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安痛的快晕了过去,勤佑用毛巾擦拭过他被汗打湿的洇红面庞,动作温柔且细微,看上去没半点装的样子,很是自然熟练。

  他神情沮丧,一把抓住勤佑的手,脑中浮现着的却是另一张脸,忍不住流了泪。

  勤佑蹙眉,往林岁安这,轻轻地呼了气,说道:“好了,岁岁,吹吹就不疼了,坚强一点。”

  这熟悉的场景,总能让林岁安想到从前。

  从前他病了,勤佑还没变坏之前,也是这样的。

  林岁安有些恍惚,思绪逐渐凌乱,在走马观灯的回忆里不断地穿梭拉扯,如一把钝钝生锈的刀子,来回切割着自己的神经。

  疼的不太真实,但却又真实发生过。

  这时,勤佑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颊,似有几分亲昵的意味,却没一点让人温暖的感觉,“岁岁,你要快点好起来了,就算干爹等得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在病床上的母亲,也等不了。”

  听到勤佑在他耳边的低吟后,林岁安两眼渐渐放空,精神将近一触即溃。

  原本散乱的意识,也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他将底下的床单,抓成一团,皱巴巴的拧在掌心,力不从心地应了声,艰涩道:“我知道了。”

  从林岁安离开时逾深的那一刻后,勤佑也没放弃任何可以把他交易出去的机会。

  两个星期后,勤佑搞了关系,参加了个比较盛大的酒局。

  勤佑特地带了几个漂亮的小男孩,小女孩过去,表面是撑场面,背地里是让他们去浑水摸鱼钓大款。

  林岁安就是其中的那一个。

  他个子纤细高挑,皮肤白的太过,面色单薄病态却不缺乏美感,眉眼昳丽,但眼神中又带了些忧郁破碎的故事感,很难不让人一眼注意到。

  这时,一个叫郑旭的商圈大佬走了过来,只是在人群中多瞥了林岁安一下,勤佑便逮足了眼色,将林岁安轻推上前,制造机遇。

  林岁安没站稳,扑到郑旭的怀中,他一抬头,只望见对方面色波澜不惊,但眼中,却充满了冷漠戏谑的神色。

  郑旭低了狭长的眼,压了嗓音,对着他笑了下,“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连路都不会走啊。”

  林岁安脸皮薄,被郑旭这么一调戏的说教,顿时红了耳根。

  他搭不上话。

  勤佑见状,笑眯眯的走上前,跟郑旭热情地打起了招呼,“郑总,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巧啊。”

  郑旭表面看着客客气气,可不经意间的举手投足,却没一点纡尊降贵的意思。

  “勤总,不巧。”

  勤佑落了冷场,但他这人厚脸皮抗压,只要有一点火花,都能给续上。

  他主动对郑旭勾肩搭背的聊了天,两人有说有笑的,讲的全是林岁安听不懂的东西。

  郑旭看起来也不像对他有戏的样子。

  兴许他能逃过一劫了吧。

  林岁安暂时是这么想的。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桌上免费提供的高昂酒水。

  刚一抬眼,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对角的那个方向。

  才过了整整十几天,林岁安觉得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个男人了,可今天这么一见对方熟悉冷峻的面孔,他还是一眼就残忍而又猛烈的想了起来。

  时逾深正在跟几个年长富态,事业有成的成熟男人站在一块交谈,他年纪不大,可身上那股矜贵冷傲的气质,却不输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天之骄子,出类拔萃。

  林岁安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才能够去形容别人眼中看到的时逾深。

  他眼中沾了落寞,继续将视线转回了手中的酒水上,勤佑没告诉自己,在这里能遇到时逾深。

  但林岁安转念一想,这些有钱人,不都是经常能聚在一块的,就算见到了也不稀奇。

  他才是不该来这的人。

  酒精上头,林岁安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下去,就连皮肤都烫了。

  迎面走过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趁着他喝的有些醉了,伸了咸猪蹄往自己身上揩了把油。

  “你在干什么,走开。”

  林岁深使了劲,推开男人雄厚的身板。

  因在大庭广众之下,男人被拒绝了,难免会有些面色难堪,但他又不得不保足尊严,只能暗戳戳的指了指林岁安,磨着牙恼羞成怒的说道:“谁不知道你是个明码标价的婊子,勤佑巴不得有人要了你呢,少在那里不知好歹。”

  林岁安被男人冒犯的话给哽住了喉咙,颤着瞳孔却迟迟却吐不出一个字。

  他与男人对峙着,拳脚无处安放。

  这时勤佑走了过来,拦住了男人的动作,笑里藏刀的说道:“哟,李总,你也对我的人有兴趣啊,不过今晚不行了,毕竟先来后到,已经先被郑总捷足先登了。”

  郑旭,看上他了。

  林岁安低了头,心情莫名失落低沉,像极了橱窗里任人摆弄的布偶,等着被买家带走。

  勤佑捻了捻他软热的耳根,语重心长的说着,“上次时逾深给我搞了三千万投资,我把钱砸那了,拿不回本。”

  “时逾深他没跟我计较,把投资的钱拿回去,但是那些人不一定能像他一样大方。你别再给我把事情给搞砸了,我可不想再得罪哪位惹不起的大佬了。”

  林岁安是真有点醉了,整个人软趴趴的,使不上力气。

  他含糊不清的点头,敷衍的说了个字,“嗯。”

  勤佑就这样,递了他一张房卡,“岁岁,场子差不多结束后,你去顶楼的套房等他。”

  林岁安接过房卡,手如摸到了烫手的洋芋,颤了颤。

  他还是害怕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从前时逾深在床上对他狠,但怎么也有个度,不会把自己真的往死里搞,闹了人命。

  可别人,他还不知道是怎样的。

  两小时后。

  他离了场,局促不安地咬了咬手指后,将层卡贴到了感应器处,上了电梯。

  刷了房卡后,门开了,林岁安却始终不敢踏进去半步。

  耳边传来一道浑厚富有磁性的嗓音,郑旭朝着门外的他说了句,“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