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邈”这个名字对于神明来说, 只是一个没啥意义的称呼,是最初的冰原星住民集思广益,给他起的名字。
然而世事变迁, 在神明存在的这段时间,冰原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在祁白川来到这里前, 冰原星的神明和冰原星的住民已经离心了好久。一方保护但不爱护,一方畏惧但不尊敬, 维持着病态且畸形的平衡。
这样的关系,会维持到他衰弱到无法保护冰原星的最后一刻, 神明原本是这么想的, 也早就接受了这个结局。
但祁白川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他那般期待神明的“名字”,甚至将其当成了一个需要完成任务才能获得的“奖励”。
对于神明来说, 祁白川才是赋予“申邈”意义的人。是他的行为, 让这个名字的公开变成了一份“奖励”。
看到祁白川开心之后, 立刻开始盘算,他就知道这个男人还有更多的鬼点子。而他也为自己能帮上他而高兴。
接下来还能有什么惊喜呢?
祁白川的过去他已经无法参与,但是祁白川的未来, 必然有他的陪伴。
让祁白川一辈子都待在神庙……
老人的声音犹在耳畔, 但是一向感情淡漠的神明认为, 这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只要祁白川愿意。
小船幽幽地往前漂流, 满载梦想。
祁白川细细咀嚼这个新鲜的名字。
“申邈大人。”
“嗯。”
“申邈。”
“嗯。”
“申邈!”
“嗯。”
两个人就像是在玩一个游戏,祁白川不断重复呼唤神明的名字, 而神明也不厌其烦地回应他,一问一答。祁白川的情绪肉眼可见兴奋起来。
“太好了……”祁白川往后仰, 躺在神兽的身上, 身上充斥着一股满足感。
“你高兴就好。”
“冰原星果然是我的命定之地。”祁白川缓缓地道, “这里才是我的家啊……”
“是你的归宿。”申邈主动补充。“是你要完成使命的地方,这里有很多你的同伴,大家都非常欢迎你。你想要做什么都行。”
“我做什么都不会被讨厌?”祁白川难得问道。
神明感觉着祁白川的情绪变化,看到他阴沉的那一半情绪逐渐降下去。
他之前就发现了,祁白川处于情绪平衡的时候,是他发言最为嚣张放肆的时候。但是若是阴暗的情绪消退,他的表现其实会渐渐地偏向“正常人”。
就比如现在。
“不会,因为他们都知道你是为了冰原星。”申邈道,“而且你是神官,是冰原星上最能狐假虎威的人,没有人敢对你有意见。”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祁白川轻笑一声,“神明大人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吗?”
“嗯。”申邈道,“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忙。还有,你可以用名字来称呼我。”
“那我可真是幸福。”
申邈看着前面的通道,垂眸道,“不仅如此。”
前方出现的光,地下河道的出口近在眼前,一出洞口,祁白川看到很多人站在河道两边。
他们似乎一开始就等待着自己,看到小船出来,也不讶异神明与他同舟而行。
可以说,在生日当天,与神明神兽同舟,他绝对是冰原星最有排面的一位神官。
“生日快乐!”
“恭喜我们冰原星最独一无二的神官!”
“今天是个绝妙的好日子!”
满溢的祝福灌向了祁白川。
众人欢呼着,庆贺着,为他的诞生而欢呼,因他的存在而高兴。
这样的热闹不是一次两次的,冰原星众人高声宣誓效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是这一次……
祁白川摸向心脏,那里正在嘭咚嘭咚地跳动,像鼓声,像战锤,一下一下地锤着。
本该感觉到痛苦,本该觉得喘不过气,但心口酝酿着一股热流。冲向了他双眼。
“啊?”
脸颊有湿润的感觉,他摸了上去,摸到了一片水迹。
水……
是他流泪了吗?
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祁白川已经记不清了。在众人的祝福之中,他头一次有了想要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
就好像一个已经放弃求生希望的人,沉入水中等待死亡的时候,忽然被人拉出了水面那样。
你看,那么多人为你的存在而庆贺。
你看,你或者是有价值的,有意义的。
祁白川有些失措地看向身旁的神明,一下撞入了对方温柔的眼神之中。
神明……申邈大人的目光,以前也这般温柔如水吗?
他在等待着什么?他在祈求着什么?
祁白川已经停下了思考,只有感情无序地四处冲撞。
众人给予的祝福聚集于一点,当场引发了奇迹。
在山脚区与岩泉区上演的曲目,如今重新开演。以神明与祁白川所在之处为原点,狂风瞬间席卷,带走了四周的风雪!
