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然只能闻着教室里淡淡的辣条味忧伤。
他倒是想问学生要一根尝尝，但又抹不开面子，只能偷偷咽了咽口水。
作为一个打工人，他竟然连支配血汗钱的自由都没有。
不能忍，离婚，不过了。
方星然刚拿出手机准备讨伐林艺铖，突然发现有一个他爸的未接来电。
如果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方爸爸一般都是发消息的，打电话的时候少之又少。
方星然心一紧，一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他忙打了回去。
隔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来，方爸爸的声音压的很低。
“然然。”
“嗯，爸，怎么了？”方星然忙问道。
“我，你妈，你妈她。”方爸吞吞吐吐的，似乎犹豫。
“我妈怎么了？”
“你妈最近老咳嗽，去医院做了一个体检。”
“医生说肺上好像长了一个瘤子，说让去大城市再看看，小地方治不了。”
方爸爸声音低哑，一字一顿缓缓道。
方星然听着脸色瞬间苍白下来，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着，“什么时候的事情？”
“快一周了，你妈说要去市里看看，不让我和你说。”每次只要想到这个，方爸爸的心里就发紧。
刚刚去查出来的时候，他以为只是简单的小问题，但医生偏偏把刘秋涵支开，单独和他说的。
从片子上来看，恶性的概率很大，但具体结果还是得再做个活检。
他说县里的医疗条件不好，建议还是尽快去大城市看看吧。
方爸爸出来时腿都是软的，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冷静，安抚着方妈妈。
“没事的，医生说了小问题，不过这边医院的仪器不太好，让我们去大城市看看。”
“是吗？我总觉得呼吸的时候有些喘不上气来。”方妈妈皱着眉，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没事的，秋涵，要不然我们去找然然吧，艺铖不就是医生吗？让他给看看。”
方妈妈瞪了他一眼，“小问题没必要麻烦他们，然然工作也挺忙的。”
“我们去趟市里的医院就行了。”
刘秋涵一再坚持，但方爸爸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告诉方星然。
一方面他觉得方星然已经长大了，家里的事不能瞒着他，何况是这么大的事。
另一方面，他也在网上仔细查过，林艺铖工作医院的肿瘤科确实是很不错的，而且有林艺铖在，多少能让人放心一些。
“都一周了，你们怎么不早说？”方星然焦急道，“爸，你说实话，妈到底严重吗？”
“医生说，很大可能是恶性肿瘤，癌症。”方爸爸有些哽咽。
“然然，爸害怕，怎么办呢？如果真的是，这可怎么办呢？”
年逾五十的alpha，满眼的红血丝，他避开刘秋涵，蹲在厕所的地上，干涩沙哑的声音，整个人无助极了。
“爸，没事，你先别急，不一定就是，我现在去请假，你带我妈来这边，我们去医院看。”方星然眼角也微微泛着红，强忍着担心安抚着他爸。
“算了，你在家等我，我回去接你们过来。”想到方爸爸现在的状态，方星然还是决定自己回去。
挂了电话后，他直接去主任那边请假，主任一脸为难。
方星然走了，他的课没人上啊。
一个人请假，耽误的却是一个班的学生，教学进度拉下了，也没法补。
“小方啊，假可以给你请，但课你得找人替你上。”
“学校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老师刚刚好，你自己想想办法。”
方星然眉头紧皱，直接就想撕破脸转身就走，大不了不干了。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就这样甩脸走了，苦的也是学生。
学生什么都没有做，每天按时来上学，却连基本的课都保证不了，凭什么最后，他们来承担这个后果呢？
无奈之下，他只能厚着脸皮去找了学科组长，好在组长人很好，一听说他的情况，便应了下来。
“这周的课我们先给你上着，都是一个组的，你放心去吧。”
方星然连连致歉，“真的是麻烦你们了。”
“没事，你也别太担心，现在生个病很正常，肯定没大事的。”
“嗯，等我回来请大家吃饭。”方星然眼里含着泪光，低声道。
他简单地收拾好东西，匆匆赶回宿舍里，一进门就撞上了过来送饭的林艺铖。
“这是怎么了？跑这么急？”林艺铖下意识扶住方星然的腰。
“我妈妈，好像生病了。”方星然靠在他的怀里。
憋了许久的眼泪接连不断地掉了下来，一滴一滴打在林艺铖的心上。
他心疼的擦着方星然脸上的眼泪，“不哭了，生病了我们治就好了。”
“能，能治好吗？”方星然抽噎着，泪水糊了一脸，眼睛红红的，趴在林艺铖的肩上，紧紧靠着他。
“能的，肯定能，你的老公可是医生，我不行，还有我老师。”林艺铖的声音温柔坚定。
让方星然慌乱的心逐渐缓和下来，他低声道：“如果是癌症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癌症仿佛就意味着死亡，或早或晚，只要一听到得的是癌症，就是一个很严重的病了。
林艺铖一怔，眉头微皱，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已经确定了吗？”
“没有，医生说很可能是，但要去大医院查查。”方星然摇了摇头。
“肺上长了一颗瘤子，严重吗？”他撑着林艺铖的肩，抬起头看着他。
也许长在肺上的瘤子会不会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艺铖心一紧，肺上的，是真的很难说，来。
但他也只能安慰道：“没事，还没有做活检，也不一定就是恶性的，你先别急。”
“嗯。”方星然抹了抹眼泪，“我要接他们过来，假已经请好了，我现在就走。”
林艺铖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实在不放心方星然一个人回去，“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是有晚班吗？”
“没事，我让苏沐帮个忙，你先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儿就出发。”林艺铖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声地安慰着。
“嗯。”方星然点了点头。
从看到林艺铖的那一刻起，他悬着的心就没有那么的慌张和无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全身心地依赖和信任着林艺铖。
半个小时后，车开上高速，方星然提前和方爸爸联系过了。
让他早点把东西收拾好，不管怎样，病肯定是越早检查越好。
平时一上车就躺着的方星然，这会儿却杵着头，一脸的忧虑，泛着红的眼噙着泪水。
“睡会吧，还得开两个多小时呢。”林艺铖偏过头，担心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