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专行的闻老师最终连制作面食都没让叶篱动手, 理由是——怕自己的姑娘被热油溅到。

  几盘茴香小油条顺利做成,闻老师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之感,比出科研成果还要开心。

  “篱篱, 你尝尝看。”闻老师端起一盘,笑逐颜开地道。

  叶篱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这一碟折磨人的吃食, 只握着闻簌的手腕,忧心地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不碍事。”闻老师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镜头在拍,不好意思地道。

  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姑娘却是大步去冰箱里取出方才冷冻的毛巾, 一面轻轻敷上闻簌手上的血泡和烫伤的红印, 一面疼惜地道:“傻不傻?”

  闻簌没吭声,这点小伤口哪至于这样在意,只有她的爱人才会如此当回事。

  但……正是因为被人珍视,生命的冷色调里才凭白添上许多暖意。

  相爱,原来是这样让人欲罢不能的事。

  思及此,闻老师不再顾及什么镜头,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将她两世私藏于心的姑娘圈进怀中。怀里的姑娘怔愣一瞬,似是心有所感, 亦回抱住她。

  心中似有危楼瞬间崩塌, 又重塑成城市中最标致性的建筑, 小人在标牌面前转着圈庆祝,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刻上叶篱的名字。

  父亲的教诲言犹在耳, 闻簌却是到了今时今日才理解, 什么叫做义无反顾。

  若叶篱当真期盼共赴黄泉, 便遂了她的愿罢。闻老师暗自承诺。

  一日时光在忙碌中稍纵即逝,转眼已到了几家成果展示的时候。

  崔颜颜凌芝这一组做的是花卷, 形状甚是有趣。江楠夏姀组则做了看似普通的面条, 但从每一根的粗细程度上看, 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宋总姜亦澜嘉宾组的驴总算派上用场,竟做了场上唯一带肉的食物——香脆肉饼。

  闻簌盯着薄脆饼沿的肉渣,蹙眉道:“卸磨杀驴?”

  是不是忒狠了点?

  宋予期挑眉,理所当然地道:“这叫充分利用。”

  闻簌双手合十,暗道一声作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当然不会。肉是用多余的面粉和周围的住户换的,她诓你的。”姜亦澜失笑否认,顿了顿又道:“多亏有你们的帮忙,大家快来尝尝!”

  评分交给节目组,几组嘉宾此时已凑到一起,品尝劳动成果。

  夏姀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这脆饼也太好吃了!”

  崔颜颜则对茴香小油条爱不释手,嘴上还不忘埋怨凌芝:“你看你那平平无奇的花卷,再瞧瞧人家这金黄酥脆的小油条!”

  好在都是娱乐圈的人,对食物的需求不高,几组嘉宾在互相的吹捧中草草地应付了晚饭。

  今日任务部分的录制也算正式结束。

  晚间,节目组安排了放河灯和观赏烟火的小节目助兴,大家围坐在篝火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彼此的生活小细节。

  “叶老师和闻老师是谁追的谁呀?”崔颜颜充分发挥八卦的小马达,像学生一样举起手,好奇地问道。

  闻簌不假思索地道:“我追的她。”

  这一世的确是闻簌更主动些。

  没想到本该结束的话题却引起了周围人更大的兴趣,江楠质疑道:“闻老师会主动追求?”

  夏姀一唱一和地道:“老婆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崔颜颜咯咯直乐:“怎么追的叶老师,闻老师可以展开说说么?”

  怎么追的?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闻老师,着实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准确地形容这一世的经历。

  许是看闻老师沉默太久,众人的面上猜疑的神色更甚。

  “我怎么记得……是我先追的你?”叶篱心下好笑,却开口悄然转移话题替闻簌解围:“初见都是我刻意安排。”

  “哦~~~”有嘉宾起哄。

  闻簌眉头微皱,反驳道:“可那时候你一心打算拒绝我,初见求婚的是我,后来上赶着对你表白的也是我。”

  “初见便求婚?!”崔颜颜倒吸了一口凉气:“闻老师太大胆了吧!”

  如今脸皮锻炼得比较厚实的闻簌回忆过去,倒不会觉得尴尬,甚至……有一些怀念。

  若是能,早一点开窍便好了。

  早在小女孩问“你还记得我吗?我叫叶篱”的时候,便好好回答说,你好,我叫闻簌,是你的小朋友。

  早在眼底盛满笑意的少女跑来喊她闻同学的时候,便对她说,很高兴认识你,叶同学,我未来的妻子。

  既然已经认定了她是这辈子唯一的那个人,做什么都不嫌早。

  “不求婚,我怕篱篱会跑。”闻老师一语双关地道。

  这一世,若不是闻簌直接,两人怕是很难再续前缘。

  叶篱听出闻簌的意思,眸中闪过一丝宠溺,伸出手揉乱了闻老师额前的发。

  “砰!”

  “快看焰火!”崔颜颜指着天上的刹那绚烂道。

  大家的注意力被烟火吸引。

  闻簌却在心爱姑娘的美眸中见到了深邃而极致的绽放。

  如今白黑浑休问,且作人间时世装。

  嘉宾们观赏焰火后,又放了河灯。这才陆续离去,只是闻簌刚回住处不久,窗外便有人鬼鬼祟祟地敲击。

  “闻老师!”

