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方而安还真的回答不上来,毕竟方随遇也不是什么都告诉他。
不过根据他的了解,他哥这么做,一定都是为了庭钺好。
“你在会影响他治疗啊。”
方而安搬出了先前的说辞,列举得头头是道,“你看你在的时候,庭钺擅自断药,不干正事儿,只会围着你转,因为一点点小事就情绪失控,又打人又砸东西,他已经好多年没这样了。”
钟煦呈不知道两人重逢之前庭钺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唯一知道的一点信息,还是从晁凌山给的那段视频里得来的。
“那他先前是什么样的?”
“他……”
方而安打算大说特说的嘴巴倏地急急合上,钟煦呈转头一瞥,发现庭钺已经收拾好厨房出来了。
看见两人在聊天,庭钺眼眸微敛,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番,走过去把还沾着冰凉水珠的双手递给钟煦呈,垂下眼尾低声说:“师兄,水好冰。”
厨房的电热水龙头这两天出了点故障,时好时坏,钟煦呈还没来得及抽时间联系人上门修理。
不过他提前开了浴室的电热水器,以为庭钺会自己去装,所以没提醒。
“厨房的电热水龙头坏了。”
抽了两张纸将那层附在手上的冰冷水珠细细擦干,钟煦呈抬手包着庭钺冻得泛红的手掌和指腹反复揉搓,好让他快点热起来。
庭钺低着后颈看着他眼睫下弯透着丝丝温柔的眉眼,眼神稍稍柔和了些,乖乖巧巧地在他身侧坐下,“那我等会儿去修一下。”
“嗯。”
钟煦呈松开他捂热的手指,因为庭钺的出现,他暂时没法跟方而安交流刚刚的话题。
一旁的方而安听着两人的对话,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尤其是看见庭钺收起凶猛装无害,藏獒偏要做金毛的样子,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的药还在我车上,”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冲着庭钺喊:“你要跟我下去拿?还是和我一起走?”
庭钺抬起眼皮看他,一改面对钟煦呈时的乖巧和可怜,眼神幽冷发沉,就差把“滚”字说出来了,“你去拿上来。”
“又是我去?!”
方而安简直要被他的双标气死了,“我是你买的奴隶吗?你给我钱了吗就天天使唤我!”
“那你想怎么样?”
方而安不忿道:“你起码要跟我下去拿,我又不是你的狗,跑上跑下的还真当我是汪汪义工队了。”
“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事情。”
“诶!你怎么说话的......”
“我去吧。”
出言打断两人的争执,钟煦呈站起来,长指轻搭在庭钺的头顶,如愿蹭到那层短短刺刺的发茬,思绪恍惚了一瞬,低声轻哄道:“你先去洗澡休息,我拿完药就回来。”
庭钺还是不赞同,漆黑的瞳仁写满了不情愿,可又不敢说出来。
最后只能压着情绪,眼巴巴地看着钟煦呈跟方而安一起出门。
走到一楼,方而安被迎面扑来的穿堂风一吹,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又着了钟煦呈的道。
“你到底想了解什么啊?”
他从兜里拿出车钥匙,转着上边的小圈走出单元门。
与他并肩而行的钟煦呈身量修长挺拔,冷白精致的面容跟今晚皎洁的月光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看着倒是挺赏心悦目。
只不过漂亮的东西大多带着危险,方而安已经在黎近身上栽过跟头了,如今面对好看的男人只有提防没有好感。
“我看过一段庭钺在疗养院的视频……”
他只说了个开头,方而安便想起来了,“你说苏平扬私自拷贝出去的那段啊。”
沉闷的击打声和庭钺沾着血迹近乎麻木的脸重新占据了整个脑海。
尽管只看过一次,但钟煦呈还是能过目不忘地回忆起里面的每个细节,不管是庭钺双手双脚上的桎梏,还是那几面海绵墙上密密麻麻笔画规整的他的名字。
“那些都是庭钺的训练日常。”
方而安用车钥匙戳着手心,一步步踩过树影,回想起第一次看见庭钺病发时的画面,心里不免有些发堵。
他读幼儿园的时候方随遇已经读大一了,两人年纪相差太大,根本玩不到一起。
所以得知他妈要把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接回家养给他作伴,方而安是真的很高兴。
两人初次见面时他七岁,庭钺五岁。
庭钺来的时候没什么行李,就抱了只小小旧旧的小熊娃娃,样子安安静静又漂亮,就是有些闷闷不乐。
方而安觉得他比小姑娘还好看,心里稀罕,每天都捧着各种好玩的好吃的去逗这个新来的小表弟开心。
可惜庭钺一次都没笑过,只会抱着那只半旧不新还有点破的小熊娃娃发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跟任何人交流。
方而安见他那么宝贝那只熊娃娃,吃饭睡觉走路都抱着,于是萌生出了想替他补好的想法。
他趁庭钺去洗澡的时候悄悄溜进他的房间,用订书机将那只熊娃娃破的地方订起来,没想到却被忘记拿毛巾从浴室折返的庭钺撞了个正着。
方而安第一次补娃娃,没什么经验,抓着破的地方用订书机乱按一通,连补娃娃要用针线都不知道。
尖锐的订书针把小熊的身体挤压得丑陋变形,不仅没有达到预想中补好的效果,反而弄得又扁又歪完全不能要了。
方而安对此十分不安,抬起头正想跟庭钺解释可以赔他一个新的,就被一张兜头砸下的凳子磕破了脑袋。
庭钺阴沉着脸将熊娃娃抢回去,狠狠推了他一把。
方而安那时不过才七岁,莫名其妙被开了瓢又摔了个大跟头,立马嘴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
可还没哭两声,就被庭钺用力掐住了脖子。
庭钺比他小比他矮比他瘦,手劲儿却大得吓人。
方而安感觉自己像被一个锋利的捕兽器夹住了喉咙,那不断收缩的力道仿佛尖刺一般要将把他的骨头和呼吸都绞碎。
他难受得拼命挣扎,如同案板上被砍了一刀的鱼,发出尖厉的喊声。
庭钺却面无表情地抓起他掉在地上的订书机,将针眼对准他的手指,像他对待那只小熊娃娃一样“咔”地一声往下按。
尖细的针扎狠狠扎进皮肤。
方而安再次爆发出了高分贝的哭声。
最后还是在楼下看书的方随遇听到动静觉得不对劲,冲上来控制住了庭钺,他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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