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师想着, 便去给叶篱倒了杯热水。

  “晚上想吃什么?”

  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的姑娘把头埋进膝盖中,不打算理会她。

  闻簌面上不显,却在心中叹息一声。

  其实把叶篱强留下来, 一方面是有话要与她说清楚,另一方面却是闻簌考虑到她出去拍戏这几个月, 家里的食物怕是都已经过期。以叶篱的脾性,多半晚上会放弃进食,一切等明日再说, 可闻簌却舍不得她的姑娘在杀青后的第一晚, 疲惫之余,连口饭都吃不上。

  但这些话闻簌此时也不急着解释,一个人的坦诚解决不了两个人的问题。

  论忍,上辈子闻簌还没输过。

  她转身给叶篱留下空间,自己则去准备吃食。

  因为知道叶篱晚饭吃得很少,闻簌也不打算太折腾,简单地准备两菜一汤,便招呼道:“过来吃饭, 篱篱。”

  拧巴的姑娘装作没听见, 连声回应都吝啬。

  闻簌摆好碗筷, 慢条斯理地道:“自己过来,或者我把你扛过来喂你, 篱篱, 你自己选。”

  余光里, 客厅的姑娘猛地抬起头,眼刀如果有实际的杀伤力, 闻簌现下已然千疮百孔。

  可闻老师丝毫不受影响, 转身端汤去了。

  原本闻簌不愿意用老师对待学生的方式与叶篱相处。对叶篱, 她可以无底线的纵容,但根据这两世的经验,一味地包容不仅没有拉近二人的关系,反而将她的姑娘越推越远,那便只好狠下心肠教育一番。

  对待叶篱这种“学生”,软的她不听,硬的闻簌舍不得,折中一点找她忌惮的地方拿捏住,最是有效。

  身后姑娘终于动作,慢慢腾腾地挪去洗手,厨房中的闻簌无声地翘起唇角。

  不一会儿,净手的姑娘走回来径自坐好,坐姿显得很端正。驾轻就熟的闻老师知道此时若是自己主动退让一定会功亏一篑,所以她忍着想要哄叶篱的冲动,气定神闲地将盛了汤的碗放到叶篱右手边。

  “为什么不回微信,连手机都关了?”闻簌咽下第三口热汤时,身旁的姑娘终于沉不住气道。

  闻簌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站起来,从包里拿出没电的手机摆在叶篱的面前。

  “和知漫打视频电话,把手机电量耗尽了。”闻簌解释道。

  竖起满身刺的姑娘似乎在无形中变得温和了一点,但语气仍是硬邦邦的:“充电宝也刚好没电了?”

  “有电。”闻簌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便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身旁的姑娘久久未能得到解释,不可抑制地蹙起眉头。

  看似若无其事,其实全部注意力都在她的姑娘身上的闻老师夹了一筷子笋尖到叶篱碗里,道:“先好好吃饭。”

  可不得先好好吃饭,不然一会儿给叶篱惹急了,想让她吃东西怕是更难。

  “我不饿。”身旁的姑娘果然不配合,直直地盯着闻簌道。

  “可是我很饿,篱篱,就当陪我吃一点吧。”闻簌示弱道。

  身旁的姑娘不知想到什么,眸中划过一丝心疼,倒是老实地端起了碗筷。

  闻簌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松口气。其实心里装着事,她也没什么胃口,但为了哄叶篱吃一点,她总得想点办法。若此招仍不管用,她便只能喂她了。

  叶篱的食量小,不多时便放下筷子。闻簌顺势也不再动筷。

  “很饿却只吃这么少?”好心的姑娘询问道。

  “对不住,刚才是唬你的。”闻簌直接道,面上却不见丝毫歉疚之色。

  叶篱深深地吸一口气。

  “还有你刚才问充电的事。”闻簌给手机插上了电源,满不在乎地道:“我认为失联一会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一忍再忍的姑娘此时眉眼间快凝出冰霜,她轻呵一声,便奔着门的方向走去。

  闻簌眼疾手快地把叶篱捞了回来。闻老师的力道不小,不肯就范的姑娘几次挣脱无果,被牢牢地圈禁在沙发里。

  “篱篱,我还有话,嘶……”闻簌话说一半便倒抽了口冷气。

  她竟不知,气急败坏的姑娘还会咬人呢?!

  闻簌半晌没敢动,幸好叶篱也不是真想尝尝人肉的滋味,发泄一会儿便自觉地松了口。

  “为什么生气?”闻簌忍着手臂火辣辣地疼,问道。

  怒气未消的姑娘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那我猜猜。”闻簌也不在意,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叶篱的神色,一边自顾自地道:“你将我丢在服务站,又担心我,便给我打电话确认我是否平安到家,但因为联系不到我,所以你慌了神,直接来我家找我。我说得对吗?”

