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小袋子看上去鼓鼓囊囊,无法从外表分辨里头装了什么。
钟煦呈迟疑地接过,核对了一下单子,发现上面留的确实是他的名字。
只不过隐去了中间部分的下单号码看上去非常陌生,不是他或者他认识的号码。
“不是我点的。”
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他向来没兴趣探索,递还给助理后吩咐她:“把单子撕了东西扔出去吧。”
“啊?”
助理忍不住掂了掂,眼睛从敞开一点的袋口看进去,隐约窥见了一点一次性饭盒的轮廓,“好像是份早餐......”
“还有......药?”
她征求钟煦呈的意见:“钟医生,我可以打开看一下吗?”
钟煦呈无所谓:“开吧。”
于是助理解开了袋子上的活结,露出了里面装着的三份东西——一份热腾腾的饺子,一小包醒酒药以及一盒热敷的眼罩。
装饺子的食盒上印了招牌,是附近一家早餐店的出品。
药和眼罩也是市面上常见的牌子。
三样东西都很寻常,但是放在一起送到他手里,就变成了古怪和诡异。
钟煦呈心里一突,归功于昨晚黎近的坦白,他现在对跟偷窥跟踪沾边的事情都异常敏感。
“医院门口的监控有拍到那个跑腿小哥的样子吗?”
助理还在奇怪这三样东西到底是谁送来的,陡然听见钟煦呈这么一问,愣了愣,忙道:“有的。”
他昨晚去喝酒的事情医院里没人知道,就连身上的酒味,也在洗完澡后一丝不剩。
这个人能卡着时间送来这些,说明是知道他昨晚去了哪里,以及今天早上什么时候出门。
钟煦呈光是想想,就觉得无名火起,心生厌恶。
但医院的监控并不能给他提供多少信息,只拍到一个兢兢业业又毫无可疑的身影。
最后他只能让助理把那袋饺子扔了。
而醒酒药和眼罩都是密封状态,助理觉得可以留下,就收进了茶水间的公用药箱。
半个小时以后,消毒队来了。
钟煦呈打开了那几间需要指纹识别的办公室,先让他们进去消毒。
等处理好了,才安排助理接手余下科室的消毒工作。
喷洒消毒液的时候办公室里不能留人,他将一些重要的文件锁进抽屉,挑了一些猫零食和玩具,才拿起拎起猫箱去隔壁的咖啡馆。
日头正盛,咖啡馆的门口放了一个半人高的小铁笼。
一只翻起肚皮的金毛正躺着里面睡懒觉,绒绒暖暖的光线铺了一地,照得它身上的毛发熠熠生辉。
边上还蹲了一团小小的阴影。
钟煦呈起初还以为是只小狗,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小孩。
宋行知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整个人被晒得有些模糊。
埋在黑发下的小脸微微泛红,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薄毛衣,乍看过去像个被晒化了的雪人。
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他抬起头,大大的眼睛写满了警惕和冷意。
视线撞上钟煦呈清冷漂亮的眼眸,他怔了怔,瞳孔里的冷意稍稍散去了些,取而代之地浮起了一层茫然。
“还记得我吗?”
钟煦呈在他面前蹲下,拉下了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
宋行知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仰起,目光轻描过钟煦呈的五官后,慢慢点了下头,张嘴道:“记得。”
他说:“你是医生哥哥。”
“你妈妈呢?”
钟煦呈伸手摸了摸他搭在膝盖上的手背,又冷又僵,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
宋行知没回答,视线转开落在他身侧,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睛倏地亮了。
钟煦呈循着他的动作转头,发现宋行知正在看他放在地上的猫箱。
三只猫脑袋叠脑袋地挤在箱口跟他们对视,A仔的脸最大最圆,怼在最前面,脸上蓬松的毛发都挤了出来。
想起这小孩之前说过的话,钟煦呈将猫箱往前提了提放到他面前,见他冷得缩成一团,就把围巾摘下来盖在他身上,“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宋行知把下巴垫在膝盖上,抓着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围巾裹了裹,垂下眼跟A仔对望,摇摇头,态度表现得十分抗拒:
“我不回家。”
“你不回家想去哪里?”
宋行知又说不出了,指节艰难地蜷了蜷,坚持道:“反正就是不要回家。”
钟煦呈不擅长和小孩子交流,沉默了下,摸出手机给助理发信息,让她找一找宋行知妈妈预约时留下的号码,然后对宋行知说:“饿了吗?叔叔请你吃东西。”
咖啡馆过去就是商业街,里面有个大商场,今天太阳虽然大,但风也大,宋行知穿得太薄,再冻下去估计不发烧也会感冒。
起码得先买身暖和的衣服穿上再说。
听见吃东西三个字,宋行知条件反射地咽了一下口水,黝黑圆润的眼睛转了转,主动把手递给了钟煦呈。
“谢谢哥哥。”
钟煦呈没有纠正他刻意讨好的称呼,牵起他提着猫箱往商场去。
换了一身应季暖和的衣服后,宋行知站在商场的走廊蹲下来,用手指点了点猫箱,隔着一层铁网蹭了蹭A仔绒绒软软的脑门。
“想吃什么?”钟煦呈抬手把他脸侧因为静电翘起来的发丝压下去,扭头看了看附近的餐厅。
有KFC,麦当劳,寿司,西餐,火锅和韩式料理。
宋行知托腮想了想,抬手指了个方向问他:“可以吃炸鸡吗?”
钟煦呈看了一眼那家排了七八个人,招牌醒目又引人垂涎的炸鸡店,应了声可以,就把宋行知抱起来,然后提起猫箱走到队尾。
炸鸡店的操作台是半开放式的,色泽金黄的鸡块从油锅里捞出来放在托盘上沥油,盖不住的肉味飘出来,闻起来香香酥酥。
宋行知小狗一样扬起鼻子嗅了嗅,抱着钟煦呈的脖子轻轻呼气小声说:“好香啊。”
钟煦呈脑子里闪过很多关于油炸食品的坏处和各类致癌信息,但对上宋行知翘首以盼的眼神,到底还是没泼冷水。
吃完了炸鸡,宋行知又要了份奥利奥草莓冰淇淋。
钟煦呈陪着他在商场的休闲椅上坐下,忽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于是起身走到一边接电话。
“喂?是钟医生吗?我是知知妈妈!”
苏蔷焦急不已的声音从听筒里冲出来,尾音带着明显的颤意,“我看见你给我发的信息了,知知还在你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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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钺:老婆丢了我的爱心早餐,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