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斜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体疼得要命,左手已经断了,胸口的血葵花完全就是一朵吃人花,恐怖如斯。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在他意识到自已马上要从过去的时间线回到原来的时间线时,立刻向A9一顿输出加威逼利诱搞来了两个道具。
一个是回溯道具,一个名叫超级蒙汗药,按照A9说话的方式介绍,这是又一个飞升大佬闻了也得睡的药。
A9蜷缩在脑子里嘤嘤嘤嘤尖叫着自已马上要被革职,贺远斜直接无视,看准时机就用上。
随着一阵白光,时间回到黑衣人将那抹鬼气扔出去的瞬间。
池树手中握着无伤就要杀上去,却被贺远斜抓住了手腕,他转头看向池树,望见对方赤红的眼睛,心里了然,这是又进入被魔气控制的时候了。
“池小树。”他喊了一句,没什么反应,趁着众人正警惕着,他干脆一口吻在少年的脸颊,道:“乖一点,不要闹,相信我。”
九个字一个吻,池树呆住了。
贺远斜将蒙汗药撒在灵剑上,如回溯前一样,他的灵剑同黑衣人祭出的黄符一起飞向鬼王。
鬼王两指捏剑,却被蒙汗药炸了一脸,当即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贺远斜:“……!”
这效果,杠杠的。
那抹鬼气要逃,池树手中剑光一闪,无伤摔跟头似地直接被扔了出去,旋转着斩灭了那一抹鬼气。
贺远斜顿时松了口气,却见刚刚还一脸冷酷,要大杀四方的大反派转过身便抱着他哭,闷不吭声的把头搁在他肩上,眼泪直往下掉,手则摸向他的左臂,然后时脖子,确认骨头项链的存在。
“在呢在呢,我都找回来了。”贺远斜哄道。
只是笑着笑着,眼中也湿润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贺远斜指了指晕倒的裴星望,道:“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得处理一点小麻烦。”
此麻烦非彼麻烦,贺远斜说完,单手抱住池树的肩膀,掐诀瞬移了一段距离,看大家知趣地没有看过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唔。”左手臂被一只手牢牢抓住,贺远斜听见少年在怀中嘤咛,半天不肯抬起头。
“这不是没事了么,师兄都解决了。”贺远斜说着,揉了揉池树的头发,轻吻柔软的发顶,说:“快起来吧,师兄肩膀有点疼。”
池树立刻抬起头,一张梨花带雨的漂亮脸蛋出现,贺远斜随即将手覆盖在他脸上,温柔地抹去少年眼下悬挂的泪珠。
“为什么……会这样。”池树哽咽着问,双眼红彤彤的看着他,可怜得不得了,“师兄,我差点又要失去你了。”
贺远斜一时答不上来,他身上的所有疑点都暴露在池树面前,而这是池树第一次直接地问他。
因为太不安,太焦虑,所以需要答案。
“因为,”贺远斜默了默,将藏在脖子里的骨头摸出来,放在两人之间,微笑,“因为师兄有超能力,所以不要担心,没有谁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
“因为师兄有超能力,”池树重复道,他苦笑的眼眸满是泪水的晶莹,“所以才总能给我带来希望。”
闻言,贺远斜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
他问:“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亲你?”
“可以问么?”池树的脸色变得和眼眶四周一样红,委屈巴巴地扁着嘴,“可是你没有说喜欢我,我不敢问。”
还成我的问题了,贺远斜好笑地捏捏他的脸颊,捏到满手的泪花,池树抓着他的手背,虔诚地吻去掌心那些咸涩的味道,用眼睛偷偷瞟贺远斜的反应。
像是小猫舔水。
只是这只小猫过分粘人,瞳孔永远只照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喜欢你。”
贺远斜掰过他的脸,抬头吻他的唇。
少年比他高半个头,微微张着的嘴唇柔软,两人的唇瓣一触即分,贺远斜认真道,“池树,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在此之前,贺远斜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池秋怡的这块骨头,他可能要等到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对池树到底怀有怎样的感情。又或者要再爱上一个人,有了相同的例子,才会有所发现。
人的心软和动摇是互相作用的,而贺远斜永远为池树心疼。
见池树愣愣的看着自已,却不说话,贺远斜心中更是苦涩,他无奈道,“怎么不说话……哎,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池树声音有些哑,紧张得五指用力抓着他的衣服,小声问:“又、又不喜欢我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还不够心疼你。”
爱,是永远觉得亏欠。
他说完这话的瞬间,腰被两条手臂紧紧搂住,少年漂亮的脸蛋在视线内扩大,贺远斜早有预料的闭上眼,承受他汹涌的爱意。
唇上的温度滚烫,池树亲得毫无章法,又咬又啃,跟狗崽子似得,一只手掌贴在他的蝴蝶骨,一只手禁锢着他的腰,一副要将他镶嵌进自已身体的抱法,和凶狠的亲吻,几乎让贺远斜窒息。
蜻蜓点水的轻吻他们尝试过了,但如此汹涌的接吻方式却是第一次,少年滚烫的唇舌积极的攻城略地,好几次碰到了彼此的牙齿,他毫不在意,将贺远斜压在墙上亲了个结实。
唇瓣间暧昧的水渍声令人面红耳赤,贺远斜错开脸,焦急地开口道:“等等,这里人很多。”
“他们又没在看。”接过吻的嘴唇很是红润,近在咫尺的美人脸蛋红彤彤的,像是诱人的苹果,池树说着这话,脸上浮现出委屈又无赖的表情。
贺远斜只好捧着他的脸,安慰似得吻了吻。
不知哪儿来的兴致,他又有了逗弄的心思,板着脸道:“先别提这个,你都没说喜欢我呢,这般豪放的亲我,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其他人?”