  别扭的姑娘撇开头,却没有否认。

  闻簌蹲下身,仰着头望着她的姑娘道,温和道:“这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叶篱转回头瞪了闻簌一眼,没好气道:“你都说了失联不重要,我还能说什么?!”

  “你可以说……”闻簌转换了叶篱的语气道:“闻簌,你必须第一时间接我的电话,再失联我要揍人了!”

  叶篱:“……”

  对于沈知漫的劝导,闻簌是反着来听的。

  叶篱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闻簌必须趁着有限的时间逼一逼叶篱的真心话。就算是注定只有一个交点的两条直线,闻簌也得在叶篱的生命里留下自己的足迹,不然太亏了。

  既然只有半年时间,闻簌不如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反正以后叶篱和别人跑了,她也早不知在哪个土堆堆里站岗呢,顾及那么多有什么意义?

  至少现在,叶篱是闻簌的爱人。

  “篱篱,上一世你是我老婆,这一世你也已经是我的女朋友,对我提出要求是你的权利。”

  “上一世我是你前妻。”叶篱纠正道:“这一世我也已经和你提分手……唔!”

  闻簌用行动堵住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姑娘的嘴。

  “上一世和你离婚是我最后悔的事,至于这辈子,我不同意,篱篱。”

  “可你说你给不了我三年时间。”叶篱蜷起腿,抱住膝盖道。

  “我的确不能允你三年时间,但那是客观因素,并非我主观意愿。”闻簌耐心地解释道:“主观上,我只在意最后那句两不相干。”

  凭什么两不相干?若是可以,闻簌恨不得与叶篱纠缠不清。

  叶篱关注的重点却不在此,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忙捉住闻簌的手臂道:“你说的客观因素是什么?”

  急切的姑娘正好抓在闻簌手臂的青紫齿痕上,惹得闻簌又“嘶”了一声。

  叶篱赶紧松开手,细细查看闻簌的手臂。

  “刚才为什么不躲啊?”叶篱埋怨道。

  闻簌倒不介意:“我说过,你生气揍我一顿也没什么,只是咬一下有什么好躲的。”

  叶篱拍拍沙发让闻簌坐着,自己则去取了冰袋过来。

  手臂上的凉意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意。

  闻簌心中琢磨着怎么和叶篱提半年生存时长的事,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先确认一件事。

  “篱篱,你是不是特别介怀我当年意外身亡的事?”

  叶篱握着冰袋的手一紧。

  “都过去了。”叶篱垂着眸道:“闻簌,我只记得你这辈子答应过我会好好活着。”

  看来她的确很介意,于是闻簌到嘴边的坦白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篱篱,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很难预料,想来你也感受得到,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有变化。”闻簌想了想道:“我……不敢确定三年之内,会不会出现什么……唔!”

  闻簌被捂住嘴的冰袋冻得失去言语,默默地抿紧嘴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叶篱收回手,又把冰袋放回闻簌的小臂上。

  “……”

  还施彼身的为什么不能是一个吻呢?这小气的姑娘!

  “篱篱,我可以承诺你的是,你是我有生之年唯一的‘权利行使人’,除非是你不要我。”

  闻簌把叶篱手里的冰袋拿走放置在一旁,握住叶篱被冰袋冻得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替她搓暖。

  “什么 ‘权利行使人’?”叶篱面露疑惑地道。

  闻簌忽然想逗逗面前的姑娘,故而调侃道:“前妻能行使的权利,或者说分手未果的女朋友的权利,你都拥有。”

  慢半拍的姑娘嘟囔道:“前妻能有什么权利?”

  闻簌逗人不成,反而被忽然变得有些愚笨的姑娘逗乐。

  “你笑什么?”叶篱反应过来,恼道。

  闻簌可不敢说实话,怕被恼羞成怒的姑娘再咬一口,只扬起唇角道:“笑我的爱人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权利。”

  许是眼前的气氛很好,之前讳莫如深的姑娘终于不再用喜怒无常的情绪保护自己,只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来。

  “闻簌,你这辈子对我说的话,为我做的事,到底是出自主观意愿还是……因为客观因素?”

  这是什么意思?

  闻簌愣住,没有明白叶篱言语中的深意。

  “闻簌,从重逢开始,你就与上辈子不同,有时候我都会控制不住地去想,你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呢?”叶篱抽出被闻簌握住的手,斟酌片刻,才鼓起勇气道:“如果是因为……一些不可抗力。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不用违心说喜欢我。”

  身边的姑娘眉目间,有远山如遥岑寸碧,藏在雾霭蒙蒙之中,叫闻簌瞧不分明。

  作者有话说:

  【闻老师好像会了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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