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了这么多利弊,最后不还是原谅他了?”
陈识摩挲着杯壁,他轻轻摇头,说:“拖延只会让所有的一切重演,浪费彼此的时间而已,既然没办法彻底断开,不如我真的给他一次机会,反正也不差这一次了。”
阿九回想起那天匆匆一面男人的面孔,忍不住问道:“那你对他有信心吗?”
陈识摇头。
“没有。”
第二天一早,陈识在之前常给陆执与买早餐的店打包了两份早餐,送到了医院。
陆执与还没醒,他把早餐放到了保温柜里,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看。
这几天在勤通风,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轻了不少,杂志上的男明星们穿着夸张的衣服,一长段的介绍和采访看得陈识昏昏欲睡,他支着脑袋,眼睛逐渐闭上。
陆执与醒来时,看见的便是靠在沙发上睡着的陈识。
他心脏猛地跳了两下,有些不敢置信。
小心翼翼扶着床边下去,不小心绊倒的拐杖发出一声异响,陈识瞬间就被吓醒了。
他错愕地看着陆执与,有些发懵。
“你这是要去哪?”
陆执与的姿势有些局促,他指了指洗手间,说:“洗漱。”
“我给你接盆水过来,别折腾了。”
“得上个厕所。”
陈识起身走近,伸手扶住陆执与,把他的一只手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扶着人朝洗手间走去。
半个身子都架到陈识身上,手臂环抱,将人搂进怀里。
陆执与步子很慢,他微微低着头,看着陈识小巧挺翘的鼻尖,语气忍不住放柔软了些。
“你来了很久吗?”
“没有。”
陈识把人给送到了洗手间,侧身准备出去。
身后传来的裤头松紧带被绷紧的声音,他耳热地关好了门,然后摸了摸被陆执与温热的呼吸弄得起了鸡皮疙瘩的皮肤。
陆执与洗漱完,下巴那点胡茬都被弄没了,一下又变成那个清清爽爽的男人。
陈识把早餐摆到了陆执与病床上的小桌子上。
“护工怎么不在?”
“你早上说会来,我就让她放半天假了。”
陆执与目光灼热,盯着陈识的脸。
陈识却没抬眸和他对视,而是淡声道:“我等会就走了。”
“你去哪?”
“有事。”
“噢。”陆执与焉了吧唧地应了一声,他接过陈识低来的筷子,打开面前的包装盒,入目是一碗让人食欲大开的卤煮,他眼睛一亮,“好久没吃了。”
陈识没吭声,动作慢条斯理地把碗里的菜挑到陆执与碗里。
“你自己吃。”陆执与赶忙道。
“你多吃点,赶紧好。”陈识说。
刚刚还笼罩着阴霾的脸瞬间就明亮了,陆执与弯唇,说:“好,等我好了,带你出去玩去。”
“我下个月要开始上班了。”
“啊?”
陈识上次接单的那个小学生小作坊没想到真给做起来了,那老板和陈识聊得还挺投缘的,之前就问过陈识要不要来公司入职,这段时间陈识一直都在考虑,毕竟在大城市里的花销还是不低,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陈识还是决定入职上班。
“到哪个公司啊?”陆执与问道。
陈识抬眸,不解反问道:“关于我的事情,你不是应该都知道吗?”
