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路成问：“哥，老赵叫你干嘛去了？”
姜星文头疼，有气无力地回答：“我报了竞赛，化学的。”天文他实在是一窍不通，现在临时补也来不及，还浪费钱，还好化学他每次考试接近满分，试一试说不定可行。
姜星文对自己没抱太大的希望，能不能在校内拿到第一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进复赛了，再说了，进不进复赛，对他来说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凌炽挑了挑眉，没说话。
路成惊讶：“哥，你别想不开呀，现在国内竞赛这条件，你去不是浪费时间吗？”
莫龄转过来，温和地说：“你也是化学竞赛吗？我也是。”
这话一说出来，路成有点儿尴尬，他刚说了竞赛浪费时间，完全忘了还有莫龄这个主动参加竞赛的。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姜星文头更疼，先对路成说：“没事我就试试。”
然后转过头跟莫龄说：“嗯，是化学竞赛。”
莫龄眨了眨眼，写了一串数字，递过来：“这是我的微信，你加一下吧，之后有什么需要讨论的，我们晚上微信说。”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还是由女孩子主动的，姜星文没法拒绝，如果是几个月前，他估计会很高兴，但现在……
他接过纸条，有些心虚地看着凌炽。
却发现对方正在专心写题，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姜星文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荡荡的，很不是滋味，他跟莫龄说了两句话，转过头跟路成讲话去了。
路成只是开开玩笑，他对姜星文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感，他相信姜星文有分寸。
“哥，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路成很不好意思，姜星文叹了口气，根本没往心里去，路成说的有道理，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但参加这个竞赛对他来说，实在是有利无害。
姜星文手上拽着纸条，有点心不在焉。
他又偷偷看了一眼凌炽。
对方的眼神没有分出来一点，姜星文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晚自习过去，两人没交流一句，下课，姜星文拎着书包就要回家，莫龄扯了扯他的袖子，抬头说：“姜同学，回去记得加我微信。”
姜星文有点呆住了，结巴道：“啊，哦哦，好。”
莫龄很漂亮，是清冷挂，但又透出几分温和，介于高岭之花和温柔女神之间，举止间，东方美人的韵味十足，抬头看人时，眼神专注，眸色温和，姜星文第一次离女孩子这么近，脸不自觉红了起来，退后一步：“我知道了，我回去就加。”
他把纸条捏在手上，塞进外套的口袋里，莫龄笑了笑，说了声“再见”，就和自己的朋友一起走出教室了。
姜星文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下意识看向凌炽的位置。
就在他站起来的这段时间，凌炽走了，位置空荡荡的，草稿本掀开一半，上面的字迹杂乱无章。
姜星文抿了下嘴，突然有点不开心，像是有话堵在心口，没说出口，弄得很难受，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和凌炽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凌炽怎么了。
“怎么还没回去？”姜星文正要掏出手机，赵君从后门进来，他每晚都会来检查教室的灯关了没有。
姜星文心情复杂：“就要走了，老赵，你也回去？”
赵君点了下头，手上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几根烤肠，姜星文问：“给小猫吃的？”
赵君养了只小花猫，楼下捡来的，捡来的那天下着大雨，赵君看着实在可怜，就带了回去，凑合着弄出了个窝养了几天，本来想送到宠物店去，结果小花猫黏人，赖着不肯走，一抱出去就又哭又闹，赵君没办法，只能凑合着喂了，一喂就喂了大半年。
赵君叹了口气：“可不嘛，前两天小家伙生了病，医生说蛋白质太少了，让我喂点肉食，学校超市今天刚好剩了这么几根，我就带回去喂了。”
姜星文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现在九点多钟，他还想去医院看看奶奶。
再过几天，奶奶就要做手术了。
赵君：“你要去看许奶奶吗？”
姜星文捏着书包带的手紧了紧，莫名有些局促：“嗯，打算去看看。”
赵君犹豫了一下，说：“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我跟你一块去吧。”
姜星文：“你不回家吗？”
欧阳薇平时也要上班，二十六岁，正是事业的上升期，工作很忙，两人相处的时间估计少之又少，最近又没什么假期，赵君最近准备结婚，不回去多陪陪欧阳薇，老在外面跑做什么？
赵君噎了一下，没打算说实话：“我这不太久没见奶奶了吗，有些放不下心。”
放不下心是真的，太久没见是假的，姜星文无情戳穿：“老赵，你昨天还去过医院，奶奶说你又带了她不爱吃的樱桃，又贵又不甜。”
赵君：“......”
