意识也有精神状态这个东西的话。
太宰治被吵得脑瓜子疼,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上回跳楼的画面,下一秒,他清净了。
“……”
半晌,世界意识嗫喏道:“对、对不起啊,你还好吧?有没有想吐的感觉?我又忘了不能大吵大闹了——”
太宰治外表的动作分毫未变,根本没有抬起手揉揉太阳穴这种缓解性的动作。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不是针对吵闹的世界意识,而是——
“这才是你会崩溃的原因吧?”
“诶?”
世界意识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因为只有一根主线,所以才会走向被‘剪定’的未来。就算你故事中的主角和敌人战斗力均等,最后也会逐渐消亡。”
“还没理解吗?”他眼底眉梢都是冷意,像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从世界诞生起,它的走向就再也不受拘束了,主角也会变,从被你注视的那一个,变成了所有人。你曾经推演的未来是‘主线’崩坏的未来,不是世界完蛋的未来。”
“可是——”
“而且啊……”太宰治忽然笑了,“从你开始找外援的时候,未来就早已是模糊一片了。改变这个世界的,不就是你吗?”
“……”
“放宽心,要么生要么死而已。”
他安慰到。
实际上,他没说的是,在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就发现了,这个世界在进化,进化成不需要锚点固定、自由的世界。
它早已超出预定的轨迹,在朝着未知一路狂奔了,谁会不自量力去拉住它呢?
世界意识乒里乓啷地来,悄悄地走了,估摸着是回去怀疑人……识生了。太宰治把脑袋往桌上一搁,认真思考起了螃蟹的问题。
——要不今天晚上,去吃松叶蟹吧。
旁边办公室里,五条悟正在打电动。
在某个时刻,他的耳朵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抬起头飞快往旁边一瞥。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不再分神。
他今天一定要把太宰治在本地的记录超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