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因时鹤的浅笑不禁怔愣，回过神后，他不满道：“你为什么这般反应，你不相信我能做到吗？”
“大可试试。”
时鹤说完，那本就含蓄的笑意渐渐收敛，恢复了无波无澜的模样。
青青低下头嘀咕了些“等着”“士别三日”之类的话。
待天要渐渐黑了，青青回自己住的院子里。
推开院门，他便见到那掉光叶子的树枝间蹲着一抹白色。
“小慧！”
消失了几日的白隼终于又出现了。
青青激动得扑过去，把白隼从树上抱了下来。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的信你送到了吗？回信在哪里，嗯？”
只是青青检查了白隼全身，也没找到类似书信的东西。
青青把白隼抱进屋。
屋里有细细的风钻进来，烛火摇曳。
青青与白隼大眼瞪小眼。
“回信呢，为什么没有回信？”青青此刻恨不能教会白隼人语。
青青想了想，道：“你不会把我的信弄丢了吧，你这么久才回来，定是四处鬼混去了。”
白隼立在书案上，没有反应。
青青越想越觉得是如此，只得愤愤地点了点白隼的尖喙。
“你以后就叫小呆了。”
白隼只无辜地望着他。
青青咬咬手指，决定重新再写一封信。
他对着灯，摊开信纸，洋洋洒洒，又是一封信。
交给白隼后，他不住地叮嘱，“不许再弄丢了哦。”
翌日。
青青一出门，尚未来得及调动灵力护体，被铺天的寒意冻得一哆嗦。
他跺跺脚，穿梭在长廊里，快步往时鹤院子方向去。
走着走着，青青觉察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凉凉的。
他从檐下探出头去，抬眼，空中开始飘落细小的雪星子。
下雪了。
青青惊呼，呵出一口白雾。
今年伏云宗的初雪来得真晚。
青青心下兴奋，他提着衣裾，在长廊里跑起来。
一路小跑，青青推开时鹤的院门，迫不及待地想与他分享这个消息。
青青推门进屋，“师兄，下雪了！”
却见时鹤已经站在窗前，静静盯着外面白雪飘落。
时鹤穿着白色亵衣，身上披一件长袍，长身玉立。他向来衣着一丝不苟，这样衣冠不整的模样还是头回见。
时鹤转过头来，灰瞳寂寂。
自醒来之后，他再没有把面具戴回去。
“你起啦。”青青道。
“嗯。”时鹤敛眸，转身走回床边。
“今年的雪下得真迟。”青青支着脑袋望向敞着的窗子。
北境的每年冬日都不缺雪天，但青青还是每年见了初雪都会很开心。
“从前待初雪下得厚了，我就会与其他师兄一起堆雪人，打雪仗。打雪仗可热闹了，不过师兄们都会让着我……”青青絮絮叨叨地说起在外门的日子，语气颇为怀念。
如今在苍鹭院，他是不指望时鹤能陪他堆雪人打雪仗啦。
时鹤靠在上床，垂眸不作反应，不知是否在听。
青青看向他，终于说起了与时鹤的往事，“有一年的下雪天，我还遇见师兄你啦。”
“你可能不记得了。”
时鹤眼波微晃。
“你那时候可凶了，你是这样的。”青青用两根手指按在眉头，把眉毛往下压，学着时鹤的模样道，“走开！”
时鹤终于抬起头。沉默片刻后，他指了指屋内的书架。
“什么？”
“第五层第二格的匣子。”时鹤言简意赅。
青青依言走过去，拿起那乌木匣子，“这个？”
他正欲拿过去给时鹤，却听他道：“打开。”
青青照做，打开匣子，里头躺着的是一枚圆球。
动作间，圆球滚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青青惊诧又迟疑道：“我的陶响球？”
青青拿起陶响球确认一遍，确实是自己儿时玩的那个。
“怎么会在师兄你这？”
时鹤只道：“捡的。”
青青竟生出了些“受宠若惊”的情绪，想不到时鹤竟还会主动捡东西，还保存得这么好。
儿时的玩具拿在手里，一晃还是悦耳的脆响，青青生出了些感慨。
他把玩了片刻后道：“可是我现在长大了，还是留给白白玩吧。”
说着，青青把陶响球放到毯子上，推到白白面前。
白白果然对这会响的球状物很感兴趣，玩得不亦乐乎。
时鹤却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他突然开口道：“你有几日没练剑了？”
青青一噎，旋即道：“你怕我会懈怠吗？才不会呢，我还要打败你。”
“嗯，去吧。”时鹤道。
青青本是想陪着时鹤，却不想他初雪日也不忘赶青青去练剑。
“我现在就去。”说罢，青青哼哼唧唧地走了。
青青独自带着缚水来到湖心岛，小岛已经盖了一层薄雪，天地一白。
天寒地冻，青青有灵气护体，在小小一方亭内练剑练得火热。
几个时辰过去。
白雪堆得越发厚了，湖面也结起了一层薄冰。
青青收了剑，兴起玩了会儿雪。
他在一棵树的叶子上取下一块完整的叶状薄冰，于是兴冲冲地举着想拿去给时鹤看。
时鹤的屋里敞着窗，不比外头暖和多少，他靠在床间安静看书。
屋里只有白白滚动陶响球的声音。
青青一进屋，却先看到了桌上摆着的药，显然是新送来的。
青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时鹤就是故意把他支开！
青青顿时气红了脸，把叶子薄冰藏在身后，不打算给时鹤看了。
时鹤见他红脸，依旧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
青青忍不住骂道：“你是天下第一坏心肠、小心眼！”
平日里，时鹤都是静静听青青发泄，今日倒是兴起回了一句。
“日日听你当面编排我，你还能安然站在我屋里，我的心眼倒也不算太小。”
青青却是气急，转身跑了，不想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