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蛋糕, 时间已经将近十点半了。冷亦离起身想去收拾桌子，被苏拾玖拉住了。
她扭头看她：“怎么了？”
苏拾玖道：“阿离，我们聊会天吧。”
冷亦离顺从地在她身边坐下：“好啊, 你想聊什么？”
苏拾玖自动靠了过去：“我也不知道, 就想和你聊聊天。”
冷亦离说：“那就想到什么聊什么。”
苏拾玖拉过冷亦离的手指把玩：阿离,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
冷亦离耳尖微红：“我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你接近我说要和我做朋友的时候，可能是你给我买奶茶的时候, 也可能是阳光打在你身上而你正对着我笑的时候。总之等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沦陷了。”
苏拾玖听得心里美滋滋的：“那你喜欢我什么？”
“太多了，”冷亦离掰着手指头数, “你很有想法、工作能力强、性格开朗、对朋友仗义、人美心善。”
苏拾玖开始自恋：“原来我这么多优点啊。”
冷亦离拿起她的手亲了亲：“最重要的是, 你一直陪着我, 给了我很多力量，让我知道我也是可以被坚定选择的。”
苏拾玖理所当然道：“我的阿离这么优秀, 当然值得被坚定地选择，值得所有人的爱。”
冷亦离笑了笑：“我不要所有人的爱, 只要你的就够了。”
苏拾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那你感受到我的爱了吗？”
冷亦离忍不住亲了她一口：“感受到了。”
苏拾玖揽着她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再深刻地感受一下吧。”
一吻毕, 两人都有些喘。
为了不让事情失控下去, 苏拾玖避开了冷亦离的视线：“阿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冷亦离目光灼灼：“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忘记了你, 你会怎么办？”
冷亦离看着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苏拾玖掩饰性地笑了笑：“没什么, 就是昨天晚上看了一部电影，说女主生病了，慢慢忘掉了她深爱的男主, 觉得有点忧伤。”
冷亦离眉头微蹙：“你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苏拾玖觉得她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不信我把体检报告给你看。”
冷亦离总算信了：“不用, 你没事就好。”
苏拾玖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冷亦离不假思索道：“我会守在你身边，让你慢慢记起我。”
“如果我再也记不起呢？”
“那我就让你重新认识我，然后再爱上我。”
苏拾玖有些不忍心问下去了：“如果这个过程我爱上了别人，甚至打算和别人结婚生子呢？”
“你不会，”冷亦离斩钉截铁道，“因为我不会给你爱上别人的机会。”
“阿离，”苏拾玖抱住冷亦离，不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泪花，“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冷亦离蹭了蹭她：“我知道。”
苏拾玖的泪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可是我不能陪你了。”
“怎么了？”冷亦离终于发现了端倪，松开手想看看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拾玖抱着她没有松开：“阿离，抱着我好吗？我想要你抱着我。”
“好。”冷亦离轻抚她的背，“到底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苏拾玖缓缓开口：“阿离，你还记不记得，在去年的今天以前，我对你的态度很差。”
冷亦离“嗯”了一声：“记得。”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突然性格大变？”
“我想过，”冷亦离道，“我甚至怀疑过，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其实……”
刺耳的机械声打断苏拾玖的话：[警报！警报！检测到宿主有泄密的倾向，给予电击惩罚一次，请宿主立刻停止不当行为。]
随着声音落下，一阵痛楚直穿脑门。
苏拾玖虽然早有准备，却仍被痛得颤抖了一下。她咬着牙，继续说道：“这事和鬼附身也差不多，准确的说，是我附了‘苏拾玖’的身。”
机械的声音更大了：[警报！警报！宿主不知悔改，给予电击惩罚两次，请宿主三思而后行。]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痛，苏拾玖把嘴唇咬破才堪堪没有叫出声：“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离谱，但都是真的。”
机械的声音大得几乎要穿破苏拾玖的耳膜：[宿主执迷不悟，按照规则，系统零一将直接处以极刑。三、二、一……处置开始。]
一把无形的刀落下来，在苏拾玖的手臂上狠狠划过。电击的痛还没缓过去，双重折磨下，她终于没忍住叫出了声。
冷亦离发现不对，强行分开两人：“拾玖，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先去医院，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好不好？”
苏拾玖痛得满头大汗，几乎要晕过去。她摇摇头，凭着本能继续说道：“来不及了，阿离，你先听我说。”
冷亦离慌张得手足无措：“好，你说，我听着。”
