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月亮吻在左手背>第63章 给你个机会 自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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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五日下午五点三十分,最后一科理综考试在铃声中结束了,时停云一边往出走,一边在想刚刚最后一道化学题算式。

  他顺着人流迈出校园,正张望着寻找顾云声的身影,前面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家长的询问声和学生考完试的欢呼声混乱成了一片,就像收音机接受不良时发出的嘈杂又烦人的声音。

  “啊!有人晕倒了!”

  循声望过去——这两天气温太高,不少人都中暑了,路中央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嚷嚷着要打120,有人说先给孩子喂点水看看,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时停云被人挤得书包肩带都掉了一大截,他正要往马路中间去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远处红色的灯光和尖锐的汽车鸣笛声闪乱成一片。

  顾云声见天气太热,他怕时停云也会中暑,于是就到路口的便利店去买两瓶冰镇饮料,等那小子考完出来的时候正好喝。

  他在等老板找零的时候,看着门外的出租车自打拐进这个路口就一直被堵在车龙里,将近五分钟的时间一点往前移动的意思也没有。

  好几个司机急的下车不断张望。

  “发生什么事了?”他忍不住开口问。

  “前面有人晕倒了。”司机拿着手机翻看群聊记录,他们开出租车的有个司机群,里面不定时的分享实况,“听说是有个学生中暑晕倒了,就躺在路中央。”

  “啊?”

  “都没个人扶一下,真是的,照这样看起码还得再堵半小时吧。”

  顾云声连饮料都没顾上拿直接就往考场方向跑去。

  便利店老板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扯着嗓子大喊,“小伙子,你的钱!”

  ……

  顾云声满头大汗地挤进人群里发现中暑晕倒的学生不是时停云后,暗暗松了一口气,配合学校保安把人送到校医院后,他再次走出校门,这个时候外面的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过路人,但始终没有看到时停云。

  他坐在路边,皱着眉拿出手机给时停云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连着拨了三遍都是无人接通,顾云声在路边等到了太阳都要下山了,还是没等到时停云。

  这时候,季秘书的电话突然播了进来,“二少,你去哪了?今天傅总来凌州分公司开会,正好来看看你。”

  好巧不巧,这个时候来,他心里忽然没由来地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我马上回去。”

  他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很健谈的中年男人,车上放着劲嗨舞曲,他冲后视镜里瞄了一眼面色不善的顾云声,“小伙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

  “哎呀,现在年轻人压力大,但不要紧的,回去吃顿饭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

  没得到回应,司机大叔尴尬地笑了两声,跟着音乐哼了起来。

  刚进家门,顾云声就看到傅守良和傅远坐在客厅里,指挥着人正在给刚搬进来的鱼缸安装恒温灯。他也不跟傅守良寒暄客套,站在玄关处,只冷冷盯着他的眼睛:“人在哪里?”

  平日商场上八风不动的傅老板,从没在人前露过明显的情绪,傅守良平淡的扭头看过去,装作听不懂:“什么人?什么在哪里?”

  顾云声的眼神依然是冷冷的,他跨步迈了进来,与傅守良面对面对峙,大有你今天不说咱们谁都别想好过的架势。

  傅守良笑了笑,弯腰拿起一个紫色的瓷器香炉,“来,看看这个琉璃瓷香炉,小远从北边新收来的上等瓷器,还有那边刚运过来的热带鱼……”

  线条、雕饰、炉型都是特别罕见的工艺,上面雕着千人千面的佛像,每一个连细微的表情都不曾重复,千方百计得来的珍奇,却没有引起顾云声丝毫的注意力,他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看着傅守良:“你把他弄哪去了?”

  这态度让傅守良不太舒服,他的不领情让这位平日里的上位者的权威遭到了挑战和无视。

  从来都是老子教训儿子的道理,怎么到他这还反过来了,儿子也敢教训起老子了?

