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其衍的话让文晟一愣，但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也许是身体机能紊乱呢？或者是记错了时间？”
“不会，他作息规律，没什么不良嗜好，而且他上次易感期和我在一块儿，刚过去不到两个月。”
陆其衍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明明刚开始他记忆里的汤呈宇在感情上轻浮又散漫，此刻竟然转变了思维去维护对方。
难道是因为那个临时标记而潜意识里本能的去维护对方吗？
但此刻他确实是相信汤呈宇的，他相信不是汤呈宇主动。
那是一种没由来的信任。
“而且我和他信息素序列百分之九十九一样，除规律时间易感期发作外，当时负二层并没有其它Omega发热期影响，除非一样的信息素和药物诱发，否则不可能再次陷入易感期。”
文晟被陆其衍的话惊的不可思议，而且他好像窥见了什么秘密，心里不自觉的有些失落：
“九十九……所以，你不是不喜欢Alpha，只是我——”
“文晟，我想我们应该是朋友。”
二人之间气氛异常安静，陆其衍主动开口：
“他的事，你不用因为我——”
“其衍，你误会了，我本来是管不了别组的案件的，但是我之前刚来治安处的时候也碰到了一个类似的案件，负责人是我的前辈，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那个受害人和汤呈宇差不多大，他哭着求我让我相信他，但证据链完全证明就是他自己易感期发作标记了人家Omega，一切都很完美，就算结了案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文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那个时候也就是个实习生，根本帮不了他，只能看着他失望离开，后来听说他娶了那个Omega，现在怎么样也不得而知，可那就像我心里的一根刺，久久放在心上。
一般至尊那一块儿的事都是曹副队他们组负责的，那天他们组还有一件事耽搁了上头就派我们去看看，没想到又是一件这样的事，我觉得不是巧合。”
陆其衍眉头一皱：“你是说，这有可能是一个连续的团伙作案？”
文晟点点头：“而且我怀疑有人知道什么，所以你和汤呈宇的信息素问题先别过早暴露出去。这件事我关注了很久，汤呈宇可能是一个重大的切入点，我现在只能先把你择出去，因为你并没有用信息素伤人，你现在只要说和曹副队是误会就行，然后咱们再找证据。”
陆其衍沉默了一会儿：
“汤呈宇有没有告诉你什么可以值得深究的细节？”
文晟点头：“有，他说他闻到那个女O身上有兰草香水味，而且对方的头发蹭到了他的鼻子，但是那女O在医院没离开过我们的人的视线，也做了全身检查，身上只有一款普通香水味，没有其它东西。”
陆其衍一动不动的坐着，似乎在思考哪里的漏洞。
“头发，兰草……有没有两种看似寻常但碰到一起会有其它作用的东西？”
“有是有，但那种一般都会被检测出来，不存在检测不出来的物质，应该有什么东西被我们忽视了。”
文晟也在思考，到底哪一步不对，突然一拍手：
“对了其衍，你知不知道汤呈宇喜欢什么，比如说喜欢穿什么，吃的喝的偏好，做什么之类的。”
陆其衍反而一愣，汤呈宇喜欢什么？
他微微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他好像，并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文晟以为他在思考，等着他的回答。
“他，经常穿KR的T桖和运动服，好像喜欢做模型，赛车，喜欢吃甜点……鱼，喝……奶茶算吗？”
陆其衍说的有些犹豫，好像在极力思考。
文晟没想到陆其衍对汤呈宇竟然不是很熟的样子，又有些疑惑两人的实际关系，但此时事情紧急也想不了太多，但还是抓到了关键信息——KR的牌子。
很小众但很奢侈的一个牌子，很少有人知道，那个之前求他相信的那个Alpha好像也是穿着KR的衣服。
文晟抓紧问：“所以你们俩的衣服是临时换的吗？”
陆其衍点头，文晟脸上立马来了灵感，他从见到汤呈宇和陆其衍的时候对方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以为是情侣装就没多想，而且监控里汤呈宇穿着白t，被陆其衍带回房间出来后才换了灰色套装。
“其衍，之前那个求我相信他的Alpha也是穿的KR，我想这会是一个线索，我先去查查类似案件的卷宗。”
陆其衍点头。
文晟起身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我们超48小时的拘留需要告知家属，他家属有没有心脏不好什么的，我让人告知的时候委婉一点。”
没想到陆其衍先是一怔，开口打断了文晟：“先不用了。”
“啊？”
文晟不解，陆其衍不是一个会妨碍公务的人啊，结果就听到更加令他震惊的话：
“我就是。”
-
