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文用一天时间,专门请向双城吃了顿饭,说明了自己未来的打算,感谢了向双城这几年来对自己的帮助。

  说来也是,初中时向双城帮了自己,出国后,还是向双城帮了他,帮他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姜星文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向双城。

  向双城手上拿着刀叉,正切牛排,听着听着顿住了,笑容惨淡:“星文,你知道我需要的并不是这个。”

  姜星文沉默了。

  他就是因为知道,才会特地说这些话。

  向双城自尊重,最看重礼仪和面子,他教养好,从小到大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如何如何和人互相尊重,社交时也会给对方留足面子和距离,正因为如此,他干什么都带着不纯粹的心思,紧绷的状态和精心计算过的发展虽然礼貌,但并不适合做朋友。

  姜星文总觉得向双城的亲密行为中带了点刻意,不管前提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关系,这种刻意都十分明显,像是为了特意显示出他的礼貌和教养,但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受,像是根本没有交底一样。

  姜星文虽然不介意,但不代表他能习惯,再加上自己想要逃避过去这件事,知道他最多过往事情的向双城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最想逃避的人。

  虽然他把向双城当作朋友,但这与他想要躲着向双城并不冲突。

  他是如此弱小,因为无法克服对过去的恐惧,也无法抹除过去的记忆,就只能像一个胆小鬼一样,逃避着与过去相关的一切东西。

  “我知道你的意思。”向双城没有为难他,十分善解人意:“我没有为难你,也不强求你给我一个答案,星文,不要跟我断了来往,好吗?”

  姜星文皱眉:“我没有这个意思。”

  向双城却依旧笑着:“我知道,只是同你说说罢了。”

  姜星文:“……”听上去可不是这个意思。

  向双城好像在包容他,像是无论如何都能谅解他一样,这样的感觉令姜星文很不适应,他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姜星文抿了下嘴,不讲话了,向双城却当他在闹别扭,继续笑了笑:“星文,尝尝这个,这家店的招牌。”

  姜星文低头看去,是一盘奶酪烤肉丸,咸口,他不爱吃,在国外待了两年,他还是吃不惯西餐,更喜欢辣菜。

  姜星文在心里叹了口气,出于礼貌,他夹了个肉丸,一点一点吃完,也没了胃口,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勉强自己,但此时,姜星文真正感受到了难受。

  “我最近签了公司。”姜星文说:“这段时间会忙一些,你不用等我一起吃饭了。”

  向双城在回国前问过他要不要一起吃饭,姜星文答应了,但现在两人不是一个专业,也没有住在一起,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也不方便,两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姜星文忙着铺路预热,向双城也要将自己高中时期就开始的创作正式抬上正轨。

  向双城知道不方便,但这话由姜星文提出来后,他捏紧了刀叉,一不小心就在瓷盘上刮出呲拉一声:“什么公司,可靠吗?你有和姜叔说吗?”

  姜叔就是姜度乘,姜星文想了想,姜度乘似乎没有跟他说过可以将国内norman的子公司提前透露给别人,姜星文犹豫了两秒,决定说谎圆过去:“还没有,是别人介绍给我的,规模很大。”

  向双城:“多久创立的。”他听到那个“别人”时,眼神微微沉了些。

  姜星文:“去年。”ds虽然创立时间不长,但成绩还算可观。

  向双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也没再提公司的事情,话锋一转:“凌炽最近有联系你吗?”

  姜星文并不想和向双城讨论这个,这是自己的隐私,他不想过多暴露,只尽力维持着自己语气的平静温和,状似淡定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向双城眼神更沉:“星文,你明知道和他靠得太近,对你没有任何益处,为什么还要不知悔改呢?”

  姜星文本就因为这件事情烦躁着,向双城用这种语气一提,他更加烦躁。

  他和凌炽的事本就和向双城没有半点关系,他和向双城之间的交情复杂又单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本就是礼貌中带着一点尴尬,这么多年以来依旧如此,姜星文不知道向双城会不会这么觉得,他只知道自己有些勉强,如今听到向双城用这种教导人的语气同自己说话,这种不适感又放大了好几倍。

  但他不好发作,只能忍耐着,尽力温和道:“双城,我想今天我们不适合谈话了,我要先回去了……”

  他话刚说完,就察觉到了不对,浑身也有些疲软。

  向双城也愣住了,凑近了些,淡淡的玫瑰气味在姜星文眼里变得浓郁,他控制不住,反胃了一下,侧首,露出那截雪白的脖颈,腺体藏在碎发后,微微发烫,omega的信息素不受控制的散发出来。

  向双城见他反胃,有些受伤,凑近闻见了柠檬红茶的味道,才发觉事情不对劲,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勾得燥热,他尽力语气平稳地问:“星文,你的抑制剂,有去医院补打吗?”