  于是他将那瓷香炉放回桌面,板起了脸:“一进门就跟审犯人一样是什么规矩?我是你爸,又不是——”

  话还没说完顾云声就直接动手了,他动作利落,几乎是在几秒的时间内,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站着的傅远就被他摁进了还没安好恒温灯的鱼缸里去了。

  一旁站着的工人都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零件七零八落地砸在瓷砖地上,显得十分刺耳,又十分荒唐。

  “我再问一遍,时停云在哪里。”

  傅远都还没弄清楚怎么个事儿,脑袋就进了水里,旁边的游过的热带鱼被他猛地入侵吓得四处乱窜,鱼尾不停晃动打在他的脸上,嘴里是带着腥味的鱼水。

  他死死扒住玻璃缸边缘,试图抗争起来,却被顾云声按住纹丝动不得。

  傅守良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慌乱,他这大儿子从小体弱多病,根本挣不过顾云声,他怒而拍桌,骂道:“混帐东西,你放开他,他是你哥知不知道?”

  顾云声微微朝他侧了侧头,“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

  “你!”

  “在后院的小房间里,司机陪着呢,没出事。”

  站在旁边的季秘书出声了,上一秒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随着他的声音弱化了不少。他说,都消消气。

  耳畔风声隆隆,离开水面的傅远面色惨白,惶惶睁大眼睛,看着时停云就这样三步并两步急匆匆出了别墅。

  他刚绕到后面的院子里,就看到一个男人匆匆跑出来,脸上满是惊慌的表情。

  顾云声抓住他的胳膊,问怎么回事。

  那男人额头上满是汗,“那孩子晕……晕过去了。”

  顾云声再顾不得听他后面说什么,里面往里跑。

  闻声跟过来的季秘书和傅守良见到这番场景,也抓住男人盘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孩子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晕过去了,脸红的要命。”

  “我就给他吃了点花生酥,什么也没干……”

  ……

  顾云声进了屋子,看到瘫坐在椅子上,满脸潮红的时停云,他摸了摸他的后颈处,果然已经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疹子。

  顾云声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自己的情绪,把时停云抱起来平放在地上,从包里取出平时备着的肾上腺素针剂,撩起时停云身上的衣服,一针扎了上去。

  还好为了有备无患平时在他身边备着药。

  等了几分钟后他将人轻轻抱起,回到客厅里等120来。

  刚刚跑出去报信的司机、季秘书以及傅守良跟了进来。

  司机冲进来胆战心惊地就开始道歉。

  顾云声扬手就朝来人的脸上呼去,男人被他一巴掌打得有脸发麻,哆哆嗦嗦地话都说不明白了。

  “你知不知道花生过敏严重了会导致休克的。”

  “他差点因为你们就死了。”

  顾云声眼神语气平稳,客观描述。

  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

  顾云声依然是面无表情,他拿起茶几上那只价值连城的琉璃瓷香炉,走到傅守良跟前。

  他看都没看,手指轻轻一松,这只香炉就砸在了瓷砖上,碎了。

  顾云声说,假的。

  时停云是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醒来的,醒后他听坐在旁边削苹果的季秘书说,是顾云声把我送来的医院,他在这里守了整整四个小时直到他脱离危险,刚刚才出去吃饭。

  “他为什么偏就对你那么好?”男人把削好的苹果递了过来,但又突然缩回去了一下,谨慎问道,“小朋友,苹果不过敏吧?”

  时停云摇了摇头。

  拿到手里的苹果刚啃了半个,顾云声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好几种药,有涂的,也有吃的。

  季秘书见他回来了,识趣地退出了病房,临走时还在门口和他挥了挥手。

  时停云傻兮兮地伸出手也跟他挥了挥。

  顾云声看到他那个啥样子,心里不由吐槽,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他接了杯温水,从药盒里拿出两片氯雷他定,摆到时停云床边的桌子上,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你都不哄我了。”时停云见他都不跟自己说话,委屈地皱了皱鼻子

  顾云声放手里刚拆下的药盒的包装纸,伸手在他鼻尖上一刮道:“没不哄你,有事情要做。”

  “干嘛?”

