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505, 也就是巨齿鲨本鱼，最终还是没有被做成生鱼片的，在生死危机地紧要关头，它那本就不大的鱼脑子疯狂运转, 终于抓住了一点灵光, “我知道离开A583领域的办法！”
祁灵玉动作一顿。
说实话, 虽然他提着刀做足了威胁的姿态,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真的打算将这条鱼给剁了, 好歹这鱼是主动给他们提供信息的，有自首环节, 而且诅咒竟然也避开了它，可以说明它发动天赋能力的事情，也并不是它主观能够控制的。
反正这种种血债都被算在了幕后黑手的头上。
祁灵玉没有非要杀鱼的理由。
然而他也没想到，就这么吓了一下，这条鱼竟然就又吐露出了别的情报。
领域是由灵素组成的外放空间，而灵素往往都会收到主人情绪的影响, 然而祁灵玉从踏上这艘船就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现在黑夜里再看，更觉得这里安静的如同一滩死水, 不仅是海面, 还有空气中遍布的属于领域主人的灵素也散发着这种无波无澜死水一样的气息。
这也是祁灵玉没能在上船的第一时间就察觉这艘船不对的主要原因。
除了这个特点之外，这片领域等级其实并不高，也没有什么危险性，祁灵玉想要离开这片领域并不是难事, 只是耗费一点时间而已。
不过现在既然有好心鱼送上门, 祁灵玉也乐得节约脑力。
祁灵玉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骨刀，指腹在刀柄上自己名字那里轻轻摩挲, 微微眯着眼看似在考虑巨齿鲨的提议，实际上他感受着上面凹凸不平的触感，思绪有一瞬间的飘远。
在他们离开祁家的时候，林岚给搜罗准备了很多东西塞进他们的空间钮里，最后还各自送了一份礼物，给祁灵云的是三合一飞行器，给祁灵玉的就是这把骨刀。
祁灵玉以前用的那把短刀，还是六年前第三公会袭击列车时候的战利品，出自黑斩鸡这个区域级的手中，自然不会是什么特别厉害的武器，只是当时被祁灵玉的诅咒侵染，品质得到了一点异变，祁灵玉觉得也挺趁手就一直用着。
但后来用得多了，这刀也终究还是没能承受住祁灵玉的灵素，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断了，之后祁灵玉的心神放在炼制自己的骨架上，又没有什么外出需求，就把趁手武器的事情给抛诸脑后了。
林岚却看着他总是摆弄骨架误会了什么，花了两年才堪堪赶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天找到了这把骨刀，当天林岚明明只是在十七区做一个不需要费什么心力的小任务，却差点没有赶上时候，还得冒着雨动用祁灵云的礼物往回飞，也是为了去拿这把刀。
祁灵玉没有说自己已经用那具骨架炼制好了自己和祁灵云的武器，还都点了成长属性，也就是说是可以随着他们的力量增强一起变强的武器，他只是默默接过了这把骨刀，并在一路上和它熟悉手感，将它变成了自己惯用的趁手装备。
祁灵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走神想起这些，可能是因为那条鱼喊的“爸爸”让他产生了联想，又可能仅仅是他握着这把骨刀的时候，总觉得那过于沉重的份量里，或许还有一份来自妈妈的关注。
不过不管是什么，祁灵玉的思维也只是晃神了一瞬间，很快所有的情绪就都收敛进了那双暗沉的眸子里，让人难以看出分毫。
祁灵玉沉默地注视让巨齿鲨压力巨大，它浑身僵硬地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被愤怒冲昏头脑跳出水面，这个粉头发少年就是一个糟糕的能引起世界大战的翻译而已，它根本没必要在意。
巨齿鲨那张人脸都摆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心理压力让他的鱼脑过载，都不待祁灵玉的下一步动作，它就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直接将同伴卖了个干净。
“A583的领域是残次品，除了范围非常广且没有什么存在感之外，剩下的可以说全是缺点，比如恢复能力弱。”巨齿鲨说到这里的时候，那鱼脑子其实也反应了过来祁灵玉看着可怕，但身上没有杀意和戾气，连那不详的灵素气息都没有放出来，摆明了就是吓唬自己这条鱼。
然而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再中止也没有意义，它索性就心一横直接将事情都秃噜了出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艘船的船员并不多，其实我们本来会不打算动九十二区的人的，这里太鱼龙混杂，一不小心就会抓到大组织的人……那些弯弯绕绕我一条鱼是听不懂的，但A587的原话是说这里是一次性打捞区，完不成KPI的时候可以来捞一波。”
在A587立下这个flag不久，他们就遭遇了一次围追堵截，敌人非常多，他们人手损失惨重，巨齿鲨的精神幻象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单独遗漏了那个人，对方趁着他们应对敌人焦头烂额的时候，把船上搞的一团糟也就算了，居然还成功打破了这处领域出去了。
“那个奇怪的颜色符号就是他留下来的，怎么也擦不掉，我们就只好用自己的气息掩盖遮蔽，也没想到还会被反过来利用。”巨齿鲨的眼睛偷偷看向了祁灵玉，显然也是看到了对方诅咒的事情。