  国外和国内的信息素环境本就不一样,姜星文的腺体特殊,这几天来偏偏都有事,没来得及补打抑制剂和检查腺体,姜星文暗暗后悔,头脑昏沉,只觉得陷入暗潮之中,他努力保持着意识清醒,却只能看见向双城的嘴一张一合,玫瑰的气味在此刻放大,变得浓郁,几乎有了催情的功效。

  身体某处不受控制的产生了变化,他整个人都变软了,喘的气都发着烫,还好这是个包厢,不是大堂,否则他的信息素传出去,将会诱导许多alpha的抑制剂失效。

  抑制剂对发情时的信息素无效,可能因为还没适应国内的信息素环境,他提前三个月发情了。

  可也正因为是包厢,他能影响到的只有一个向双城,向双城的状态也不好,正努力克制着自己向姜星文靠近的动作,但这显然很徒劳。

  姜星文口舌发干,腺体发疼,他想要被alpha的信息素包裹,却又抗拒向双城的信息素,不想被自己的生理反应强制控制,他挣扎着,领口裸露出一大块皮肤,白到灼目。

  向双城知道自己应该回避,应该离开,应该打120,通知医生过来,但他被本能绊住了腿,无法动腿,死死地盯着姜星文那截脖颈。

  咬一口,只要咬上一口,他想要的东西,不管是姜星文,还是别的东西,就全是他的了。

  只要咬上一口……他就什么都得到了。

  向双城赤红着眼,迈动了脚步,他向姜星文靠近,浓郁的玫瑰味染上了不单纯的情绪,姜星文眯着眼睛看他,这幅样子勾人极了,向双城控制不住,他扶住姜星文的肩膀,微微俯下身,释放出自己的玫瑰味信息素。

  姜星文下意识排斥,却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外泄,他在国外打的抑制剂失效,被迫发qing,症状严重了不知道多少,他甚至无法拒绝向双城的靠近,推搡之间,他跌落在地,无助地抬眼,眼角微红湿润,澄黄的瞳孔不住闪烁:“不……不行……”

  他不能被标记,他的腺体有损,如果被标记,那就一辈子被绑定了,他不想这样。

  如果他的腺体被alpha的信息素侵占,他会有强烈的依赖性,会不由自主的靠近那个alpha,甚至无法控制地喜欢上那个alpha,这是生理本能,他无法控制,姜星文迷糊地想,他不想重蹈覆辙了。

  “不……不是的,你相信我……”姜星文咬牙,拿起桌上的餐刀,往自己的手臂上划了又长又深的一道伤口,逼迫自己清醒过来,他咬牙,用力推开向双城,向双城的后脑勺撞在桌脚上,似乎晕了过去。

  姜星文喘着气,他意识有些模糊了,有些分不清现在和过去的记忆,只知道现在的他不能随便走出这间包厢,手臂的刺痛逼迫他清醒着。

  一个发qing的omega出现在公共场合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同时也很危险。

  血液流动,失血感令他浑身冰冷,大脑介于清醒和昏沉之间,向双城晕了过去,玫瑰味的信息素慢慢消散,空气中却弥漫着柠檬红茶的香味,这样下去迟早会吸引来附近的alpha,要想个办法。

  姜星文挣扎着起身,坐在地上,靠在椅子上,有些无力,他想拿出手机打120,燥热感却令他视线模糊,鲜血渐渐淌满整只手臂,姜星文快要失去意识。

  迷离之间,包厢门打开,一道身影出现,挡住了他面前刺眼的光,站在了他的面前。

  姜星文抬头,却看不清面前的人的模样,他眯了眯眼,声音哑的像是沙砾:“你来了。”

  他不知道来人是谁,却鬼使神差这么问出口了。

  清凉的薄荷味带有安抚性质地笼罩住他,姜星文陷入温暖的怀抱之中,眯着眼睛埋在男人怀里,深呼吸两下,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