  “给你涂药。”

  “不要。”

  “要涂。”

  “我不要,每次涂这个都难受的要死!”时停云火速翻身把自己裹紧被子里。

  顾云声低沉的音调在身后响起:“给你一个机会,自己把衣服脱了过来。”

  时停云裹在被子里的脸顿时红了。

  不对劲。

  他不对劲。

  磨蹭了半天最后还是把衣服脱了,时停云光着脊背生无可恋地趴在病床上,思考到底是他不对劲还是顾云声不对劲。

  然而顾云声根本没顾上理会他的小动作和小心思,拧开盖子,挑出半个指头的白色药膏,在时停云的背上出了红疹的地方打着圈涂抹。

  药膏涂上去的时候有点凉,还有点痒,这药膏效果很好,就是涂完之后发热发痒一阵儿,弄的人浑身难受,所以时停云才不爱涂。

  他偷偷扭头看着顾云声低头认真涂药的脸,看不到他的手指,但可以感受到指腹在皮肤上摩挲打转的触感,没有衣服的阻隔,这触感变得十分清晰。

  手指触碰的地方越来越往下,时停云感觉顾云声此时的视线应该就落在自己赤裸的,没有遮挡的腰上。

  想到这里,时停云怔了怔,脸又开始发烫了。他突然转回头,把脸埋在软枕里。

  等全部涂好后,顾云声去卫生间洗手,时停云痛苦地趴在枕头上晾药膏。药膏开始起作用后,涂过的地方开始发烫发痒,然后那股感觉就往四肢里窜,像是数千只蚂蚁碾过般,又痒又烫,时停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好一会儿,顾云声才出来,他按下门旁的开关将房间里的灯关掉。漆黑一片,时停云看着他的身影慢慢走近,躺在了自己旁边。

  夏日的夜晚,天空是洗净了的深蓝一样的明朗。时停云伏在他肩上,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自己浑身湿淋淋的,他不会游泳,只能紧紧抱着旁边的顾云声。他感觉顾云声搂着他的腰,往上抱,时停云以为他要把他抱上岸,但刚扶住顾云声的脖子却又被他往下拉拽,他反过来勾住了顾云声的脖子,就这么在冰冷的泳池里无声地吻了上去,他胡乱地咬对方的唇,他主动往他嘴里送,他们谁都停不下来,藏在心里的隐忍和炙热迫不及待地缴械了。

  ……

  “霭霭,霭霭……”

  “嗯?”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让他不太适应。

  “起来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涂完药去买早餐,吃牛肉粉还是虾肉小馄饨?”

  “……”听到这个声音,时停云不由颤了一下,刚刚……原来是梦。

  “愣着干嘛,快点啊。”顾云声把窗帘拉开,阳光一下全部照射了进来。

  时停云应了一声,揉着眼睛,跪坐在床上准备脱衣服,但膝盖接触到的那一小片地方凉丝丝地,他的身体僵住了。

  “怎么还没好啊?你又要赖床?”顾云声拍了他一下。

  时停云的身体更僵了,他猛地把被子掀过头顶,把整个人罩了起来。

  “我没救了。”

  “什么没救了?”顾云声刚把药膏拧开,听到他这么说急忙安慰道:“你这只是过敏。”

  “真没救了,我完了。”时停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我一会儿自己涂就行了,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

  顾云声看他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全部罩起来,疑惑道:“你尿床了?”

  “你才尿床!”

  “那是……”

  “嗯……”

  “你是……第一次?”顾云声噗哧笑了,时停云已经十五岁了,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难怪小孩害羞成这样。

  “哎呀你烦不烦啊。”

  “霭霭你太可爱了吧。”

  “你还笑!你快走!”被子里的某人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

  “恭喜你啊霭霭小朋友,”顾云声识趣地要走,但临关门的前小声说:“你长大了。”

  “……”

  时停云低头看着湿了一小块的病号裤子和床单只觉得脸颊发烫,嘴唇哆嗦了半天,翻身下床一把把床单扯下来,团成一团抱着冲进了卫生间。

  二十分钟后他鬼鬼祟祟把卫生间的门反锁后,蹲在正在运行的洗衣机旁边,翻开日记本,在上面写下:

  6月19日,晴

  一小时前。

  初吻时间,一小时前,在市二院,在我的病房,我的梦里。

  是我主动的,我强迫的。

  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说:

  好你个时小猫,钓的我有点心事了。

  本受害鱼当时游的好好的,你突然就来钓我,害怕!灰常害怕!

  不过我理解你,毕竟猫生在世,猖狂二字,但我嫉妒你。

  现在起封你为古希腊掌管暗恋的神猫,神猫记得祝大家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