汤呈宇呆在拘留室里，只有一次次的问询，这会儿他已经胡子拉碴的，看着憔悴了不少。
一切正常，什么东西问到能诱发易感期但检测不出来……
他绞尽脑汁，用尽所学知识也没思考出一个特别之处来。
没想到，就在汤呈宇陆其衍还有文晟都深陷案子中的时候，有两个人来报案了，说是有重要线索。
季飞和蓝洋。
“蓝洋兄弟，你真的能证明汤哥是冤枉的吗？”
蓝洋嗤笑一声，拍了一把季飞：“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在至尊混了好多年，他们有哪些潜规则我能不知道一些？放心，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他们而已，保证能让汤呈宇完好无损的出来！”
季飞郑重的点头：“行，一辈子的好兄弟，我信你！”
说罢两人就进了治安处。
“你们是说，可以从负二层严主管的手下查起？”
没想到文晟恰好在，就接待了二人。
“嗯，严主管手下的那个Alpha保镖生活中是个混子，认识很多不三不四的人，总是在黑市混迹。”
“谢谢，你的线索对我们有很大帮助。”
文晟朝蓝洋和季飞道了谢。
季飞：“我能去看看汤呈宇吗？”
文晟点点头：
“可以，我安排。”
-
“汤哥，你怎么样？”
季飞和汤呈宇隔着一面玻璃，季飞一脸担忧，“申教授也听说了，他也在外边找人帮你想办法，你放心，蓝洋已经提供关键线索了，一定没事的。”
汤呈宇很感动，被冤枉这么久，难免有些气愤和郁闷，没想到这么多人都相信他，在为他努力，大学的老师朋友，刚认识不久的蓝洋，萍水相逢的文晟，还有那个，嫌弃他的陆其衍……
好像一直坚守的东西都有了意义。
“谢谢。”
汤呈宇郑重的道了谢，朝对面的二人露出笑容。
蓝洋豪气的挥挥手：
“谢什么，出来请我们吃饭。”
三人笑出了声，压抑的气氛总算多了丝轻松。
-
陆其衍因为没有用信息素伤人的缘故，只罚了款就被释放了。
但陆其衍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治安处外边的酒店订了间房。
小李一早听到陆其衍出来了，立马赶了过来。
“陆总！太好了，您没事！”
陆其衍面色不太好，快速吩咐：“嗯，你去银行把我的个人资产提出百分之三十。”
小李不解，但也不敢多问，于是点点头，准备立马去做。
“等等，这几天公司怎么样？”
小李闻言一愣，话说了一半：“那个项目……”
陆其衍也早有预料，并没有过多惊讶，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通知下去，项目撤了吧。”
小李有些犹豫：“陆总……”
陆其衍疲惫的摇摇头：“去做吧。”
“……是。”
小李刚走，陆其衍手机响了。
是刚加上的文晟，陆其衍迅速接了起来。
“查到了！”
陆其衍瞳孔放大，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再次回了治安处。
文晟快步走到了陆其衍面前，脸上兴奋不已：
“其衍，查到了。”
陆其衍也松了口气：“怎么说？”
文晟拿着刚刚拿到手的证据，让陆其衍坐下慢慢说。
“我顺着你提过的KR，走访了不光至尊这类会所所有有过类似经历的Alpha，我们发现那些之前报过警的Alpha一半有KR的品牌，不论是手表，衣服，鞋子，甚至是纸巾，发现他们大多数习惯上都会用KR这一类小众但较为奢侈的品牌。”
陆其衍一听就知道这个局的目的在哪里。
钱。
文晟接着道：“那些被诱发易感期的Alpha因为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不小心易感期发作，只会当成是身体机能紊乱了，而不会考虑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就算有敏感一些的报了案查了药检也查不出来，只能当自认倒霉当冤大头，要么赔钱要么和被标记的Omega结婚。”
很多Omega想讹钱或者是嫁入豪门，专挑汤呈宇这样看起来年轻没阅历又有点钱的Alpha学生，用各种手段让他们易感期，然后假装好心救人，再实施计划。
一来他们年轻气盛，易感期不按时发作也正常没人多想。二来这种能用的起奢侈品牌的都有点钱，大多数会选择用钱息事宁人。
有些一不小心弄出个孩子还可能嫁进豪门，就算嫁不进去也可以用孩子为要挟要抚养费。怎么看都是划算不赔本的买卖。
但因为用药诱发的易感期能查出来，所以他们应该有更好的办法让一切行为显得合理。
陆其衍沉思，那群人应该会对选择对象精挑细选，一般不会轻易下手，一旦下手就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汤呈宇一进至尊就被盯上了。”
“对，而且我们顺着蓝洋提供的线索查了严主管手下的那个Alpha，发现他经常会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段出现在西武大街，也就是G市俗称的黑市。
我偷偷让人散布出一条我们已经查到源头是一种可以和其它物品融合产生变化的药物，看那个Alpha的反应，结果他果真上当又去了那个地方，然后我们的人就捣获一个贩卖违禁药品的团伙。
