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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纪沅说的那样, 他是一个会把所有想法都写在脸上的人,但凡喜欢谁,即便不宣之于口, 就能让全世界都知道。

  从认识纪沅那一刻起, 闻时屿不止一次的想过跟他表白——

  在赛场上看到他闪闪发光的样子, 在发现他有自毁倾向的时候,在他被人发微博污蔑的那一刻……

  他总有很多合适的时机向他表明心意, 甚至完全可以借着这次帮他的机会顺理成章的表白。

  闻时屿并不迟钝。

  平安夜那日爆竹声掩盖下的话,两次对他说关于他的事情他都很感兴趣, 还有今天临别前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神。

  纪沅的所有笑容, 和他说过的所有话, 他都记得。

  人对表达喜欢的方式各人各异,但不喜欢总会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闻时屿不想道德绑架他。

  在闻时屿心里,他就像一只自由的鸟, 不能单凭几句表白、一句“喜欢”, 就能将他锁在樊笼里。

  他喜欢他, 仅仅只是看到他快乐、飞得越来越高就已经很满足了。

  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将他束缚。

  见他沉默良久, 温知懿最终叹了一声,“得了, 你爸说让我少管你们的事, 我还跟他吵。现在想想,他说得也对, 我不能管你们一辈子。”

  “去做你们认为对的事情吧。”

  *

  郑毅效率很高, 回去就帮纪沅整理好了闻浅溪发过来的所有可用资料, 其他人证物证先搁置一边, 网上的舆论如同他预测的一般, 不像当初刚爆料时一边倒的情况, 有些一直在追《无限排球》的观众都纷纷站出来力挺他。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更让他感动的是除去蓝队的队友就连绿队很多选手都在微博公开为他说话。

  临近新年,第三期的录制被推迟到了年后,在这中间就有很多空闲时间可以处理这件事,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想洗脱罪名,只是时间问题。

  但时间,其实是个极其奢侈的东西。

  至少对于纪沅是这样的。

  沈越宴要赶新专辑的录制,今天凌晨三点就飞去了海城。

  【小女巫:我刚下飞机,好困啊】

  【小女巫: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纪沅秒回。

  【Y:郑哥在处理】

  【Y:你在车上补个觉?】

  【小女巫:那就好】

  【小女巫:现在也睡不好,我回酒店再睡】

  纪沅回了个ok的表情,沈越宴紧接着给他转发了一条链接。

  【小女巫:你快看周泽宇,我真的有被笑到】

  周泽宇?

  是第一期比赛被他选中一起晋级、同时又是质问闻时屿和林致那件事的人。

  第二期比赛没碰见这位,沈越宴不提起,纪沅都不记得了。

  点进链接,是周泽宇近期发的一条微博,大概是闲得没事的网友知道他们关系不好,故意在他评论区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纯看热闹不嫌事大,挑事儿。

  【网友1:周哥,纪沅打假赛的事儿你怎么看?】

  【网友2:他用兴奋剂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网友3:他不开挂估计就是你们队赢吧?】

  而周泽宇可能是被问烦了,随机挑了一条回复——

  【周泽宇:那你觉得我用了兴奋剂能不能单防闻时屿?】

  言下之意就好像在说,纪沅靠兴奋剂才赢他,和他用兴奋剂能单防闻时屿一样荒谬。

  纪沅没忍住笑了一声。

  人总是复杂的,三观一旦建立就很难被重建,每个人总有自己处事的准则,就像周泽宇,他嫉妒闻时屿,却只是想靠打败他来证明自己。以貌取人,自尊心强,却不愿意随波逐流像其他人一样打压他。

  回复完消息,退出沈越宴的对话框,纪沅看着昨天同闻时屿说的最后一句话愣神。

  人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生物,在确认自己喜欢他的那一刻,所有的情感在心头像烟花一样炸开,振聋发聩。

  可现在决定放弃,他却一如既往地平静。

  对他来讲,失去从来都不是一件难事。

  亲情、友情甚至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当发觉一切都握不住,他便也顺其自然了。

  唯一这一次有人朝他伸出手,他也想抓住,却又不得不放手。

  他向上翻着和他的聊天记录,不多,他们很少用微信聊天,一般都是当面说很多很话。

  翻到上次大巴上和他拍的那张合照,纪沅手指顿住,慢慢地点开了这张图。

  他忽然有些庆幸,当时脑子一热趁他没反应过来拍了一张,成了他们留下的唯一一张合照。

  照片里捕捉到那一秒他错愕的表情,看起来很凶,不笑时总带着戾气的眉眼,可闻时屿却从来没让自己见过那副模样。

  都说他以前脾气不好,纪沅不由自主地想,那他生气是什么样的呢?

