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西接过许母给他们送的腊肠,三根腊肠分量十足,提着绳子十分坠手。

  温乔拿过许婶子给他们送来的腊肠要还回去,“婶子,腊肠我们不能要,太贵重了,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许母抬手推拒温乔递过来的腊肠,“咱们什么都别说了,这腊肠我是绝对不会拿回去的。婶子知道你是真心想帮我们家,要不然你大可以把养殖场的活交给村里其他人。”

  “我们家也就只有这腊肠能拿得出手了,你们也别拒绝,拿回去尝尝,味道不赖。”许母拦下又想把腊肉往宝哥儿手里塞的温乔,强硬地把腊肉拿过来塞到木西手里,“木小子,这腊肉温哥儿不拿,你拿着回家尝尝。”

  “好嘞,谢谢婶子。”木西笑嘻嘻地收下腊肠,躲过温哥儿伸过来的手和许家母子一起劝他,“温哥儿,这也是婶子和宝哥儿的一片心意,让来让去也没意思,咱们就收下呗。”

  温乔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宝哥儿家里的条件差一些,这腊肠一根足足有三斤重,拿到集市上卖每根可以卖出一百文钱的高价,这件谢礼太贵重,他们不能要。

  “婶子,宝哥儿,你们先在养殖场到处转转,我和温哥儿说两句。”木西冲两人和善地笑笑,拉着温哥儿走到不远处说话,“婶子她们也是真心想感谢咱们,咱们一直拒绝不想把这三根腊肠收下来,婶子她们也是难做。你要是真心想帮宝哥儿他们家,心里对收下这三根腊肠过意不去,咱们完全可以找其他方法还回去。”

  “我也不是生气你把这三根腊肠收下,实在是宝哥儿他们家情况困难。”温哥儿听到木西说的话脸色稍缓,随后情绪低落地同木西解释,“前几年许奶奶病重,宝哥儿家里把四亩地卖掉两亩,又向亲戚朋友借了二十两银子,花费不少银钱给许奶奶看病才把病治好,他家里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每年他们家都会杀猪做成腊肠,大部分拿到镇上卖掉换钱,只留下三四根给自家吃。今天许婶子拿过来的这三根腊肠肯定就是他们省吃俭用省下来留着吃到年底,咱们把这三根腊肠收下,让宝哥儿他们下半年吃什么?”

  木西头一次听说宝哥儿家里的情况,他见宝哥儿整天乐呵呵,无忧无虑的,还以为他家条件挺好的,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可东西我都收下了,你让我怎么还回去?干脆咱们把腊肠收下,在别的地方还回去,平常多帮帮宝哥儿家里怎么样?”木西讪笑几声,这事也挺尴尬的。

  “也只能这样了。”东西都已经收下,还回去双方脸上也是尴尬。

  木西和温哥儿请了许家母子到养殖场做工,村里人对此的看法有所不同。比如刘芳和村里不少人认为木西他们请人做工完全就是在浪费钱;也有人不满许家仗着自家小哥和温乔从小一起长大占便宜,抢了他们的饭碗,指不定没有许家插一脚,木西和温乔会请他们到养殖场做工;也有不少人认为养殖场是木西和温乔合开的,他们爱请谁请谁,爱干嘛干嘛,别人管不到他们两人的决定。

  “木小子,你们养殖场还招人吗?许宝和他娘毕竟是许家人,姓许,是咱们木家村的外来户,你就不担心他们会在你的养殖场做坏事,偷鸡摸狗把养殖场里面的鸡鸭鹅偷走吗?找人做工还是要找知根知底的本家亲戚才行。”有人不满意木西宁愿找许家母子做工也不找木姓亲戚,居然把钱给外人赚,特意找个没人的时候拦下木西。

  “大伯,我们那个养殖场太小,请两个人做工已经足够,实在请不起其他人。”好不容易把一个祖宗分出去,木西可不想再请一个祖宗回去供着。

  “咱们都是一个姓的亲戚,比许家那两个人关系近多了,如果你那个养殖场实在没有位置,可以把许家母子赶走啊,这样不就腾出两个位置来,正好把这两个位置给我家老婆子和我儿媳妇。”

  这话说的当真是不要脸皮,木西一时无语,转身便走。

  “哎,木小子你走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木西越走越快,担心再和他说上两句话自己的智商会被拉低,这样没有脑子的人是怎么长这么大的?难道长这么大,没有因为不会说话挨过揍吗?

  “哎!木西你这个混小子给我站住!”