不是责问的语气,但莫名就是让陆执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
“一个小公司而已。”陈识淡声解释道。
陆执与紧了紧喉咙,忙道:“好,我不会插手你工作上的事情的。”
他一下又紧绷起来,搞得氛围有些僵硬,陈识不太喜欢被这样小心翼翼对待,于是轻轻勾唇,说:“好。”
陆执与吃完早餐后还要吃药,他吞药的速度很快,一点都不拖延,三下五除二就吃好了。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天天除了休息就是休息。”陆执与委屈道。
陈识有点心软,任由他把自己的手指牵过去,放在掌心捏着。
“但是我有工作要做。”
“在这里也可以处理工作的。”
这vip病房宽敞明亮,旁边还立着一张桌子,用来办公倒也可以。
手指被缠绵得贴住,五指侵入指缝,简单的肌肤相贴让陆执与手心微微出汗。
“那我回去拿趟电脑吧。”
他松开陈识,乖巧地露出一个笑。
“那我等你回来。”
陈识回了趟家把电脑带来,顺便把馒头给捎上了。
“你不是无聊吗?她陪陪你。”
正好馒头一个人在家等铲屎官回去,也怪可怜的,陈识就带她出来透透气,正好也陪陪陆执与。
馒头缩在陈识怀里,警惕地盯着陆执与。
“她是不是都忘记我了。”陆执与抱怨道。
“她本来也就没有多黏你啊,黏你的是包子。”
许久没提及的小猫咪让两个人皆是一阵沉默,陈识忽然悲伤地发现,这个世界上知道包子的存在的人实在少得可怜。
见陈识表情呆滞,陆执与伸手,轻轻捏了他的脸一下。
“包子也挺黏你的啊,要不是你在她受伤的时候把她捡回来了,可能她都熬不过那个雨季。”
陈识眉眼舒展开来,他看着陆执与,有些诧异。
“你都会安慰人了。”
陆执与闻言,正色道:“陈识,我真的有在努力变得更好,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热烈的爱意是可以融化掉一个人的骄傲和棱角的,就像是刺猬心甘情愿露出柔软的肚皮,拥抱爱人。
奶糖到现在为止还没收敛那点凶意,在周砚那儿又把人给抓伤了,陈识开车去接它,把猫包放到副驾,然后戳着透明外壳,低声教训道:“没良心,周医生喂你这么多好吃的,你还抓他。”
奶糖呲牙咧嘴的,用被卸了尖儿的爪子抓着透明壳。
“就你最凶。”
就不该叫什么奶糖,听起来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其实一点都不好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一到了陆执与怀里就安分极了,翻着肚皮任由陆执与薅。
“没事,周砚最近心情肯定不错,他不会生气的。”
“它在你这里怎么就这么乖啊?”陈识疑惑地伸手去揉奶糖的头,奶糖防备地挥起爪子,结果被陆执与给挡住。
“干嘛呢。”陆执与凶它道。
陈识吐槽道:“可凶,奶糖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适合它。”
“那改一个。”陆执与抬头笑道,“你来取。”
陈识皱了皱鼻子,说:“还是算了。”
包子、馒头,听起来就很没有取名天赋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出院?”陈识问他。
陆执与还在头疼这件事情,陆老头子最近又折腾起来,说要陆执与去美国疗伤,顺便把身上那点臭毛病全给改掉才行,陆执与以身体不适,不想坐长途飞机为由,暂时往后推了推。
“再住一段时间吧。”陆执与说。
“嗯,我下周要去上班了,到时候没这么多时间来陪你了。”
“好。”
陈识上班那地儿离市中心比较远,毕竟还是个中型作坊,公司启动资金不高,只能租到外围一点,但好在地方敞亮,还算舒服。
作为公司的原始员工之一,陈识还入了点股,他很快就知道老板拉自己入股的原因,才进公司没几天,他就迅速地上手了工作,并且工作劲头很足。
这样自然也就没什么空闲时间,陆执与被晾在医院半个多月了,每天只敢发几条消息和陈识说说话,也不催他来医院看自己。
直到周砚说在外头喝酒的时候碰到陈识跟朋友在吃饭,拍了张照过来一看,又是阿九,而且还是两个人单独吃饭,氛围挺好的。
陆执与气得后槽牙都咬紧了,他问周砚要了个定位,打了个车赶去餐厅。
车稳稳停到了餐厅门口,陆执与现在还只能靠拐杖挪动,他站在门口,和陈识闹别扭时那些道冷淡的眼神,又让陆执与像是被狠狠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就清醒过来。
他浑身僵硬得靠在门柱上,迎上来的服务员问他几位。
“我朋友在。”
陆执与深吸了一口气,打电话给周砚,问他在几号包厢。
脚上还缠着绷带的陆执与出现在包间里头,搞得大家一下好奇得不得了,赶忙凑上来问他怎么了。
陆执与烦躁地把围起来的人群给赶开,他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周砚在他身边坐下。
“怎么了?刚刚在外面和他吵架了?”
