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英羿去沈朝说的地方给他拿琴谱，琴谱在床头柜抽屉最下层放着，他拿起琴谱，下面的一张报告单却蓦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仔细看清后，顾英羿愣住了。
那是一张怀孕检查报告。
沈朝，怀孕了。
一直没等到顾英羿的沈朝自己来了卧室，“英羿，我的琴谱就在抽屉里，没找到......”
沈朝神色一慌，忙跑过去把报告单从顾英羿手里抢了下来藏在身后，企图解释：“不是......”
顾英羿面无表情：“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沈朝低着头，眼睛慢慢红了，眼泪在眼眶打转，他说：“对不起，我只是怕，这件事对你和小郁不好，小郁他，很喜欢你......”
检查报告上，胎儿才一个月，刚好和那天能对上。
“这么大的事你应该跟我说。”顾英羿捏了捏眉心。
沈朝不说话。
两人沉默着。
半晌，是顾英羿打破沉寂：“我会对你跟孩子负责。”
顾英羿当晚联系了助理，让他去拟定一份离婚协议送到他手里，顾英羿明确提了要给沈郁一笔不小的钱款，还有一套房子。
至少保障了沈郁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他不算亏待沈郁。
一切都回归正轨，他该娶回真正该娶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顾英羿莫名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并没有为即将和沈朝结婚而高兴的冲动。
这个想法只一闪而过便被顾英羿扼杀，沈朝一直都是他最想娶的人，如今又怀了他的孩子，他必须得给沈朝一个切切实实的名分。
该给的一分不会少了沈郁，他不该有这种想法。
助理效率很快，下午就把文件拟定好了送到顾英羿手里，顾英羿看都没看，直接在署名栏签上自己的名字。
晚上，他拿着这份文件，找到沈郁准备和他谈这件事。
这几天沈郁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是睡觉就是睡觉，整天精神不济睡不醒的样子，看着人焉巴巴的。
顾英羿是从床上把人揪起来的，沈郁睡眼朦胧，头发翘起来一撮，揉着眼睛被顾英羿提到了客厅坐着，整个人还处在懵懵的状态中。
他的脸比平时红，鬓角头发也汗湿了，人也晕晕乎乎的，身上若有似无散发着牛奶味信息素，平时他身上也有，只不过这些细节顾英羿并没有注意到。
“这是离婚协议，你看看。”顾英羿直入主题，直接把协议丢到了沈郁面前，傻子怎么可能看懂协议，但顾英羿还是走了个过场让他看。
离婚这两个字猛地把沈郁的瞌睡虫全部震醒，他愣愣地看着协议，又看了看顾英羿，表情疑惑，还有点不可思议：“为什么、要离婚？郁郁、不要离婚！”
顾英羿并不打算跟他绕弯子，“沈朝怀孕了。”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把沈郁砸的头晕目眩。
他盯着离婚协议出神。
哥哥，怀孕了？怀了顾英羿的宝宝吗。
所以顾英羿才要跟他离婚。
为什么啊，沈郁只觉得心脏像被人抓在手里狠狠攥了一把，疼到浑身发抖。
身体越来越热，他急促喘着气，牛奶味失控地充斥满整个屋子，顾英羿总算发现沈郁有些不对劲了。
沈郁抓着自己领口衣服，张着嘴大口喘气，额头沁满了汗珠，信息素浓郁到让人喘不过气。
“沈郁？”
顾英羿险些受到沈郁的信息素影响，他皱眉快速找到抑制剂，先是给自己打了，抑制住沈郁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后又给沈郁注射了一针。
沈郁突如其来的发情期，过量释放了信息素，腺体负荷太大，注射抑制剂后就一身虚汗的晕在顾英羿怀里，淌了一脸眼泪。
他的发情期很明显是不正常的，注射抑制剂后依旧高烧不退，顾英羿让助理去请了家庭医生过来，临时诊断后告诉顾英羿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他的腺体因为过度抽取了腺体液造成了一定的损伤，这会导致omega发情期紊乱，腺体释放信息素失控，严重的还会导致腺体永久失去功能。”
过度抽取腺体液？
沈郁为什么要抽腺体液。
顾英羿很莫名，便让助理去查了一下。
在助理的调查下，顾英羿才知道沈郁竟然一个人去过那种制黑药的地下作坊。
而时间段就是他被拘留，需要十万块保释金的那段时间，助理还查到了作坊的员工，跟他核实了沈郁的确去过，还给了他钱。
