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收拾好了现场,辻井镜终于推门出了房间,绫辻行人就站在房间外的不远处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表情看着和平时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辻井镜看到他这样,一直有点无法安定下来的心一下子就放回到了胸腔里。

  他快步走过去想要说点道谢或者是致歉的话,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却就听到走廊的另一端远远的传来一声:“绫辻先生!您怎么在这里?我们······这位是?”

  辻井镜注意到了这位来人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自己身上,尤其是自己的腿部。

  这很不寻常。

  根据辻井镜的人类观察经验,一般来说每一个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陌生人目光最终都会停驻在他的脸上,要么就是头发上,毕竟他长着一张那么出众的脸,会被人多看几眼也是正常的。

  但是这位来人的视线却一反常态的停在了自己脸上?

  他的腿部有发生什么吗?

  辻井镜困惑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部,然后很懊恼的在自己的白色睡袍下摆侧面发现了一个很是有点明显的血斑。

  啊,这可真是。

  他光顾着收拾地面上的那一片狼藉了,完全忘记了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就是一点瑕疵都没有的纯白色,别说是沾上血了,就算是弄脏了一点点也简直不要再明显。

  果然说还是要由专业的人来干专业的事,辻井镜鲜少会在这种情况下来现场进行收尾工作,更没想过会遇到绫辻行人,手忙脚乱之下岔子出了一个接着一个。

  但辻井镜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听到旁边的绫辻行人冷淡的开口回答道:“我的助手。”

  虽然措辞相当官方而冷淡,但是他能在这种情况下主动说出这种话已经是大大出乎了辻井镜的意料,以至于后者猛地抬头用又惊又喜的目光看向他。

  绫辻行人就仿佛什么都没看到,连目光都没有一个,表情更是欠奉。

  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像辻井镜这种在黑.手党的世界里生活了足足两年的人对于一个道理是非常清楚的:评判一个人,决不能仅仅只看他说了什么,更是要看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不管这会儿绫辻行人表现的究竟有多么冷酷无情,冷漠的简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都无法掩饰对方实际上是为了给自己打掩护,让自己免去麻烦的事实。

  于是辻井镜脸上用于应对外人的社交性笑容也不由得变得更加灿烂了些许:“您好,我是绫辻老师的助手,很高兴见到您。”

  来人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迟疑了许多,她皱着眉,又上下打量了辻井镜,表情逐渐半信半疑:“你还是未成年吧?而且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对于这种程度的怀疑,辻井镜有充足的应对手段。

  他熟练的把手伸进外套的内侧口袋里,从里面的好几份证件之中准确找出这次准备使用的那一份来递到对方面前展示:“这是我的证件,您可以看一下,很多人都说我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不少呢。”

  他掏出来的是他那一大堆证件里一份大学生的学生证,上面写的就是他的真名辻井镜,说来也是巧,他当初让手下的人给他弄这张□□原本想的就是说不定可以在以后哪次给绫辻老师当助手的时候用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这么意外的场合用到了,果然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你是神奈川大学的学生?”

  辻井镜没有让对方看太久,只是把证件在对方面前展示了一下便收了回来——倒不是对于手下造假的手艺没什么自信,这些证件,尤其是身份做在横滨本地的证件全部都是真的不能在真的真货,就算是真的有人去查多半也查不出任何问题来。

  主要是心里没鬼的人,谁会一直拿着自己的证件给人看那么久。

  辻井镜把证件重新放回到口袋里,然后表情自然中带着点骄傲的点了点头:“嗯。”

  他表演的实在是不错,在进入了状态之后,辻井镜的伪装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再怎么说他也是面看过千人千面的镜子,对人类最了解的无非就是那一张脸。

  只要不对上太宰治那个级别的妖孽,他自认为还是问题不算大的。

  起码现在,这位大概应该是绫辻行人委托人的女性这会儿就已经信了六七成,只是仍旧有点迟疑:“但我之前确实没见过你。”

  辻井镜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我之前在替绫辻老师调查一些其他的事,您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是这样吗?”看对方的表情,对方这会儿应该已经信了□□成,只有最后一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敌意让她始终无法彻底相信。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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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位疑似绫辻行人委托人的女性,辻井镜对她笑笑便不再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如果急于肯定自己反倒会给人一种自己心虚的错觉,辻井镜对此表现的十足忽视,就像是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任何值得质疑的余地一样,一般人没有太坚定的想法的话自然会被他的态度所影响,从而放弃对于他的怀疑。

  这位女士也是一样,对方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终于勉强露出了一个算是有些歉意的微笑,向着辻井镜矜持的点点头:“很抱歉之前误会你了。”

  “没事。”辻井镜轻描淡写的将事情带过,然后看向绫辻行人:“那边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听起来就好像真的是侦探的助手在向侦探先生汇报工作一样,但是无论是绫辻行人还是辻井镜都对于他的言下之意心知肚明。

  绫辻行人对此的回应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而已,他站在窗边却也不看着委托人,而是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像是在眺望远方,然后突然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清楚了。”

  绫辻行人的语气并没有因为面前站着的人是出钱出资的委托人就有变好的意思,杀人侦探无论面对的人是谁,仿佛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态度,冷冰冰的简直像是个破案机器。

  但是辻井镜偏偏就是喜欢他这样子。

  绫辻行人的冷淡和属于黑.手党的因为被黑暗所浸透所以显得阴沉的晦暗是不同的,同样是带有尖刺的东西,黑.手党的冷是满怀恶意的,但绫辻行人的冷却是剖开外壳一针见血的冷锐。

  让人很有一种想要靠近他,然后撬开他仿佛寒冰一样的外壳看看内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冲动。

  辻井镜的喉结无意识的动了一下,然后下一面便立即将目光从绫辻行人身上移开投向别处,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甚至在正常人看来是有点变态的,他不希望被他喜欢且崇拜的绫辻老师发现这一点。

  所以但他重新收敛好心神,开始留意两人对话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听不懂这个事件的发展了。

  绫辻行人两条手臂交叉在胸前站着,身体更是相当大胆的直接全部靠到了酒店明亮却看起来危险异常的玻璃落地窗上:“我们还是有话直说吧。”

  “女士,以你真实的财力和势力,根本不需要找上我这样的私人侦探,对于事情的真相其实你早就已经一清二楚,之所以找上我,只是因为你听到了一些传言吧?”

  “比如说,”绫辻行人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像是在嘲讽什么一样轻轻勾了下唇角,镜片下的红色眼睛目光锐利的像是足以用视线割开一个人的皮囊一样,“被我识破的凶手将会遭遇不幸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