“没有,我没去找他。”
周砚诧异地挑了挑眉。
“那你赶过来一趟干嘛?”
陆执与烦躁地揪了一把头发,有些颓丧,说:“我怕他生气。”
向来意气风发的陆执与这幅样子,让周砚也挺难受的,毕竟才收了人家一辆跑车,多少也有给陆总排忧解难的职责。
他把桌上一瓶刚开的威士忌摆到陆执与面前,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一醉解千愁。”
陆执与正好也烦着,喝酒自然是当下最好的发泄方法,他许久没喝,第一口就被呛到了。
“你这酒量越来越差了啊。”周砚啧声道。
陆执与用手蹭掉唇角的酒渍,皱眉问他:“喝不喝?”
周砚举杯跟他轻轻一碰。
“喝,不醉不归。”
陆执与精神状态不佳,没过多久便靠在沙发上,呼吸沉重,闭眼休息起来,自然是没有真醉的,但周砚还是动作非常迅速地给陈识拨了一通电话。
“喂,陈识啊,你在哪呢?陆执与喝醉了,我都弄不动他。”
陆执与闻言,轻轻掀开眸子,然后面无表情地起了身,端起桌上一杯没剩两口的酒,直接倒翻在身上。
周砚一边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一边在电话里装惊讶:“你也在这里吃饭啊?好巧,我们就在二楼包厢里,你能过来一下吗?”
陈识是一个人赶来的,身后没跟着那个阿九。
他把外套脱了,挂在手臂上,领口的扣子开了一颗,露出白嫩的喉结,出现在嘈杂的包厢里的时候,颇有一股清冷干净的气质。
陈识走向陆执与,那人只穿了个黑色的外套,甚至裤子都还是医院的蓝白条纹病号服,他眉头越拧越紧,问周砚:“你怎么喊病号喝酒啊?”
周砚一时间没想到怎么解释。
“来搭把手吧。”
陈识费劲地把陆执与给弄了起来,一股浓烈的酒气扑了过来,陆执与倾身靠向陈识,呼吸灼热着,紧贴着他的耳畔。
“陈识……”
陈识耳热,用力撑起陆执与的身体,跟着周砚一起,把他抬到了出租车里。
陆执与个子高大,抬起来可废了不少劲,周砚才刚喘了口气,下一秒就被陆执与用没受伤的那条腿踢了一脚。
“那就麻烦你送他回去了。”周砚说完,都不等陈识回答,就立马溜了。
陈识报了陆执与公寓的地址,把他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肩膀上,撑着让他稍微舒服点。
“伤都没好透就出来喝酒,真是不要命了。”
陆执与用脑袋轻轻拱了他两下,嘴里含含糊糊地念着陈识的名字。
陈识被他念烦了,屈起手指敲了敲陆执与的额头,说:“我在这呢。”
像是被敲到了心脏,心间泛起一阵酥麻。
陆执与轻轻睁开眼睛,抬头看他。
那双宝石似的蓝眸像是抹了一层薄薄的烟雾,酒意给他增添了几分勾人,浓稠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
陆执与又靠近了些,双手攀在陈识肩上,喊他的名字。
“陈识。”
陈识呼吸微滞。
靠近的唇贴着陈识的,但还没亲上。
“陈识。”他又叫。
“你能——”
唇下一秒便被又凶又急得堵住了,酒意随着侵入的舌头涌进鼻腔,陈识紧张地看向副驾的司机,丁点动静都被他红着眼睛给忍在了喉咙里,可陆执与霸道的吮吻动静不小,他越亲越投入,混在音乐声中,隐秘又刺激。
陈识用力咬了陆执与的舌尖一口,刺得他往后撤去,像个真醉了的人似的,皱着水汪汪的蓝眸,委屈地看着陈识。
陈识被亲红了眼,呼吸也急促着。
陆执与陡然又靠近,陈识下意识捂住了嘴巴,就剩一双眼尾泛着泪意的红眸,警惕地看着陆执与。
陆执与简直快要喜欢疯了,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陈识这个眼神给看得沸腾起来。
忍了又忍,陆执与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陈识。”
又是一声眷柔的,缠绵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