“师兄说什么呢!我、我若是亲过别人,师兄会不知道么?”池树顿时不高兴地扁起嘴巴,眼泪就像开闸的水阀,瞬间便流了满脸:“师兄怎么总这样逗我……我讨厌师兄你这样说话。”
“你怎么可以质疑我的感情呢,我喜欢你啊。”
喜欢得要疯了。
池树又哭着抱他,气愤地申辩:“我怎么可能亲别人。”
“好好好,我错了。”贺远斜赶紧抱着大反派的后背顺毛,心中越发觉得池树可爱,一逗就哭。
池树不依不饶地讨伐他:“师兄说我一哭就心疼我,却总是主动惹我落泪。”
这话说的倒是。可池树为他哭和被他逗哭,于他而言是两种概念。
池树哭起来当真是惹他心疼的,这话不假,可人就是这样,心里再如何的疼爱,看到对方为自已苦恼、落泪,为自已欢喜,向自已撒娇,总会产生窃喜的情绪。
他心疼池树的眼泪,又喜欢池树为他哭。
鬼界的空气是冷冰冰的,但相拥的两个人被互相的体温感染,浑身都燥热得出奇。
清风拂面,带走所有躁动,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温馨的气氛。贺远斜拍着池树的后背,哄道:“是我错了,但我太喜欢你被我逗哭的样子,你不知道,你真的太可爱了。”
“对不起,池小树,”贺远斜轻声道:“师兄对不起你,但师兄爱你。”
·
一句爱,轻松拿捏池小树,他再也不闹腾了,整颗脑袋都黏在贺远斜肩上,远远看上去,就是一对恩爱的伴侣。
池树问:“师兄,会介意大家知道我们的事么?”
“为什么介意?这种事情,最好昭告天下。”贺远斜随口附和道,要知道池树太没有安全感了,如果让自已的恋人感到不安的,那这个男人太没本事了,贺远斜才不做这种没品的事。
池树要是想公开,那就公开吧。
池树到底还是没有跟在场的每个人都说一遍,但他和贺远斜之间暧昧的气场本来就一直存在,知道的对此心照不宣,不知道的迟早也会发现两人不对劲。
总之,两人回到众人身边时,池树都表现得很乖。
“那这人怎么办?”玄师问。
贺远斜道:“应该快醒了才对……”
他下的料其实不大,那鬼王的鬼气如今已经散了,他和池树也腻歪了大半天了,裴星望怎么可能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正想着,池树自告奋勇道:“我试试吧。”
他说着,便蹲下身子,一巴掌清脆地拍在裴星望脸上,然而还是没动静,这反应似乎在少年的意料之中,他沉静的双眸看了看对方微微颤抖的眼睫毛,附低身子,在对方耳畔道:“喂,跟你说个事。”
“师兄刚刚跟我表白了,他说特别喜欢我,你没戏了。”
话音刚落,池树迅速撤离,不出所料,裴星望在下一刻便坐了起来,满脸呆滞地看向贺远斜,开口道:“你……”
“师兄,吓死我了。”池树抱着贺远斜的手臂,手指插入青年的手指缝隙,和他五指相扣,“刚刚差点撞到我的鼻子了。”
贺远斜对他的炫耀和得意心知肚明,便陪着他演,佯装心疼的样子去碰他高挺的鼻梁,“哎哟,师兄看看,没事吧?”
虽然很伤裴星望的心,但没办法,贺远斜无法接受他的感情。
正想着事,池树凑过来和他说话。
“没事,”池树放低声音在贺远斜耳边道:“不过若是师兄能亲亲就更好了。”
贺远斜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他,好笑地让他安静些,便开始询问裴星望的身体情况。
裴星望诚实道:“还好。今日之事,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太自大,没能料到这种事。”
“无碍,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家伙居然还活着。”贺远斜安慰道。
裴星望没再开口,目光深沉地看着青年红润的嘴唇,一看便知道,这人刚刚和恋人经历了多么激烈的亲密接触。
想起这令人伤心的事,他就心烦,恶狠狠地瞟了一眼在贺远斜旁边装乖的貌美少年。
他大概一辈子都想不透他到底输在了哪里。
那小子修为才分神,虽说天资聪慧,只要够努力,一年半载修成大乘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他好歹是渡劫期,虽然因为一些缘故阻止了他大展身手的机会,但总比这小菜鸡好吧。
还是哭哭啼啼的,长得一点没有男人味儿的小菜鸡!
气的裴星望简直要翻白眼。
裴星望这边出了事儿,他的下属们多少会有所察觉,他苏醒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黑白无常凭空而来,要将裴星望接走。
裴星望早看不惯贺远斜那个神经病小师弟在他面前炫耀了,心里咒骂着祝他们早点分开,然后准备跟黑白无常回鬼王殿。
“能载我们一程么?”路途实在太远,贺远斜也是第二次来鬼界,不怎么认路,于是道:“我想送一只鬼去轮回路,顺便找个人。”
裴星望愣了下,道:“可以。”
他垂眸,收敛眼中失落的情绪,笑道:“贺仙长想要如何都可以,在鬼界我说了算,但如果你来了,我也听你的。”
池树闻言脸都黑了,还没发作,贺远斜赶紧接了话。他无奈又温和地笑了笑:“谢谢你,鬼王殿下,有你这样的朋友,让我感到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