“A583恢复力太慢，领域没有完全修复好，那个人出去的那个地方很薄弱。”它说着指了指桅杆的方向。
祁灵云立刻就知道自己接近那里的时候，为什么会被浓重的气味熏下来了，原来是怕他发现不对啊。
少年拍了一下鱼尾巴哼哼唧唧起来，“好你个生鱼片，一点都不老实，我要把你做成烤全鱼。”
“烤不下真的烤不下。”巨齿鲨拒绝这个提议。
祁灵玉他们本来就怀疑那个彩虹记号是他们的人留下来的，自然详细问了它一些问题，只是巨齿鲨作为一条鱼，一般都深潜在水面之下，如果不是A590也就是船长提溜着那个闹事者出来喂鱼，可能一直到那些人死掉，都不会知道有一条巨齿鲨始终在水下，不远不近地跟着这艘船。
它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冒出水面，而透过水面看人是看不准的，歪七扭八身体五官都扭作一团，根本就记不住那些人的长相，也拿他们对不上号。
所以巨齿鲨只摇头，最后吐出一句，“头发颜色挺显眼的，跟一团光一样，在一片黑灰色能清晰看到。”
“你这说的是白色吗？”黑色的对比色正是白色，祁灵云十分合理地猜测，开始了他的思考，“难道说碎冰冰又把头□□成白色的了吗？”
祁灵玉一听就可以直接排除秦许了，而且鲨鱼大多是色盲，从它那句“一片黑灰色”基本能肯定这条鱼也没有例外，对它来说很亮眼像光一样的颜色应该都是色彩比较浓郁鲜艳的颜色，比如红色和黄色系。
祁灵玉觉得如果是他们的人，那大概率是祁灵昭或者祁灵阳，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祁灵昭的天赋很特殊但完全不适合战斗，郑芸不会放她一个人单独外出。
不管是谁，祁灵玉都是要去那个实验室一趟的。
祁灵云拽着巨齿鲨的尾巴在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它甩回了水里，就听见“扑通”一声平静的水面好像砸了一颗雷一样，那鱼半天都没有浮上来，也不知道是骤然回归水域太兴奋忘了探头，还是根本就被砸迷糊了，在水里挺尸。
这边祁灵云用边上没用了的半桶水洗了手，身手最好的他迫不及待地再一次爬上了桅杆，腥臭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实在是有些刺激人，他赶紧憋了一口气，脸颊微微鼓着开始在彩虹附近摸摸碰碰。
他这一口气憋地格外长，却怎么都没有摸出名堂来，粉发少年脸色开始因为缺氧涨红，有些苦恼地扣门似得敲了敲自己脑门，比起思考，看着更像是在企图打开什么开关。
小二一开始看他憋这么久还和自己的憋气时长做对比，暗自心惊着，现在他只担心该不会自己这边还没正式上岗报道，老板就要死一个吧。
为了保住自己的还没有影的新工作，他忍不住招手，违背了一次杀手要收钱才办事的规矩：“实在不行你先下来我上去。”
祁灵云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没有半点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过半天摸不到玄机，也着实让他有些焦躁，他眉头都皱起来了，动作也开始变得粗糙。
突然，他好像是厌烦了，居然捏紧拳头直接砸了下去。
“咔嚓”——桅杆应声而断，上面那一截砸进水里，将某个浮到一半的鱼重新砸回了深水区。
祁灵云却看着自己的拳头眼睛一亮，好像明白了解决办法，两个拳头一起一顿输出，一次力气比一次大，隔山打牛的震动让船都跟着震颤损坏。
十拳之后，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原本画着彩虹标记的地方破出了一个洞，太阳的光芒从里面刺入进来，将这片领域的黑夜驱散了几分。
一直死寂的灵素终于运转了起来，想要修复那个拳头大小的洞，祁灵玉手直接伸进去朝两边用力一掰，只听到“刺啦”一声，领域竟然像是一条薄如蝉翼的布料一样径直被撕扯开来。
祁灵云探出脑袋去看了看，朝他们招了招手，又想到他哥哥体力不好，空间钮一闪，往手中的三合一飞行器上输入了灵素，控制着它飞出去。
祁灵玉收回了准备甩出去卷住祁灵云腰的黑色灵素，动作利落的站上了飞行器，小二也立刻就收起了手上的扑克牌，赶着飞行器起飞的时机，纵身一跃抓住了底板，成功挂了上去。
祁灵云笑容乖巧，控制飞行器很稳，在飞行器从洞口探出头的瞬间，祁灵玉就跳了下去，然后一直平稳上升的飞行器跟喝了酒一样猛地往天上一冲，带着挂在上面的墨绿发少年体验了一趟什么叫云霄飞车。
“哎呀，哥哥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祁灵云凑上来一脸无辜，好像控制飞行器的灵素不是他的一样。
祁灵玉一早就看出这人要使坏，曲指在他额头弹了一下，视线就放在了周围的环境上。
果然是无垠山脉。
祁灵云还是知道轻重的，他只是恶作剧，很快就又把飞行器驱使了回来，然后就发现小二居然已经盘腿坐在了飞行器上面，表情看起来颇为惬意，下来的时候很是恋恋不舍，还问小老板这能不能作为员工奖励送给他。
“走开走开。”祁灵云收起了飞行器。
小二实在是太想要了，绞尽脑汁想要得到他，不惜开始拍马屁，“小老板刚才真帅，也得亏上去的是小老板，要不然我们就算找到了薄弱的地方，也是不可能破开他的。”
“我没找到那个薄弱的地方。”祁灵云不开心地撇嘴，嘟囔着道，“我只是想，碎冰冰脑子和我差不多，他能想到出来的办法肯定不会很复杂，所以我就试了试。”
“果然不愧是我的挚友，我们脑子是一样的。”祁灵云很是欣慰，得意地叉着腰等夸奖。
却不想小二大惊失色：“什么？居然还有个三老板和你一样？”天呐，这职场环境有点太恶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