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不客气。”
钟煦呈把文件袋收起来,拿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了外头传来林丛盛的声音。
“钟医生上班了吗?”
前台回他:“来了,在办公室呢。”
“好的,奖励你个小早餐。”
没一会儿,林丛盛就抱着几个文件夹敲门进来,堆在钟煦呈的办公桌问他:“喜欢哪个颜色?”
文件夹有红、绿、白、蓝四种颜色,外观上看不出什么差别。
钟煦呈从左扫到右,挑了第一个红色,“有小早餐奖励吗?”
“没有,”林丛盛笑着拿起来,“不过午餐可以分你一半例汤。”
见钟煦呈不回答,林丛盛又问:“不好奇我让你选的是什么吗?”
钟煦呈挑了下眉,示意他有话直说。
林丛盛打开红色文件夹翻过来,眉飞色舞地用食指敲着:“是分医院的选址,房产中介给我介绍了四个位置,我觉得都不错,选不出来,所以借你的手做个决定。”
“分医院?”
钟煦呈困惑地蹙了一下眉心,垂下眼眸,缓慢地审视着文件上的资料,“医院最近赚了很多钱吗?这么快就可以开分店了?”
“嗯......还行。”
看出他的疑虑,林丛盛颇为纠结地张嘴,“其实吧,这分医院,我一个人是肯定开不起来,当然,我知道你没有开分医院的打算,所以这个分医院,我没有预备你注资。”
“我最近不是跟晁凌山合作倒腾医疗器械么?第一笔红利已经到账了,我觉得不错,加上我跟他聊过,他也有投资宠物医院的打算,所以......”
剩下的话林丛盛没再说了,因为他看见钟煦呈已经皱起眉头,表情看上去非常不赞同。
“所以你是打算跟他合作再开一家宠物医院?”钟煦呈语气微沉。
他从来没有干涉过林丛盛在行政或者投资上的任何决定,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擅长,帮不上忙。
但晁凌山刚好卡在红利分下来的时候提出合作投资,连他一个外行人都觉得不可靠,他不信林丛盛察觉不出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林丛盛已经被洗脑了。
“是有这个打算.....”
林丛盛有苦难言地扒拉了两下头发,他向来骚包注重形象,每天出门都会把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但今天却连定型水都没喷就来上班了。
注意到这一点后,钟煦呈的视线往下挪,发现林丛盛身上衣服好像跟昨天的是同一套,看样子像没回家。
关系到隐私之类的事情,钟煦呈不会随便过问。
但他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林丛盛做傻事,“你要和晁凌山合作做生意,我不阻拦,但我有必要告诉你,晁凌山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这无关我跟他之前的感情事,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我觉得他非常可疑。”
想起之前林丛盛去S市开交流会失联的那几天,医院公账资金的挪用,还有突然出现邀请他们合作的晁凌山。
钟煦呈越发觉得这是个一环接一环的圈套,但林丛盛不跟他明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很难找突破口帮忙。
林丛盛垂着头没说话,神情不可避免地有些落寞。
片刻之后,他一言不发地抱起文件夹出去了。
钟煦呈觉得林丛盛最后多半还是会自跳火坑,想了想,用内线电话给财务部的关静打了个电话,让她最近多留意一下林丛盛的公用账户变动。
交代完挂了电话,才想起来刚刚前台护士给的文件袋。
封口的线刚刚被他往外绕了两圈,钟煦呈拎起来继续解,另一只手捏着纸袋摸了摸,触感有棱有角,有点像照片之类的东西。
打开之后确实是照片,目测有三四张。
钟煦呈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张被压在底下的照片上有庭钺的侧脸。
一种莫名不安的情绪蓦地自心脏处蔓延开来。
他顿了一下,才把照片放到桌上细细拨开。
一共有四张,背景是酒吧,镜头的角度偏向下方拍摄,看起来像是在监控之类的视频里截出来的。
照片里,庭钺穿着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色毛呢大衣,坐在卡座上和一个人聊天。
这四张照片的镜头切换得非常巧妙,一张远景一张近景,一张庭钺的高清侧脸,还有一张,就是跟他聊天的那个人的正面照。
看着照片上黎近戴着鸭舌帽的正脸,钟煦呈有着一瞬间的发懵,脑子空白了将近三秒,才注意到照片上黎近的发色。
不是他所熟悉的,最后看见的金色,$而是在染金色之前的浅栗色。
也就是说,庭钺早就跟黎近见过面。
两人甚至是认识的。
这样超出认知的事实让钟煦呈感到非常错愕和荒谬。
静坐了片刻,他滚动着喉结把堵在嗓子眼里针扎般的闷痛感咽下去,等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才起身出办公室找前台。
钟煦呈:“小江,你还记得昨天是几点发现那个文件袋的吗?”
