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硬忍着才没笑的太大声，只弯着眼角把手指放在鼻尖下，连点了几下头。
天子想听，陆砚辞也不敢有意见。
在宫里勾心斗角又到了朝堂争夺无休，七年他都没有此刻心慌的明显。
只因知道这废物东西绝对说不来什么能听的话。
果然。
江不羡竟然不知者无畏的朝皇帝勾了勾手指，景帝大概也是平日里在宫里被规矩刻板累了，也不顾什么身份姿态。
跟江祸头俩人都趴在了陆砚辞眼前的桌子上，脸对脸当着正主的面“小声”嘀咕。
“我昨天到后半夜都没睡得着，后来就见到了……”
陆砚辞垂着视线，看江不羡竖起根手指头几乎戳到了自己身上。
“他。”
景帝顺着那根手指看了看陆砚辞。
皇帝眼前陆砚辞并没露出不快，只是沉了沉气没敢说话，接着听见祸头先是发出了几个笑音。
“他，累了。”
“爬我床上睡了。”
陆砚辞：！
就在他下颌线生硬，攥着拳头紧张下一句的时候，江不羡笑着看了他一眼，从桌子上退了回去。
不说了。
“就……没了？”
皇帝都已经打着多听会儿，瞪着眼看祸头坐的端正，此刻就那么两句就，就描述了个梦？！
就见江不羡掀掀眼皮还挺有主意的那个样，在桌子底下悄悄用手碰了碰陆砚辞的腿，老神在在一点面子都没给。
“没了啊，细节那是你能听的吗？”
给皇帝逗的是既无语又想笑，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人呐。
不过他并不了解江不羡是个多不要脸的人，只当那是对方根本就忘了梦的内容。
什么累了砰一声躺床上睡了。
那是睡了吗？那是死了。
只有陆砚辞本人亲眼见过祸头在自己面前没脸没皮的德行，在衣衫下摆又传来碰触感时，迅速伸手攥住了细手腕子。
以桌子掩盖无声发力，想给江不羡点教训。
没想到江不羡当场“哎呦”了声，不是吃痛而是满脸的诧异，手腕子都快被捏碎了还乐的出来。
在皇帝疑惑的注视下，朝陆砚辞询问。
“拉我手干什么？”
在景帝侧过头朝桌子底下看时，陆砚辞沉着脸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那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劲儿，叫江不羡感觉就是生怕对面那言公子给看着。
怎么着这人跟你什么关系了这是！
吃饭都带着，介绍还要神秘兮兮的带上句诗，你就说他叫啥名不行吗！
要照江不羡本来的烂脾气，这会儿早就拍桌子开始撒气了，可他生怕陆砚辞不高兴，忍了又忍只朝客房门外吼了句。
“怎么还不上菜！”
声量中透露着股子匪气，再转回头的时候却又成了笑意温和，主动朝着景帝攀谈。
“我见你跟砚辞关系仿似不错，慎言公子你也在坤灵监当值？”
景帝略一思索，便借坡下驴不再编排别的身份应和道。
“是啊。”
没想到刚才还敌意满满的祸头眉梢一挑，态度突然来了大翻转。
随着小二哥带着伙计鱼贯而入开始上菜，他起身嗖嗖嗖就围着桌子转了一圈。
竟然从陆砚辞身边换坐到了另一面，挨着皇帝亲厚的很。
“欸那肘子！肘子给端前头来！搁那么远谁够着！”
“还有那汤！有毒没有那汤？有点眼力见成不成不怕贵客吃饭噎得慌啊！”
咋咋呼呼过于热情的待客之道让皇帝都仿佛又回了宫里，眼睁睁的看着江不羡抄起筷子，一筷子一筷子的给自己夹了满满一盘子。
“来慎言公子你尝尝这个，这是我方才在后厨教那大师傅做的！”
“以前酒楼里都没这菜！”
“还有这汤，我先给你盛上晾着。”
表现过于热情诡异，直让陆砚辞感到头皮发麻，猜着这惹祸的东西绝对没憋什么好屁，终于绷不住开了口。
“言公子不用管他。”
江不羡连犹豫都没有就跟着连连附和。
“没错没错，你不用管我，我这人就是天生的好客，吃不完没事没事啊你就剩下，往后没事你下了班儿就来这儿吃饭，我包了，不收银子。”
倒让景帝根本揣摩不出这是什么意图，实在被一溜客气话叨叨的却之不恭，只好避开眼前冒尖的一盘子菜，选择端起了那碗汤。
“那就多谢江公子。”
手执汤匙刚送半口进嘴里，江不羡笑嘻嘻的问出句。
“那慎言公子你也是个……太监吗？”
……
陆砚辞当时就变了脸色，这恐怕也是景帝自小到大唯一呛在饭桌上失态的一回，差点没被败家子一句话一口汤给送走。
那景朝又该换国号了。
见陆砚辞脸色极差要发怒，皇帝捂着嘴咳的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罢了罢了，他是个废物。
之所以景帝能承认下自己也属坤灵监，是因为坤灵监的组成并不都是太监。
只不过以陆砚辞为首，二把手就是他的义子陆二。
陆二的确是宦官。
不过除了陆二手底下几个武功身手极佳的太监，是陆砚辞能信得过的左膀右臂。
其余是隶属坤灵监，最终却仍旧听命帝王的大内侍卫军。
还有善于观星的学士，加上对季节更替有研究的学士，用于提前观测天灾。
江不羡哪知道这些，在他眼里坤灵监的老大是陆砚辞，那就应该带着一大群全是太监。
刚才还以为今个跟着来的这言公子也是太监。
他才觉得两个太监之间搞不成别的关系，所以才瞬间将皇帝划分为了自己人，客气客气指定还能提前混个好印象呢。
看这情况，奥。
这人他不是个太监奥。
瞬时江不羡满腔的热情又收的干干净净，立马从盟友姿态变成了敌对，虎视眈眈的盯着皇帝瞥了眼。
嗖嗖嗖又窜回了原本位置，还把凳子拉的贴在了陆砚辞边上。
这会儿陆砚辞都烦透了，一脚踢开他靠过来的鞋尖。
把干净的巾帕递到景帝眼前，明显紧张的看着天子擦拭。
那副关心的样子给江不羡气的，心说你怎么能带别的暧昧对象来找我吃饭呢！
还搁我跟前这是干什么？！
还踢我一脚。
生气了，江不羡真的生气了，攥着双筷子“嘭”在桌面上一戳，端起盘子开始夹菜。
在陆砚辞被他这阴阳怪气的响动惹的转回头时。
那筷子就伸到他嘴边。
“乖，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