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华，着急叫我回来？”
“少装，一五一十地说。”
叶封华很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没给他装可怜的机会。
张寒策拿捏不了洛瑜，不甘心，后槽牙咬碎，偷偷在心里叹气。
洛瑜得意洋洋，给他台阶下，“张寒笙，真的死了？”
“嗯，后事是我处理的。”
张寒策坐在洛瑜对面，恼火，但是不得不说：“当年他、以及三个别班男生，欺负蔚璟彦，被他失手错杀，蔚璟彦也身受重伤，精神状况不好，我父亲非常生气，想要找蔚家算账，但我拦住了他，将这件事情低调处理，至今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张寒笙的死讯。”
他言语简洁地将当年的惨案说了出来，平铺直叙，但洛瑜已然心惊。
蔚璟彦不信任他，对他抗拒，不爱出门，总是多愁善感，变得畏首畏尾……
这件事，过了那么多年，依旧无法释怀。
洛瑜想到，蔚璟彦胸口有一道伤疤，是当年留下的？
洛瑜还在发呆，脑子里登时被塞了很多消息，他一点一点捋清楚。
叶封华瞥了张寒策一眼，对方略微心虚，表情还是和往常一样，只是手微微攥紧。
洛瑜冷静之后，才继续问道：“你会有那么好心，帮蔚璟彦遮掩？”
“这个事情在我的意料之外，只是……就算他不杀，我也要除掉那个人，他帮我省事，所以，我抹去所有的痕迹，知情人只剩我、蔚家那几个。”
因为当年的事情，上次蔚璟彦找他弄陈氏药企的新药，他答应了。
既能帮到蔚璟彦，还能给叶封华出口恶气，何乐而不为？
洛瑜把脑子里的所有事情捋清楚。
那段血腥的过往，终于被揭开。
蔚璟彦已经独自一人煎熬了那么多年。
如果他那天赴了约……
可惜没有如果。
本就如履薄冰的他，连最后一块浮冰也失去了。
洛瑜垂着头，他还有一点不明白，“蔚璟彦是受害者，蔚家没有追究？”
张寒策摇摇头，“本来我以为会很难办，但是他们接受补偿，再也没有提及此事。”
客厅里默然很久。
洛瑜始终觉得不对劲，蔚家再不重视蔚璟彦，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难道蔚峥程是他们亲生的，蔚璟彦就是捡来的？
“我们到底为什么不喜欢蔚璟彦？”
洛瑜觉得不可思议，叶封华和张寒策也一样，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对外闭口不谈，没人知道内情。
话问完了，张寒策悄悄看叶封华一眼......
他都老老实实地说了，不至于又生气吧？
洛瑜自然没有放过他的小表情，很给面子地抛出一个台阶，“今天多亏你们两个了。”
听他这样说，叶封华对张寒策的态度缓和了些，送洛瑜出门。
“封华......要不要吃宵夜？”
张寒策拉拉他的袖子，叶封华瞟他一眼，转手揪他的耳朵：“你连小孩子都利用？”
张寒策心虚地笑笑，低声说：“我当年也还是孩子......”
“你是最坏的孩子，滚蛋。”
“我做宵夜给你吃吧。”
“不吃，滚。”
“杂粮煎饼。”
“加辣和千岛酱。”
.......
洛瑜路过烧烤店的时候，给蔚璟彦带了好吃的。
蔚璟彦这几天都没吃多少东西，好好犒劳一下。
他回去的时候，蔚璟彦蹲在地上，抱着仙贝，“仙贝~是不是特别想我呀？”
洛瑜浑身一激灵。
这还是蔚璟彦的声音吗？
他的小彦子怎么变成小夹子了？
洛瑜提着烧烤盒子，躲开馋嘴的旺旺，探头去看蔚璟彦。
“仙贝贝——吃不吃猫条？还是想吃罐头？”
蔚璟彦抱着仙贝，蹲在地上，给它开了一个罐头。
洛瑜看得心里暖暖的，但嘴还是一张破嘴：
“哟，这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绝育的是你呢。”
洛瑜嘻嘻哈哈地路过蔚璟彦，把烧烤放在桌面上。
蔚璟彦的笑容骤然消失，垮着一张脸，默默瞪他。
洛瑜放好东西，转头就被幽怨糊了满脸……
“呃……我错了。”遇事不决先认错。
洛瑜嘿嘿一笑，赶紧拉着蔚璟彦坐在桌前，“吃东西吃东西，不要生气。”
蔚璟彦不生气，只是闹别扭，吃了一口烤茄子，心情就好了。
“这个好吃。”
“那当然，人家的招牌菜呢。”
洛瑜给他拆了个鸡爪，“这个软烂，一抿就脱骨，很香。”
