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少年的眼睛,他感受到了一股很野很冷的劲,单眼皮,显得犀利又锋利,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冷漠中却又夹杂了很强烈的狂躁,热忱,就像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那双眼睛让他不寒而栗,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这个少年究竟是谁?他认识他吗?
为何这个少年的眼神如此熟悉,仿佛他们曾经深深纠缠在一起,共同经历了无数的风雨。然而,林岁安的头疼了起来,他拼命地想回忆起些什么,却发现自己陷入了记忆的迷雾,无法自拔。
少年的力量超乎他的想象,他用力推着眼前凶狠地吻着自己的少年,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自己怎么推,都推不动。
这股力量让他感到恐惧。
直到专门治疗精神病的医生跑了过来,往少年的脖颈上扎了一针。
随着医生的动作,少年身上的力量渐渐消退,最后软趴趴地瘫在他的身上。林岁安睁着涣散的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唇上早已是一片猩红,沾满了血。
林岁安感到一阵无力,他身体虚弱到就被这么亲了一下,立马就呼起了大气,跟得了哮喘病一样。
护士将他扶了起来。
林岁安舔了舔嘴唇,喉腔弥漫满了浓郁的血锈味,他看着对面的镜子,自己现在的模样,衣衫不整,头发凌乱。
他的头发太久没剪过了,如今都留到了肩膀。
护士总说要帮自己剪头发,可自己却怎么也不肯。
后面护士为了避免更加刺激到林岁安,只好顺了他的意思,不将那头半长的头发剪了,每天都往自己的后脑勺扎个马尾似的啾啾。
当天下午,林岁安躺在病床上,天花板上的灯光透过苍白的墙壁,映在他的脸上。
他目光呆滞,思绪飘忽,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这时,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例行公事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问道:“这是几?”
林岁安眼神涣散,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留意到医生的提问。
医生见状,轻轻掰过他的头,用哄孩子的语气再次问道:“看我的手指,告诉我,这是几。”
林岁安这才回过神来,回答说:“一。”
医生又伸出了几根手指,问:“这呢?”
林岁安回答:“四。”
医生点点头,接着问:“你最近还有做那个梦吗?”
林岁安沉默了下来,没有回答。
医生走到他面前,故意打开门,对着门外的阴影说:“你看看,开了门以后,还能再看到那个男人嘛?”
林岁安眯起眼睛,走到门外,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并没有画,可这会儿他还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惊讶地脱口而出:“这不是梦吗?那个男人,现实中真的存在过吗?”
林岁安试图抓住那个高大的影子,但当他低头要看清楚男人的脸时,眼前的影子却像泡沫一样消失无踪。
“他没了。”
林岁安自言自语道,“刚才他还在这儿的,现在我又看不到他了。”
医生问:“他长得怎么样?”
林岁安:“很高,很冷。”
医生又问:“看到他的脸了吗?”
林岁安摇摇头:“没有。”
医生接着问:“他有跟你讲话吗?”
林岁安:“没有,从来没有。”
医生听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林岁安吞下.药片,点点头:“下次要是看到他的脸了,跟我说一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个梦多少次,但每次的结尾都是一样的。梦中的男人始终没有露出真容,也没有给他们之间的故事带来任何进展。
然而,每次梦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林岁安的心都会痛得无法自已。仿佛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一场生死离别,那份刻骨铭心的感情让林岁安无法忘怀。
毕竟,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在病床上,林岁安闭上眼睛,试图入睡。
他知道,明天还会有一场与医生的对话,而那个梦,也还会继续。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个男人在梦中出现,给他一个答案。
到了吃饭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女人,掀开了他的衣服,指着自己肚子上的伤疤,痴傻的疯笑,“你生过小孩?你肚子上怎么有刀疤?”
林岁安怔了下,女人两眼空洞,面上带了令人难以理解的笑容,她用手指摸了摸他的肚子,自言自语的喃喃,“宝宝,妈妈在这里呢,妈妈在这里,你听到了吗?”