苏拾玖做了个深呼吸：“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小说，你是女主，傅临天是男主。我是看小说的人，不小心穿进来了，还被系统分配了一个任务，就是阻止你和傅临天在一起，任务时间是一年。”
第二刀迟迟没有落下，苏拾玖抓紧时间继续说道：“现在，一年的时间已经到了。我完成了任务，马上就要被系统强制送回原来的世界，身体则会被之前的‘苏拾玖’接管。”
冷亦离紧紧握着苏拾玖的手，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她留下：“那你还会回来吗？”
苏拾玖摇了摇头：“没有系统的辅助，我应该是回不来了。我不想瞒着你，所以想在最后一刻，把一切都告诉你。虽然我一开始是为了完成任务才接近你的，可在后来的相处中，我是真的爱上你了。阿离，这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六九#%&@&*叛#￥@%&%*&处置%￥#@*&]
脑子里闪过一段混乱的杂音，第二刀落了下来，但远没有第一刀的痛。
“我相信你，”冷亦离漂亮的双眼蓄满了泪水，“我可以和你一起离开吗？”
苏拾玖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不要难过，阿离。”
“可是，”冷亦离的眼泪滑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你不是说会永远陪着我吗？你不是说每年都会给我买生日蛋糕吗？你又要食言吗？”
“对不起，阿离，或许我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看着冷亦离的眼泪，苏拾玖觉得自己比被电击刀剐还痛，“你很好，也很优秀，你值得一切美好的事物。希望无论有没有我，你都能好好地过每一天。”
“可是我只想要你，”冷亦离情绪崩溃地抱着苏拾玖，“无论你是谁，我都只要你。”
此时任何的语言安慰都是苍白的，苏拾玖只能回抱住她，无力道：“对不起，阿离……对不起……”
脑子里的杂音消失，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再次响起：[系统bug已清除，极刑继续。]
又是一刀落下，虽然没有伤口，但苏拾玖能感觉到血液在流逝。她想，应该用不了千刀，再有两刀也许她就会死了。
好在，奖励金已经打给院长了；
好在，她的爱意已经全部传达给冷亦离了；
好在，下一个“苏拾玖”会脱离书中的设定，延续她的性格为她维护那些亲情与友情。
这样想来，她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是阿离，她的阿离该怎么办。她这么伤心，她却连安慰她都快做不到了。
她很少后悔自己的决定，可此时此刻，她无比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的因一己之私靠近冷亦离，到后来无可救药地爱上冷亦离，再到之后一厢情愿地回避冷亦离，以及现在不管不顾地把一切告诉冷亦离。
她步步为营，却步步都错。
“你还有多长时间离开？”冷亦离突然开口问道。
第四刀落下，苏拾玖生生忍住了：“可能，十多分钟吧。”
冷亦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脸：“你现在一定很痛吧？”
苏拾玖望着她，摇了摇头：“我只希望你幸福。”
“拾玖，”冷亦离笑了，“一直以来好像都是你在保护我，今天，换我保护你一次。”
苏拾玖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阿离？你要干什么？！”
同一时间，她的脑子里响起机械音：[女主使用疼痛转移技能，宿主可暂免于皮肉之痛。]
“不，”苏拾玖不知道冷亦离是如何做到疼痛转移的，悲痛地大喊，“我不要疼痛转移，事情因我而起，处置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冷亦离应该是受了一刀，脸色煞白：“拾玖，原来你这么疼。”
“阿离……阿离……”苏拾玖扶着她，声音都在颤抖，“你快让它停下，让它停下好不好！？”
冷亦离摇了摇头：“没事，你愿意为了我承受这种痛苦，我也愿意为了你承受。”
“不，你不应该承受这一切！”苏拾玖大声叫到，[六九！停下对阿离的处罚，快停下！]
脑子里的声音无情地粉碎了她的希望：[叛徒六九已被抹杀。]
苏拾玖兀地想起之前的杂音，她以为是系统出bug了，原来是六九为了保护她被抹杀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拾玖，”因为疼痛，冷亦离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我不怪你为了任务靠近我，相反，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爱一个人原来这么美好。”
苏拾玖失控地大哭起来：“阿离，你快让系统停下来好不好？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冷亦离并不知道该怎么停下来，因为受了太多刀，她已经受不住地倒了下去。
脑子里那个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女主即将死亡，该世界即将崩塌。]
“不！”苏拾玖反应过来，什么疼痛转移，这不过都是系统为了守住秘密让女主自愿赴死的手段罢了。
她狠狠锤了一下自己的脑子，试图把那个可恨的系统砸坏：“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过只有泄密的人会死吗？你这个骗子，你不得好死，你下十八层地狱！你出去，你从我脑海里滚出去！”
系统并不理会她的咒骂，依然无情地说道：[秘密成功保守，系统零一任务完……]
声音突然卡住，一阵混乱的电流后，苏拾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系统零一已被抹杀。宿主您好，我是你的专属系统六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