我们发现其中有一个化学物质，是常见一类处方药的原料，还能用于香水持久留香，但它并没有害处，除非和另一种俗称DT3的物质相撞，才容易让神经中枢陷入兴奋状态，也就是所说的诱发易感期，汤呈宇说的兰草味香水里应该就是这类化学物质。”
陆其衍接过文晟的资料，摸索着上面的检查结果，说出了疑问：
“DT3……可是汤呈宇的药检结果是正常的。”
文晟也点头：“DT3无色无味，有一个特点，就是一旦离开保存条件在常温下只能保留不超过三个小时，所以检测不出来，但它是干了是粉末状颗粒，我们现在要重点排查他和那个女O撞上的时间前一段时间内接触过什么人，干了什么，就能缩小范围。”
陆其衍脸色并没有放松，文晟的话意味着，至尊有很多人在物色像汤呈宇这样的“饵”。
而且文晟也说了，这类案件发生过很多，为什么就查不出来，难道真的没人能联想到这里吗？
“我现在就去让人排查汤呈宇那晚接触过的人，曹副队已经不让我接触汤呈宇了，所以其衍，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需要你来完成。”
陆其衍一脸严肃，不知道什么需要他来做。
“什么？”
“你之前告诉我你和汤呈宇信息素高度相似，而且你们又是那种关系，所以你只有易感期发作，借口让汤呈宇标记你，才能接近他了。”
陆其衍瞳孔微微一缩，没想到文晟会这样说，汤呈宇给他后颈上的临时标记刚刚消失，这会儿又要让他去标记他……
“我……”
“不用不好意思，两口子之间这很正常，不过怎么才能让你易感期呢，我去问问我们组的法医看她那儿有没有药。”
“……”
陆其衍难得的没有回文晟的话，对于这个他国外旅游时遇到的驴友，他是很欣赏的。
二人不光三观合得来，对于一些事物也有相同的看法，而且对方当时还追回了他被扒手顺走的钱包。
如果对方没有在他回国时跟他表白的话，他们可能会成为关系很好的朋友。
当时他年轻气盛，不喜欢任何以感情为由头接近他的人，更何况，文晟是个和他性别相同的Alpha。
所以回来后和文晟的联系也就断了。
他们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地址职业，以为就是萍水相逢，没想到此时竟会被汤呈宇的事牵扯在一起。
而且对方此刻这样说，陆其衍难免有些尴尬。
-
汤呈宇一个人躺在坚硬又冰冷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思绪乱飞。
三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如果再找不出有人污蔑他的证据，他真的就要准备请律师打官司了。
突然，外边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两个治安人员就扶着陆其衍走了进来。
陆其衍脸色苍白，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你这——”
汤呈宇蹭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震惊不已，那两个治安人员放下人就离开了。
陆其衍喘着气，汤呈宇连忙将人扶住，这是被用刑了？不会吧。
“你怎——”
“标记我。”
汤呈宇还没问出话，就听到陆其衍极力忍耐的话。
“？！”
汤呈宇一愣，大脑里完全反应不过来，看着对方一脸痛苦的样子，条件反射的问：“什、什么？”
陆其衍咬紧了牙，语气很重：“信息素！咬我一口！”
“啊、啊好！”
汤呈宇顾不上多问，见对方脸色苍白的吓人，以为是病又发作了，连忙将人扶到床上，果不其然，对方后颈的信息素很微弱，但源源不断的往出散发，不太像发病的样子，更像是易感期。
他不知道有信息素衰竭症的人的易感期是怎么样的，此刻也顾不得多想。
汤呈宇已经很熟练了，尴尬什么的早已抛诸脑后，将陆其衍揽进怀里，将犬齿注入了对方的腺体。
“呃………”蜜桃味涌入他的身体，陆其衍深吸一口气，一手不自觉拽紧了汤呈宇的衣领，声音很快速：“快告诉我，那天除了你接触过的人，还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东西，我们怀疑你触碰了DT3。”
汤呈宇瞳孔紧缩，咬着陆其衍腺体的牙齿还没松开。
DT3？
“……那天有很多人，季飞，蓝洋，还有他乐队的兄弟们，送酒的服务员。”
“那几个小时你还接触过什么？”
“开始就玩完乐器，然后去喝酒，再没出包厢，酒瓶酒杯算吗？”
“嗯。”
大概一会儿，陆其衍就缓过来了，然后迅速从汤呈宇怀里起身，果不其然，外边的治安人员就进来了。
陆其衍没看汤呈宇，大步离开了。
前后不超过五分钟。
汤呈宇看着那个身上满是他信息素味的背影，即使脸色苍白却脚步稳捷，心里涌上了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涩感。
像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