“宝宝,宝宝死了,不在这里。”
他固执的说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里发毛的厉害,反弹性的推了女人一把。
力气也没多大,可女人却被自己给推到了地上,接连着桌上的饭盘都给摔了。
女人对着他哭,上前扑了过来,要摸自己的肚子。
“你说谎,我的宝宝就在这里!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把我的宝宝给抱出来。”
林岁安不肯让她碰自己,跟疯女人打了一架。
疯女人把他的病服都给扯烂了,对着自己又啃又咬的,皮肤上落了不少的血印子。
林岁安痛的嘶叫了起来。
最后还是这里的管理人员来了,才把两人给分开了。
林岁安仰头,鼻血就这么滑了下来,滴答滴答的掉在了地板上。
在那一刹那,他又跟少年对视了。
少年总是阴郁而沉默地盯着他看,那双深邃的瞳孔仿佛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浓雾。
他认真地观察着这个少年,但还没等看够,自己就被带到了医务室。
在医务室里,护士往他的鼻孔里塞了棉花,然后开始清理他的伤口。
林岁安痛的上蹿下跳,最后还是护士将他摁到了病床上,绑了束缚带,这才将伤口给处理完了。
那天晚上,精神病院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道声嘶力竭的尖叫声,犹如鬼哭狼嚎。
其他病人纷纷聚集在一起,好奇地往窗户外探出头去。
他们看到护工从那个疯女人的房间里捞出了几只死猫。
这些死猫的嘴里都咬着死老鼠,毛发上沾满了腥臭的血,肚子像是被很钝很钝的刀被剖开,刀口很不平整,肠子凌乱地挂在肚皮上,景象血腥至极。
大家纷纷猜测这是某人故意为之的恶作剧。
林岁安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外看,但只看了一眼,他就感到恶心。他抬起头,再次与对面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少年的表情冷漠,却还在对着他笑。
林岁安突然觉得,这个少年让他想起了梦中的那个男人。
但梦中的男人明显要比他大,所以这个少年不可能是他梦中的人。
在这个精神病院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比如那个白天和他吵架的疯女人,她是因为亲眼目睹丈夫带着小三出轨,然后在流产后精神崩溃,得了精神病。
她最害怕的就是猫,甚至连猫的毛发都不能碰。所以这次的打击让她更加精神崩溃。
这场恶意事件让精神病院的院长开始逐一排查病人。
最后,院长把怀疑的目光锁定在了林岁安的身上。
林岁安成了嫌疑犯,因为他白天才跟疯女人吵过架。
林岁安一问三不知。
院长找了他的主治医生,过来询问。
林岁安仍旧一问三不知。
他确实没做过这种事。
又或者是,做了忘了。
问到最后,实在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才将他放了。
查不出来的原因,是因为那天那层楼道的监控器,正好坏了。
那就说明,除了凶手以外,再没一个人知道到底是谁做的了。
正好到了探院的日子。
他在精神病院躺了将近大半年,可却没有一个家人来探望过自己。
别的精神病人,都有家人来探望。
为什么偏偏他没有。
难不成他没有家人?
又或者是,跟家里人关系不好,所以他们才不来看自己。
林岁安正好想着,在后院的长椅上坐着,一只小狗,摇着尾巴跑到了他的腿下。
他的眼睛一下亮了,想要去抱小狗。
与此同时,高大又劲瘦的少年穿着一身宽大的蓝白条纹病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林岁安只见他蹲了身子,将头给探了出来,做出了跟刚才小狗狗一样乖顺讨好的动作。
少年张了唇,嗓音低沉,如对着什么暗号似的,带着些恳求的语气,对着他说道:“摸摸小狗,你摸摸小狗。”
林岁安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明明还在摸着怀中小狗的手,在一瞬间听到了少年的声音后,忽然不明所以地转移了动作。
他伸出纤细惨白的手指,穿梭过少年乌黑的发,温柔的抚摸了起来。
少年像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样,抬头亲了自己。
“小狗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少年咬了他的嘴唇一下。
很痛。
林岁安往后缩了下,他皱了眉头,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回他,“我叫江沉。”
“哥哥,你忘了我吗。”
少年笑的病态,又说道:
“可我却一直记得你啊,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小狗走的。”
“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