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炽和陆川站在北门口，不知道在做什么，北门的荣誉栏似乎要换新，两人等在旁边，凌炽垂着眼靠在墙上等，两人听了动静，都往这边看过来。
姜星文：“…………”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张嘉蓉倒没感觉到尴尬，反倒领着姜星文上前打了个招呼：“这么巧啊，你们在这做什么呢，这是姜星文，姜同学，之前你们在大门见过的。”
可能是世界太小，又可能是缘分太深，他们俩怎么到哪都能碰上。
陆川站直身，脸上带笑：“小蓉！好巧啊，北门荣誉栏要换我们艺术院的奖项，莫主任让我俩过来盯着，你们呢？”
他对着张嘉蓉，似乎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热情，姜星文敏感的发觉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对劲，站远了一点。
张嘉蓉解释：“没有，路上碰到的，姜同学不认路，我带他过来……奇怪，莫主任没让人带带新同学熟悉一下校内环境吗，难道是忙忘了？”
姜星文：“……？？？！！！”
得，穿帮了。
姜星文偏了下头，表面冷静实际社死，一声不吭，想要做一块木头，凌炽却轻轻浅浅笑出声。
“不怪莫主任，怪我。”
张嘉蓉不明所以：“啊？”
姜星文敏锐发觉不对劲，开口打断：“主任安排了人的，是我开小差，没记路，麻烦学姐了，下次请学姐喝奶茶。”
张嘉蓉果然没纠结这么多：“哎呀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北门就在这边啦，你要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一下旁边两位同学，我先回去啦。”
姜星文：“好，下次见。”
陆川依依不舍地看着张嘉蓉的背影，凌炽灼灼地看着他。
姜星文：“…………”
尴尬和社死，是我的命运。
张嘉蓉走后，气氛沉默诡异，陆川挠了挠头，有点尴尬。
他前几天擅自跟到姜星文和向双城住的酒店，误会了两人的关系，还是向双城无奈地解释了几句。
姜星文虽然没有开口，性格也变了一些，但静默着不说话时，看向陆川的眼神，陆川总能品出不对劲的味来。
姜星文好像在嘲笑他，虽然不带恶意，但自己做的事实在有点蠢，现在又偶遇到了，更尴尬了。
姜星文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凌炽侧首，没有开口的意思，横在中间的陆川心情复杂，犹豫再三，找了个话题：“星文，好久不见啊……”
很尴尬的开头，姜星文抽了抽嘴角：“前几天刚见过。”最后一次见面还并不友好。
陆川也抽了抽嘴角，觉得再僵持下去，他快要用脚趾抠出一座芭比梦幻豪宅了。
他转头看了眼凌炽冷淡且高深莫测的脸，突然福至心灵：“我去看看荣誉栏的进度，你们聊哈。”
陆川风速逃离现场，守在装饰荣誉栏的工人旁边，看似认真负责，实际悄悄打量着不远处的两人。
凌炽抬眼，扫了一眼陆川，情绪不咸不淡，陆川咽了下口水，火速收回视线，不再偷看。
凌炽开口：“姜星文。”
姜星文莫名抖了一下：“同学，有什么事吗？”
听上去很好笑，像他们不熟一样，凌炽挑了下眉，走近了些：“可以加你微信吗？”
姜星文：“……”
他直白了，他甚至不能马虎过去。
他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明明是有些期待和凌炽接触的，偏偏每次一碰上就想躲开，甚至来不及解释，但他们之间又好像没什么要解释的，事实似乎就是这样。
姜星文：“同学，我觉得你误会了什么……”他们现在的关系说简单太简单了，说复杂又太复杂了。
当年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们那时都不成熟，处理事情的方式有些太过武断，姜星文一走了之，凌炽冷漠拉黑删除，三年没再联系，彼时重逢，没有道歉，也没有其他的话，凌炽还跟从前一样，不给人一点准备，就把自己的心意尽数坦露。
姜星文最吃这套，可现在的他并没有立场去接受这样的心意，他们之间并不需要道歉，因为没有人做错。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凌炽：“误会了什么？”
姜星文没说话，他和凌炽心知肚明，当年的误会早已想清楚，或许是立场不同，彼此又不成熟，如今长大成人，但还不够稳重，曾经的心意虽在，却不知是否会重蹈覆辙，姜星文不敢再试，他骨子里的自卑悄悄滋长，在这几年里愈发严重。