无奈之下，他只好说了实话：“我也瞒不到你，现在小薇刚到家，我不太想这么早回去。”
姜星文不解：“为什么？你们都要准备结婚了，你为什么要躲着小薇姐？”
赵君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烤肠：“先去趟医院吧，路上给你奶奶买点东西，我不买樱桃了，老人家嘴还挺挑，就是怕我浪费钱。”
姜星文跟在赵君后面，两人顺便买了点水果，给奶奶送过去，和许春燕聊了会儿天，回去的路上，已经十点多了，赵君说：“我最近跟小薇吵架了。”
姜星文侧目看他：“哦？”
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又吵架了，难怪最近赵君看起来心情都不好。
“总而言之，她爸妈不太满意我，我也觉得我配不上她，太耽误她了，小薇不这么觉得，唉......”走着走着，走到赵君的楼底下了，赵君叹了口气：“不和小孩子说这些了，你一个人人回去吗？要不要我送你？”
马上要成年了的姜星文表情麻木：“不用，你快回家吧。”
说完，大孩子姜星文转身就走，赵君愁眉苦脸地回家，小心翼翼地进了家门，他已经尽量轻手轻脚了，没想到欧阳薇没去睡觉，客厅灯火通明，欧阳薇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小花猫。
小花猫闻见香肠味，就蹦了下来，赵君硬着头皮喂了小花猫，坐到欧阳薇身旁，解释道：“小薇，今晚......”
欧阳薇红着眼睛，声音带着哭腔：“老赵，你为什么要躲我？”
赵君还没解释，欧阳薇又说：“你是不是听了我爸妈的话，不想跟我结婚了？”
“我说了我不在乎，你为什么要退缩呢，老赵？”
欧阳薇哭了，赵君手足无措，一个在学生面前威严深厚的男人此时无助的像个孩子，他抱住欧阳薇，十分无奈：“小薇，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都应该冷静一下，你说对不对？”
欧阳薇质问他：“冷静什么？我爸妈都松口了，你现在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也看不起你自己吗？！”
赵君一愣：“什么松口，叔叔阿姨同意你和我结婚了？”
欧阳薇：“废话，他们又不是什么老古董，只是觉得把我嫁出去要慎重一点而已。”
赵君彻底呆住了。
老丈人长相很凶，年轻时是当兵的，瞧上去不怒自威，说话时也有点咄咄逼人的劲，赵君一直以为自己的老丈人不喜欢自己，躲了欧阳薇这么多天，听欧阳薇这么一说，才知道是自己理解错了。
回到家的姜星文点开手机，收到了欧阳薇发来的消息。
欧阳薇给他发了个ok的手势。
姜星文笑了笑，往上一划，在和赵君买东西的时候，他就悄悄和欧阳薇说了赵君的想法，现在看来，两人应该已经和好了。
姜星文觉得赵君是个笨蛋，欧阳薇压根不需要他多厉害，只需要他的态度，偏偏赵君这么犹豫，惹得欧阳薇生气。
姜星文叹了口气，看了眼微信页面。
他加上了莫龄，两人简单聊了两句竞赛的事情，姜星文借口说要去睡觉，结束了话题。
他看着凌炽的头像，莫名心烦。
晚自习之后，凌炽就没再跟他说过话了，微信也不发，不知道在生什么气，莫名其妙的，姜星文心里堵得慌，索性不去想。
只是房间里空荡荡的，枕头旁好像还有另一个人的味道，薄荷味，清清凉凉，姜星文抱住枕头，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点儿难过。
他失眠了，第二天早上顶着个熊猫眼出了门，早餐也没吃，还碰上了一脸喜气红光满面的赵君，赵君招呼他，小声说：“我跟小薇和好了，我们半个月后就去领证，年底办酒席。”
今年过年早，年底办喜事，差不多算是双喜临门，姜星文麻木着脸祝贺，跟着赵君一起去了学校。
教室里，凌炽已经坐在那里了，姜星文看了一眼，没说话。
一上午过去，凌炽没出去过一次，水也不接厕所也不上，姜星文暗自心想这人是真能忍，心情更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