  好像印象中,他一直对自己都是温柔的。

  视线掠过他英挺的鼻梁,到那张淡粉色的薄唇……

  亲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意识到自己想到什么的时候,纪沅一怔,随即失笑,像是在喃喃自语般叹道:“好帅啊,闻老师。”

  纪沅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一样,最后将那张照片设置成了壁纸。

  这时,手机忽然弹出了郑毅的电话。

  “确定先澄清那张照片吗?”

  纪沅“嗯”了一声,“收集证据还得有一段时间,他影响力那么大,总不能连累人家。”

  “也是,人家这么帮咱们,咱也不能拖人家下水。”郑毅笑了笑,“那你回江城之前要不要请人家吃顿饭?”

  原主在江城念的大学,无论如何也需要回去一趟。

  “得请。”纪沅说,“有些事我还要当面……谢谢他。”

  从前觉得“谢谢”两个字太过单薄,但现在他也只能拿出这两个字了。

  郑毅没察觉出不对劲儿,“行,有事儿再联系哈。”

  挂了电话,纪沅又拨通了闻时屿的号码。

  “闻老师,晚上有空吗?”

  那边很轻地笑了一下,“你找我我随时有空。”

  “我请你吃个饭吧。”

  “怎么能让你请我吃饭呢,这多不像话。”闻时屿低声说,“想吃什么?我看看餐厅。”

  “我想请你,你就让让我吧。”

  纪沅缓缓地笑了声,上扬的语调勾人心弦。

  他知道闻时屿很吃这一套,果然他一说完,对面停顿了几秒,闷闷地“嗯”了一声。

  纪沅眉眼弯了弯,“那就这样,等下我发你定位,我们晚上见。”

  闻时屿的语调也放慢了些,语气带着笑:“成,等到时候我去接你。”

  “好,拜拜。”

  “嗯,拜拜。”

  挂断了电话,纪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穿好了外衣后按部就班的准备去完成今天的训练。

  手伸到口袋里,他动作顿了一下,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张糖纸,蓝色的包装精致好看,是当初在更衣室里闻时屿给他的那一颗薄荷糖,他一直留着。

  小时候他妈妈也总喜欢喂他吃糖,他喜欢所有苹果味的东西,会把好看的糖纸攒起来,叠成各种形状给妈妈看。

  好久没干过这么幼稚的事情了,纪沅斜靠在墙边,低头看着手里的糖纸,不由自主地折了起来。

  糖纸上还残留了些许薄荷味,清清凉凉还带着一丝甜,由于尺寸有些小,也不像小时候折起来那么方便,纪沅还是耐心了折了个小船。

  小船稳稳地立在手心里,就像是在海上漂泊无依、摇摆向前后,终于在找寻已久的岛屿上缓缓靠岸。

  *

  酒店门前,纪沅刚一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立在车旁高大的身影,见他出来,闻时屿很快就捕捉到了他,对他挥了挥手。

  纪沅一怔,脚步停在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闻时屿。

  一身考究的高定黑色西装,被熨烫的没有丝毫褶皱,修身的西裤包裹住那双笔直的长腿,左手戴着一块精致的宽大腕表,单手插兜,侧靠在车前,嘴角挂着他那标准的慵懒笑意,忽视掉路人炽热的视线,朝他走过来。

  “怎么,看呆了这是?”

  纪沅笑了笑,不吝夸奖:“好帅。”

  闻时屿挑了挑眉毛,给他开车门。

  “等很久了吗?”纪沅问。

  “没,刚到。”

  纪沅点了点头,许是一朝被蛇咬,他余光很精确的捕捉到了路边有几个小姑娘激动地捂着嘴,偷偷拍照。

  “闻老师,你球迷真的好有分寸感。”

  上次在晋城体育馆比赛的时候纪沅就看出来了,这群小姑娘在场外也不会围着他乱转,影响他们进场。

  闻时屿笑着应了声,在纪沅抬头找安全带的时候先一步给他扣了上去。

  鼻尖掠过一道很浅的薄荷香味,纪沅喉咙微微一动。

  闻时屿表面波澜不惊,实际上手心已经隐隐冒出了汗水,为了转移注意力,随口跟他聊天:“你选那家餐厅还挺不错的。”

  纪沅点了点头,“之前聊天的时候孙姐跟我们说的,听说他们家老板之前也是运动员,所以才放心请你去那吃饭。”

  闻时屿心跳漏了一拍,正思忖着该说点什么,就听见纪沅又说,“上次答应你比赛结束后要跟你说的话,你还想听吗?”

  闻时屿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收紧,沉声回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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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k不出意外下章就能在一起了,出意外的话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