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没事。”
方星然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他看着手机里方爸爸发来的消息，有医生的诊断书，还有B超拍下的照片。
最明显的就是一个深色的阴影轮廓。
他看了好久，心一缩一缩地难受着，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眼一酸，泪水又要掉下来了。
转而想到他爸的嘱咐，他妈妈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能让她看出来。
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忍了回去。
林艺铖时不时分神看他一眼，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能把车开的更快一些。
晚上十点多两人就回到家里。
进门前，方星然一再和林艺铖确定，自己眼睛看起来没那么肿了。
他努力调控好情绪，确定不会被他妈发现，才鼓足勇气迈进门里。
见两人这个时候回来了，刘秋涵一脸的诧异。
但听到方星然一开口就催促着她准备去医院，她才反应过来。
转头生气地看向方爸爸，“不是和你说了，就这么点小问题，不用打扰孩子们吗？”
方爸爸微微低着头，不吭声。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你儿子吗？有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方星然憋了许久的难过和害怕，在看到刘秋涵时再也压抑不住了。
但他没有怒吼，没有气愤，只有浓浓的委屈，不争气的眼泪又快掉下来了。
刘秋涵一愣，看着方星然难过的样子，她想说什么，嗫喏半天，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知道你忙，你跑那么远不就是嫌我们烦啊。”
“再忙能有你重要吗？我是嫌你烦，但我没有不关心你啊，你凭什么不告诉我。”眼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方妈妈眼神一软，下意识伸手想给他抹掉眼泪，但还是忍住了，嗔怪道：“都这么大了还哭。”
“然然担心您，还是去大医院看看吧，就去我工作的医院，都是熟人，很方便的。”
林艺铖拿着纸巾轻轻拭掉方星然脸上的泪，看着方妈妈诚恳劝慰道。
方星然红红的眼睛盯着她，而方爸爸默默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分明就是想让她答应下来。
刘秋涵无奈妥协道：“行吧，我去。”
“你们这个样子，还以为我得了不治之症呢。”
方爸爸表情一僵，随即道：“你别瞎说。”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方星然见她终于同意，立时就要出发。
“大晚上的急什么，住一晚再走，你们才开了这么久的车回来，好歹休息一下。”方妈妈微微皱着眉，并不同意。
方星然还想再说，方爸爸看着他轻微地摇了摇头，再说下去方妈妈就该怀疑了。
方星然只能作罢。
“晚上吃饭了吗？要不要煮点面条？”
方妈妈估摸着两人这么匆匆忙忙赶回来，可能都没来得及吃饭。
方星然刚想摇头，他没有胃口，也不想吃。
但转念一想，林艺铖应该也没有吃饭，只顾着陪自己回家了。
他转头看向林艺铖，“妈你去睡吧，我们自己随便吃点就好。”
“那怎么行！”刘秋涵坐起身来就要往厨房走去。
林艺铖忙喊住她，“我车里有饭，还没来得及吃，就在保温盒里。”
“现在也挺晚了，您早点睡吧，我帮您约了明天的检查，估计会有些辛苦。”
林艺铖走时，随手把做好的饭放到了车里，这会儿刚好派上了用场。
“嗯，妈，你去休息吧。”方星然边说目光边瞟向他爸。
方爸爸马上反应过来，半揽半抱地将刘秋涵推回卧室。
“好了，不用操那么多心，都是成年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客厅只剩下方星然和林艺铖，桌上放着从车里取回来的菜，都是方星然喜欢的。
可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然然，吃一点吧。”林艺铖把菜往方星然手边推了推。
“没事，你吃吧，我不饿。”方星然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你得先照顾好自己，明天就要检查了，说不定马上就能取样。”
“虽然是微创，但也是个小手术了，到时候需要你做的事情很多，你可不能倒下。”
“不管饿不饿，都吃一点！”林艺铖握着勺子，里面盛了满满一勺蛋炒饭，递到方星然嘴巴前。
听着林艺铖的话，方星然乖乖张开了嘴。
不管有没有胃口，他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塞了一大碗饭，直到再也吃不下去。
等两人分着把菜吃完，方爸爸偷偷从卧室溜出来，方妈妈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他手里拿着刘秋涵的片子，还有医生的诊断书，“艺铖，你帮忙看看，这个到底怎么样呢？”
林艺铖接过来，认真地看着，就单从B超图上看，问题确实有些复杂，恶性肿瘤的概率很大，但也不排除良性的可能性。
而医生的诊断书也是需要进一步确认才能行。
方星然也靠过来，即便不是很懂，但只是看着眼前的照片，他就揪心，“怎么样？”
林艺铖低声道：“也有良性的可能，你们先别自己吓自己。”
“嗯。”方爸爸又重新拿了回来，小心地放回袋子里，“我把这些都带上，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吧。”
“好，您也早些去休息吧，放心吧。”看着方爸爸担忧的神色。
即便知道此时的安慰是苍白而无力的，林艺铖也只能这么说。
“没事，我带你们去房间，都早点休息吧。”
方爸爸把诊断资料收好，放回到自己随身的包里，免得被方妈妈看到。
方星然卧室的门缓缓推开，随即传来低低的犬吠声。
方爸爸打开灯，一只晃着尾巴的小狗冲了出来。
是传说中的方星光。
方爸把狗抱起来，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头，“嘘，别叫了。”
“晚上你们就住这里，平时你妈妈都打扫的，星光很乖，不会到床上的。”
“我把它挪到客厅去。”方爸爸怕两人介意，特地解释道。
“没事，爸，不用挪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眼前的方星光和发过来的照片一样，丑萌丑萌的。
但方星然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在意这些细节，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我还是挪出去吧，不麻烦，免得它半夜叫，吵着你们。”
方爸直接把小狗放在狗窝里整个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