  闻簌将窗子打开,见宋予期偷偷摸摸地探出身,困惑道:“宋总?”

  “是我。”宋予期眼睛微微眯起,用手盖在下巴位置,低声道:“闻老师,要不要一起去捞河灯?”

  闻簌蹙眉:“捞河灯?”

  宋予期尽量长话短说道:“是,我提前观察过河灯的走向,你不想知道你家那位许了什么愿吗?”

  燃放河灯时,每一位嘉宾都放了许愿条在河灯中,叶篱那时候不肯让闻簌瞧她的愿望,闻老师无法,只得对着飘远的河灯无可奈何,如今宋予期提议去捞,闻簌有些心动。

  比起什么对着神佛许愿,闻簌更愿意相信事在人为,如果她的姑娘有什么祈愿,那么她将义不容辞地去帮她实现。

  “走不走?”宋予期手里转着什么东西,语气里有一点不耐烦:“再不去河灯飘太远真捞不到了。”

  闻簌不再犹豫,道:“稍等,我马上出来。”

  与在浴室沐浴的叶篱简单地打了声招呼,闻簌迅速披件外套,跟紧宋予期的脚步。

  “宋总是想要完成姜老师的愿望?”闻簌开口问道。

  宋予期双手揣在外套口袋中,脚步不停,意有所指地道:“我不想去做什么别人口中的善人,我只想做她的一把伞,供她枕稳衾温,一生无忧。”

  话语里的她是谁不言而喻。但闻簌却没有开口,她未料到宋予期忽然对她敞开心扉。

  “刚才我在观察河灯漂流方向时,只有你也在对着水面发呆。”宋予期转言道:“所以我猜,你会同我一样。”

  闻簌于夜色中点点头,沉默半晌后,才道:“自以为是的付出只是取悦自己,有些事还是要摊开告诉对方。”

  言尽于此。

  宋予期脚步一顿,回身望向闻簌,片刻后弯了眉眼:“闻老师还真是快人快语。”

  二人不再多言,迅速沿着小路拐到水边的一处转折位。

  果然,众人燃放后熄灭的河灯还在。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收拾,宋予期和闻簌二人向工作人员要回了属于姜亦澜和叶篱的字条。

  字条上已经沾到了一些水迹,闻簌轻轻地展开,才看到叶篱的祈愿。

  “生死与共。”

  又是这四个字。

  闻簌不明白,她的姑娘为何会如此执着于生死,这执念似乎从今生便显现出来。水迹周围还有一排有些模糊的小字。

  闻簌打开手机上的灯源,仔细地瞧了瞧。

  “我会在死前,告诉醋醋真相。”

  什么意思?

  叶篱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这件事竟难以启齿到需要临终才能说出口?!

  闻簌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身边的宋予期脸色竟比她还要差,她寻了处石阶,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较笔杆粗上许多的磨砂质地的物什,道:“不介意吧?”

  闻簌摆摆手。

  云雾自口中吐出,模糊了原本的面色,宋总嘬了几口电子烟,眼眸中是令人读不懂的深邃。

  “闻老师方才说到自以为是,我不是不想多替她着想,可……”宋总垂着眸,微微翘起唇角,自嘲道:“可无论我做什么,都只会令她厌恶罢了。这段婚姻,本就是我一厢情愿。”

  宋予期走后,闻簌一个人静坐在湖边出神。

  她将今生的点点滴滴回忆一遍,不敢漏掉一丝细节。

  现在外界不会再对她们产生动摇,那么会令叶篱缄口不言的秘密能是什么?

  闻簌百思不得其解。

  手机来电铃声突兀的响起,闻老师不必看便能猜出是谁,只是现在,她心绪有些乱,着实需要冷静一下才能回去。

  时至今日,闻簌以为彼此早已不需要遮掩,未曾想,她的爱人并不是这样认为。

  “亲亲,快回去吧!”

  系统的陡然冒出来,着实将闻簌吓了一跳。

  “滚滚?”闻簌捏捏跳动的眉心,纳闷道:“有事?”

  “亲亲,悠悠喊人家回去贴贴呢,可您在外面乱转,我没办法回去啦!”

  系统前言不搭后语的言论令闻簌摸不着头脑:“什么?”

  “悠悠在房间等人家啊,您在外面,我必须与您随行,所以我回不去。”滚滚重复一遍,末了埋怨道:“亲亲的理解能力变差啦!”

  手机暗下片刻,又重新亮起。

  闻簌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地道:“你说悠悠在房间等你,在谁的房间?”

  “当然是在您和篱篱的房间呀。”滚滚理所应当地道:“您不知道吗?悠悠是篱篱的系统管家啊。”

  闻簌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许多之前串不起来的小细节自动拼凑组合在一起,形成一条清晰的线,线的那头,拴着叶篱所谓的真相。

  作者有话说:

  不正经的总结。

  宋总:她不爱我!

  闻老师:她又骗我!

  【如今白黑浑休问,且作人间时世装。——出自南宋 朱熹《墨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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