  中年汉子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大喊,木西不愿意停下脚步听他废话,疾步离开。

  ***

  木西和温乔负责的养殖场里的家禽数量有所增加,刘芳手中的鸡鸭鹅却越来越少。

  在他们三人决定分开养殖的第二天,刘芳便和当家的一起坐马车去镇上找到二儿子木南以及儿子所在酒楼的掌柜,想要把养殖场里的鸡鸭鹅卖到这个酒楼。

  经过一番商讨,刘芳夫妻俩和酒楼定下了一年的合约,健康无病的鸡鸭鹅全部论斤算钱——活□□文钱一斤,活鸭九文钱一斤,活鹅十文钱一斤,三天送一次,每次送六只鸡,三只鸭和五只鹅,斤数不得低于三斤。

  合约一旦签下双方在一年之内便不能毁约,否则毁约者就要拿出一百两银子作罚金。

  刘芳夫妻二人只幻想会有大把大把的银子钻进他们的口袋,一时脑热签下这份契书,却忘记计算以他们当前的养殖数量是否承担起这样的消耗——刘芳分到的鸡鸭鹅加起来不到一百只,她手里只有三十五只鸡,二十七只鸭,二十二只鹅。

  如果按照合约上的要求,刘芳手里的鸡鸭鹅不到二十天便能消耗干净,等两人走出酒楼的大门方才想到他们手中少得可怜的家禽数量,再返回酒楼去找掌柜想要修改合约,酒楼掌柜只笑眯眯告诉他们“契书一经签约便不得反悔,如果你们现在要修改契书便是违约,需要交一百两银子”随后客气地将两人送走。

  不想违约掏银子的两个人没有办法,只得从镇上买回来两百只鸡鸭鹅,数量一下子便远超木西他们养殖的家禽。

  木西不知道大伯和大伯娘想做什么,居然连村长大伯每天都来养殖场帮大伯娘刘芳喂家禽,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事情。

  虽然大伯娘刘芳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也只是他们一家人关起门过日子发生的摩擦,那样的矛盾在很多家庭都会出现,在绝大多数眼中实在算不得大问题。

  木西和大伯娘接触的这几个月不得不承认他这位大伯娘勤快能干,手脚麻利,做事干净利落。在大伯娘还没有接手养殖场以前,木西他们每天睡到自然醒,吃过早饭才去养殖场忙碌,但大伯娘接手养殖场后,每天天不亮便来养殖场给家禽喂食添水,打扫矮屋卫生,木西他们过来时经常看到家禽在荒地撒欢,养殖场内处处干净整洁,几乎没有需要他们动手的地方。

  至于他那位村长大伯,木西没见过他洗衣做饭,督促家里两位读书的儿子学习,只见他没事儿便和村里的同龄人聚在一起聊天抽旱烟,偶尔去处理村里的琐事以及扛着一把锄头下地干活。

  相较之每天忙得团团转的大伯娘,他那位村长大伯的日子过于清闲。

  “我的这位大伯娘,除了对两个小的儿子偏心一些,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整天当甩手掌柜,偶尔彰显一下“家中顶梁柱”威风的爹和事事操心的娘相比,大家都普遍喜欢前者。

  温乔见木西的目光一直望向对面,提议道:“你如果想去帮忙,咱们就过去帮你大伯干活。”

  “算了。”木西摇头,“我大伯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咱们还是不要过去帮忙了。”

  “我听宝哥儿说村长他们和镇上的酒楼签了合约,你要不要过去问问是什么情况?我看他们这几天着急忙慌焦心的样子,并不像是有高兴的事情发生。”

  木西依旧摇头,他现在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去过问一句,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该知道的事情迟早都会知道,说不定哪天大伯便会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咱们赶紧把养殖场里的活儿干完,水田里的秧苗已经长高不少,可以往里面放鱼虾,干完活咱们就一起去张家村找张村长买鱼苗和虾苗,你也可以和乐哥儿见面聊天。”

  说到要去买虾苗和鱼苗,温乔想起一件事,“之前你不是说要在咱们两个人的水田里面养鱼虾嘛,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宝哥儿。”

  木西点头,他之前听温乔说起过这件事。

  “他们家一直都有在水田里养鱼虾,咱们这次要去张家村买虾苗和鱼苗,要不要叫上许叔?许叔养了这么多年鱼虾,比咱们两个人有经验,一起去张家村咱们可以让许叔帮咱们挑一些好的虾苗鱼苗。而且大家一起买,买得多,说不定也能优惠不少钱。”

  “许叔家里的水田有养鱼虾?”木西从来没听过这件事。

  “对呀,宝哥儿家里从咱们小时候就一直在水田里养鱼虾,你不知道吗?”温乔奇怪木西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哦哦,这件事情我当然知道。”木西从原主记忆里找到这条信息,憨笑几声试图蒙混过关,“我只是没想到许叔家里能养这么多年的鱼虾,不是都说在水田里养那些东西很麻烦嘛,而且我这几年也没有听大家说起许叔家里还在养鱼虾的事情。”

  “你这几年经常在外面闲逛很少回村,当然没听大家说起过这件事了。”温乔以为是木西以前在外面鬼混几乎没有回过村子的缘故,他才不清楚许叔家里养鱼虾的事情,“除了许叔家,咱们村还有好几家在水田里养鱼虾,好像也都是去张家村买的鱼苗和虾苗。”

  “哈哈哈,以前年少无知老是往外跑,如今我是有夫郎的人再也不会干以前的混账事。”

  “你可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可别反悔。”温乔也担心他和木西成亲以后,木西会故态复萌,整天出去鬼混不着家。

  “我保证说到做到!”木西凑近亲了温乔一口,“如果我没有说到做到,你就拿刀把我劈成两半。”

  温乔只是笑不说话,他可舍不得下如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