当众人的信仰有了一个寄托,就能更有效率的聚集愿力。而当愿力超过了当初封印的限度,就会解除封印。这是祁白川早就发现的规律。
而他并没有想过,“过生日的神官”,同样是一个适合聚集愿力的媒介。何况祁白川自身就拥有着大量的愿力!
突然的解封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随后便是欢呼的巨浪席卷天地。不需要神官去带节奏,今天的他是享受的那一方,他们以最简单质朴的手段,为他奉上他们的祝福。
小船幽幽地前行,聚集在河道两边的人将河岸围得水泄不通,偶尔有人掉下来,神明一个抬手,他们便回到了原位。
“这是大家为你准备的庆生活动。现在看来似乎引发了预料之外的结果。”申邈对于突然的解封,也是有些意外。但很快眼中就带上了笑意。
这证明冰原星的人们确实十分尊重祁白川,为他送上了真心的祝福。这解封的效果,甚至比大神庙的神像还要效果。
小船前行,恰似游丨行,虽然大家都只是围观,没有扔什么东西出来,但是四周解封的土地,证明了他们的诚意。
一场庆生,热热闹闹,在神明的操作之下,小船腾空而起,在空中漂流,飞向神庙的所在地。
在他们方才在地穴区准备的时候,神庙这边已经堆满了礼物。
祁白川还有些没缓过劲来,便掉进了礼物堆之中。
等他从里边爬出来,神明与神兽都不知所踪。
“这种大好日子,怎么能丢我一个人呢?”祁白川带着几分不满,从礼物堆里爬出来,奔向神殿。
方才高兴之余,他发现从解封开始,神明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这让他不免有些忧心。虽然是自己生日这样的大好日子,但他也不想对神明的异状置之不顾。
不对,是申邈。
神明大人允许自己叫他的名字!
他打开神殿的大门,想寻找神明的踪迹,却意外看见神殿前站着一个小孩。
小孩约莫十一二岁左右,看起来比双胞胎要大一些,皮肤很白,白到几乎要透明。
听到开门的动静,那小孩回过头,让祁白川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但是他的五官和眉眼,特别是那种超脱物外的神情,让祁白川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神明。
啊这……突然出现在神庙的,和神明大人非常像的小孩……
祁白川忽然一脸惊恐,“你是谁?”
那小孩见祁白川来了,似乎是思索了一下要怎么解释,不等他开口,祁白川便道,“难道说是神明大人的私生子?”
私生子……
“或者是神明大人自己有丝分裂出来的孩子?”
有丝分裂……
“还是说只是长得像?”祁白川上下打量,脑中充斥着各种猜想。
这似乎让小孩有些无奈,他轻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也确实不需要再瞒下去了。”
神明与神兽的关系就此公开的话,虽然会有些尴尬,但他也不想再隐瞒祁白川什么。
从那天那个工程师的事情可以看出来,祁白川讨厌欺骗和隐瞒。想要与他一起走下去,欺骗是绝对不能沾的事情。
先前没有告知祁白川自己名字的时候,还能说是因为神明与神官之间的距离,让神明不必交代所有的事情。但是现在,申邈感觉,从自己告知了名字这个节点开始,一切都将不一样。
他刚刚感知了一下,解封的不仅仅是地穴区,还有雪松区。四区全部解封,并且它们的范围扩大了一圈,加上中央的绿洲,此时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隔绝风雪的结界,冰原星的住民居住区从今天开始,再也不受风雪侵扰了。
而这似乎也影响了他的状态。他的本体是兽态,人形是化身,同时出现的时候,必然有一边的意识是没法掌控的。但是吸收的愿力竟然足以支撑他的本体改变形态。
和上次的小孩不同,这次化为人形,是个还在成长的小男孩了。两次化作人形状态的不同,昭示着他力量的变化。
但很显然,祁白川这边的思路没有跟上。
“不瞒了?难道你真的是神明私生子?”祁白川立刻恢复平日气势高涨的模样,“我可事先说明,即便你是神之子,我也是备受神明宠爱与期待,独一无二的神官!你的到来改变不了什么!”
看到祁白川略微有些紧张的样子,申邈忍不住笑了。
而祁白川被他这一笑,也发现自己的行动有些离谱了。
啧,今天有点得意忘形了,没了平日的冷静。
这都管申邈大人给他准备了那么好的庆生会!
祁白川轻叹一声,正准备重新梳理情绪,恢复平日游刃有余的状态,便听到对面的人终于开口。
“我告知你的,不仅仅是我的名字,还有另一些真相。”男孩沉声道。
将之前隐瞒的部分包装成“奖励”再说出来的话……祁白川会接受的吧?
作者有话说:
在继续开发一下,成年老攻近在眼前╮(╯▽╰)╭
小中二: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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