有些人即使看起来光鲜亮丽，已经成为了正常人，不再受过去牵绊，却将自己的灵魂永远留在了过去，挣扎不舍，也不敢相信轻易得到的东西。
凌炽：“你在躲我，姜星文，你在怕我什么？是怕我纠缠你，还是觉得对不起我？”
姜星文反驳：“没有。”
“没有什么。”凌炽依依不饶：“是没有躲我，还是没有怕我？”
姜星文咬牙，昔日里时而亲密相处时而针锋相对的情形在脑中划过，此时竟有几分重合的迹象，他憋红了耳根，声音很轻，像怕别人听到：“没有怕你纠缠我。”
我想你纠缠我，又怕和你接触。
凌炽，他的太阳，他的薄荷，像是令人上瘾的毒药，留在了过去，他却看不到未来。
凌炽突然松了口气，心轻轻一软：“姜星文，你知道的吧。”
“我不可能不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不要躲我，不要怕我，不要拒绝我。”这话有些咄咄逼人，凌炽看着那双黄色瞳孔，其中冷静透彻的外壳在慢慢松动，露出一丝惘然，凌炽又道：“现在我有自由了，我能做我想做的一切了，姜星文，那你呢。”
你有像你所期望的那样自由了吗，如果没有，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不拒绝我，为什么要留有余地，为什么要犹豫。
太多太多疑问挤在凌炽心头，他静静地看着姜星文，两人之间隔着一点儿距离，不远，却横跨了三年。
今年是第四年了。
姜星文无法回答，眼神闪烁，他垂下眸，一声不吭，凌炽没说什么，只是又靠近了些，轻轻握住姜星文的手腕：“我将我的骄傲置之不顾，姜星文，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他感觉的到，正是因为感觉的到，才不敢做出回应。
分别三年，他们都变了许多，三年不长也不短，一切都变了样。
“抱歉……”姜星文嗓音微哑，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他抽出自己的手，退后几步，带着几分惶恐：“我觉得我们现在不适合说这些。”
他下意识要跑，却被凌炽一把拉住，凌炽没有松手的意思，眉眼染上一丝戾气，有些冷冽地看着姜星文：“你又想跑哪去？”
姜星文茫然极了：“我不知道。”
凌炽的耐心似乎消耗干净了，他拽紧姜星文的手腕，正要说些什么，另一道身影出现，姜星文顺势挣扎出来，被来人带到一旁。
向双城挡在他们前面，脸色发沉，语气并不友善：“私自骚扰、未曾得到omega允许碰触omega，情节严重是需要付刑事责任的，凌炽，你不想染上污点吧。”
见到向双城，凌炽并不意外，神情也没有太大变化，只轻微地挑了下眉，语气不明：“这是我和他的事。”
一句话就将向双城堵的哑口无言，两人对峙，姜星文站在向双城身后，低着头没有说话，陆川在不远处看着，生怕他们打起来，盯着工人装饰完了荣誉栏便匆匆忙忙地走过来：“都是同学，别吵架别吵架。”
他打圆场，凌炽和向双城却没有缓和的意思，倒是姜星文开口叫了声向双城：“先走吧，我下午还有课。”
向双城冷着脸看了眼凌炽，跟着姜星文走了，凌炽淡淡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没吭声。
陆川有些无奈：“你何必呢，老找人麻烦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人反正回来了，来日方长嘛，急个什么劲呢？”
凌炽的表情很冷：“我不找他，他不会来找我。”
陆川噎了一下，这倒也是：“你自己拿捏好分寸，别闹的太过，要是像三年前那样，又让你家里人插手……”
“不会。”凌炽笃定道：“我不会再让他们插手我的人生了。”
他已经自由了。
北门外，两人随便找了个饭馆，点了三个菜后，姜星文低头倒水，递给向双城一杯。
向双城脸色不好看，似乎在等一个解释，姜星文却始终没有开口。
他们之间并不是那种凡事都需要解释的关系。
最终向双城落了下风，率先开口：“你怎么会又碰见他？”
姜星文皱了下眉，这话里的意思带了点质问，他并不想回答，但事实摆在那里，姜星文语气平淡：“凑巧碰见了。”
向双城显然没有相信：“他这样缠着你，你当真愿意吗？”
话说的有些难听，姜星文听的有些烦：“双城，这是我和他的事。”
“从高一那年，他处心积虑换到你的旁边跟你做同学，从那时我就劝你离他远点，你们不是一路人，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教训还不够大吗，你为什么还要往他身边靠？”向双城似不甘心，几乎失去了风度。
姜星文仍是平静，他没看向双城，只专心吃着饭，似乎真的很饿了。
吃饱喝足，搁下筷子后，他才淡淡道。
“我不甘心，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