“应该是七点二十分,我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小夏正准备走,她当时说她要坐的公交车还有五分钟就到,她每天都会坐七点二十五左右的那班车回家。”
“她走后没多久,我就发现那个文件袋了。”
钟煦呈又问:“那你有没有印象谁进休息室的时候拿过这个东西?”
“没有,”前台摇头,忽然轻轻“啊”了一声,说:“不过昨天有个护士说看到有客人从员工休息室出来,我们还在商量要不要跟林医生提议一下在休息室弄个密码锁什么的,不然感觉谁都能进来。”
医院的员工休息室虽然不对外开放,但白天并不会上锁。
如果有非员工以外的人趁着大家都在忙的时候偷偷溜进去放下这个东西,也不是没有可能。
钟煦呈思忖了下,说:“把昨天休息室大门外走廊的监控拷贝一份发给我。”
前台:“好的。”
在等待监控拷贝的时候,钟煦呈去了两趟诊疗室,处理了两个预约。
临近年末,气温时升时降,不少宠物都患上了流行性感冒。
钟煦呈想起了那个叫“知知”的小男孩和他的比熊犬,路过前台的时候吩咐负责的护士以医院的名义编辑一条留意宠物感冒的关怀短信发过去。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钟煦呈点开了前台发来的监控视频。
因为休息室里没装监控,他只能试图从进出休息室的人里找到那个放下文件袋的神秘人。
起初,他有怀疑过那个文件袋会不会是晁凌山放的。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是晁凌山,大可不必用这么曲折的方法,直接交给他,或者发给他,效果都会比现在好。
而且晁凌山不可能认识黎近,所以钟煦呈更倾向于做这件事的是另有其人。
二十四小时的视频就算用32倍数看也要四十五分钟,钟煦呈去头掐尾的一部分,反复看了三次,终于捕捉到一个可疑的身影。
一个穿着厚重青灰色羽绒服的矮胖男人,也是视频里误入休息室的三个非员工之一。
钟煦呈注意到他进休息室前有特意转身避开镜头,而且很快就出来,出来的时候肚子的位置轻微瘪下去,像原先塞了东西在里头。
这个可疑的男人无论是身形,打扮,样子看上去都非常普通,属于丢进人堆里都发现不了的那种,毫无记忆点,而且畏首畏尾,像第一次干坏事。
钟煦呈不觉得这些照片是他弄来的,比较偏向于这个人只是个跑腿的。
但这样一来,范围就更大了。
钟煦呈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庭钺直接问清楚,但又怕在电话里掰扯不清,最后反而弄巧成拙。
思索了一番,他还是先发了条信息过去,问:“你今天几点回家?”
那头的庭钺回得很快,像守着手机等他的信息一样。
【AD钙:现在就可以回家,要我来接你下班吗?】
他这么一说,钟煦呈倒是想起了先前想跟林丛盛约着吃顿饭告知他自己正在和庭钺谈恋爱的事情。
不过今天弄这么一出,也不知道林丛盛还有没有心情吃。
钟煦呈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往林丛盛的办公室去了。
上班时间,林丛盛的门半掩着,像刚看完诊回来休息。
钟煦呈一走近就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烟味,等抬手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进去,才发现办公室里的烟味更浓。
林丛盛坐在椅子上把还在抽的烟掐掉,烟灰缸里已经铺满了烟蒂,他一张嘴,还带出半口没来得及吐出去的烟雾。
“找我有事?”
不等钟煦呈说话,他又按了一下太阳穴,说:“不好意思,我知道医院里不能抽烟,我保证没下次。”
屋子里的窗户都开着,没一会儿,吹进来的风就把烟雾都打散了。
“聊聊吧。”
钟煦呈没法对林丛盛的反常视而不见,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直视着他:“到底怎么了?”
林丛盛张了张嘴没说话,用爬满红血丝的眼睛和他对视,半晌,忽然泄气靠着椅背,低声说:
“煦呈,我们把医院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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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也可以猜猜照片是谁指使放的,提示:跟之前出现过的人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