两人吃完了烧烤，都满足地靠在椅背上，动都不想动。
“你是不是闲着就在外面找好吃的？”
“这话怎么听着非褒非贬呢？”
洛瑜打趣他，果然瞧见蔚璟彦撇嘴，“夸你一句还这么多心，懒得理你。”
见他神态轻松，语调轻快，洛瑜心里舒服了不少，好歹还有机会给他弥补。
好好补偿蔚璟彦。
“哪里多心了，亲一个就不多了。”
洛瑜拉着他窝在沙发上，刚要亲，被旺旺咬住了裤腿。
“你干什么？！我裤子要扯掉了。”
洛瑜紧急抓着裤头，满脸困惑地看着旺旺。
旺旺很耿直，不给洛瑜解释的机会，执意把他拖走。
“旺旺，别咬他了。”
蔚璟彦发话之后，旺旺才委屈地松开洛瑜的裤子。
“呜——”
金毛旺旺的呜咽十分低沉，只有尾音带着撒娇的余韵。
旺旺十分护主，一见洛瑜压在蔚璟彦身上，就上前拖。
“你就是看我不顺眼？”
从第一次见面，这毛小子就一直跟他对着干。
“汪——”
旺旺对着洛瑜嚎了两声，蔚璟彦赶紧对他比出噤声手势，“低声些，不早了。”
“呜——”
旺旺赶紧收声，挤开洛瑜，爬到蔚璟彦身上趴着，小眼睛瞪着洛瑜，不让他靠近。
旺旺将近二十岁，趴在蔚璟彦身上，重量可见一斑。
这段时间洛瑜也经常压他，倒是习惯了。
蔚璟彦安抚着疯狂撒娇的旺旺，亲亲它的毛脑袋。
洛瑜酸溜溜，坐在一边，满脸幽怨。
蔚璟彦看得有趣，故意变成小夹子，捧着旺旺的脸，“旺旺也很想我的，对不对？旺旺绝对不会说我被绝育的，对不对？”
洛瑜：……神经。
蔚璟彦又把仙贝抱了过来，“给仙贝贝绝育，也是为了仙贝贝的身体着想，不像某些人，说我夹子音。”
洛瑜：…………
“我就随口一说，这么记仇……你绝没绝育，我能不知道？”
蔚璟彦哼哼两声，继续抱着旺旺亲亲。
“我最喜欢旺旺了，从来不会乱说话，乖巧可爱，还百分百喜欢我。”
旺旺被他夸得飘飘然，抱着蔚璟彦的脖子舔。
洛瑜忍无可忍，憋着一口气，硬是等蔚璟彦放下旺旺才扑过去。
一把将他抓起来，不管旺旺在身边怎么咬裤腿，怎么蹦蹦跳跳，他都不管，直接进浴室。
“你这样、这样太危险了……”
“你别动，我就很快放下来。”
洛瑜坏笑着把他放在洗手台上。
“这不就放你下来了。”
他反手把旺旺抓出去，关上门。
“终于安静了，旺旺太吵了。”
洛瑜他故意凑近蔚璟彦。
蔚璟彦下意识退缩，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你……干什么？”
洛瑜停在很近的位置，不继续靠近，就这样看着他。
“太近了……”
洛瑜罕见地安静下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看着他。
“你到底要干什么？”
蔚璟彦被他看得心慌，挣扎着要走。
洛瑜抬手拿毛巾，蔚璟彦缩缩脖子，手臂下意识防卫，发觉洛瑜只是拿东西，又悻悻地放下手臂……
干什么呢……洛瑜怎么可能伤害他呢？下意识的不信任，让蔚璟彦愧疚、伤心，也担心会伤害到洛瑜。
但对方并不介意。
洛瑜拧干毛巾，叩住蔚璟彦的后脑勺，给他擦脸。
“全是旺旺那家伙的口水。”
洛瑜说着嫌弃的话，语调轻快，动作轻柔。
蔚璟彦不太自在地缩了缩，他很少被人如此珍视地对待，难为情。
“别乱动，脖子也要擦。”
洛瑜给他擦拭，察觉到他轻微的反抗。
难以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严重，让蔚璟彦至今难以释怀。
也许从那时开始，蔚璟彦就不再信任任何人。
哪怕自己做不好，也不再寄希望于别人，一个人消耗、硬撑。
“蔚璟彦。”
“嗯？”
蔚璟彦一愣，从柔软温热的毛巾里抬头，睫毛湿漉漉的，引得洛瑜叹息一声，拉着蔚璟彦弯下腰，和他额头相抵。
“洗个澡，全是小狗味儿。”
蔚璟彦捂着心口，不让洛瑜看。
“让我看看。”
洛瑜捏着他的手，轻轻挠他的手心。
明显的示弱和请求。
蔚璟彦一向隐忍退让，难得被人示弱，不忍心拒绝。
“很丑……”
“不丑，之前看见过。”
蔚璟彦很快想起来，是那次他喝多了，晚上洛瑜照顾他。
他缓缓移开手，伤疤和印记一起暴露在洛瑜眼前。
洛瑜再次抚摸着这一块伤疤。
明明是很可怕的伤口，却愈合得这么平整。
很怪异。
“伤口怎么弄的？”
洛瑜试探着问了一句，他还是想听蔚璟彦自己说出来。
别总是一个人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