顾英羿指尖微颤，原来沈郁的那十万块钱，是去抽了腺体液换的？
盯着沈郁过于瘦削的脸庞看了看，他昏睡着眉头也不安稳的紧皱，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顾英羿头一回陷入犹豫和惘然。
医生给他注射了舒缓的抑制剂，交代顾英羿先观察几天，如果发情期正常了就没事了，要是还紊乱失控，就得去医院做腺体功能检查了。
沈郁还在昏睡，顾英羿收回视线，带上门出去，沈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门口站着了，见他出来，一脸关心问：“小郁怎么样了？”
“医生检查过了，没事，他在睡觉，你先别去看他了。”
刚刚他们说的话沈朝听到了，当局者迷，旁观者可清，顾英羿眼底的心软和犹豫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但沈朝看的一清二楚。
危机感油然而生，他不能再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沈郁更不能再留在顾英羿身边。
可他又不能在顾英羿面前表现出对沈郁的厌恶，表面还得装出一副好哥哥的形象，他恨沈郁恨的都要死了，巴不得顾英羿赶紧跟他离了。
沈郁昏睡的这几天，沈朝可以说是坐立难安，明明顾英羿马上就要跟他离婚把他赶出去了，眼下又搞这么一出。
而顾英羿也迟迟没有再提跟沈郁离婚的事，偶尔还会问保姆沈郁有没有醒。
他以为顾英羿可能内心有所愧疚，所以想等沈郁醒了再跟他离婚，但沈朝想错了，沈郁醒了好几天，顾英羿依旧没提离婚。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沈郁的事他一直焦虑不安，暮长风给他安抚胎儿用的腺体液对腹痛缓解的效果大打折扣，几乎没了用。
疼痛一天比一天明显，他不敢在顾英羿面前表露出来，怕他看出端倪后非要带他去医院检查，那就一切都暴露了，他的计划也会付诸东流。
等顾英羿去公司的时间段，沈朝再次悄悄出门，单独去了医院。
他压着帽檐，从医院后门进去，拐角处左顾右盼看四周没人才迅速进了omega科办公室。
沈朝很熟络地摘了口罩坐下，“我肚子最近总是很疼，有安抚的腺体液也不行了，到底怎么回事。”
接待沈朝的医生是个男beta，四十多岁，给他做了检查后面色凝重。
沈朝皱眉问：“到底怎么了？”
“沈先生，您......是不是过量服用了我给你开的早期抑制孕吐的药？”
沈朝一愣，点点头，“是。”
当时孩子才一个月，他又刚回到顾英羿身边，自然不能让他察觉到异样，药吃的就多了。
张成推了推眼镜，脸色凝重说：“恐怕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您，刚刚检查发现，孩子已经胎停了，必须尽快做人流手术，时间长了会压迫到您的生殖腔，造成感染等一系列严重的问题。”
沈朝一怔。
这个孩子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眼下他还没达成目标，这个孩子不能现在流。
他摸着肚子沉思了片刻，缓缓攥紧了肚子上的衣服，狠下心道：“给我开能药流的药。”
“你的情况最好手术，不建议用药物......”
张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朝打断，“开就行了，别那么多废话。”
“......好的。”
张成是沈朝第一次来检查的时候就自暴身份“收买”了的，他答应张成，只要给他做事，以后不会少了他的好处，A市最好的医院副院长的位置也会最大可能给他留着，张成开始不信沈朝说的，但顾英羿次次陪沈朝来做检查让他信服，这么大的诱惑面前，张成很难不心动，便同意了给沈朝做事。
沈朝从医院出来去菜场买了点炖汤的食材回去，一是好掩饰彼此出门，二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
回到家，上次的家庭医生正好给沈郁检查完准备走，沈朝叫住了他，一副主人般的姿态说：“李医生，要不留下来吃顿饭吧。”
李医生摆摆手，“不了不了。”
沈朝假意强留李医生，实则把一张纸条和一小袋药粉塞进了李医生的白大褂里，并微不可察地给他使了个眼色。
李医生走后，沈朝拎着菜去厨房，蒋阿姨正在做饭，沈朝说中午想喝个汤，“蒋阿姨，食材我出去买过了，但是我不会做，麻烦你了。”
蒋阿姨：“好的。”
蒋阿姨开始清洗食材，沈朝出去了一会再次进来，并漫不经心地对她说：“蒋阿姨，上次的百合好像很久都没出芽了，有空的话能麻烦你去帮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