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岐, 你真的和段奚颜在一起了?”江延被关了几天,有些搞不懂外界的变化,着急得直挠脑袋, “这这这……怎么可能嘛?她只是个小崽子, 上次那不是灵泉山制式服装吗?”
闻司岐被他絮絮叨叨得有些脑袋疼:“是是是, 你不都问了十几遍了吗?怎么?你有什么更好的意见?”
江延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嘀嘀咕咕道:“我觉得凤锦容不错啊,我没有物种歧视, 人家是妖皇,要地位有地位, 要实力有实力,要地盘有地盘, 还有……”
闻司岐眯了眯眼睛, 语气缓慢地一字一句道:“还有什么?”
“还有咱们现在就在妖界,办事方便……”江延话说完, 赶紧两手护住脑袋, “别别别,别揍我,我胡说八道的。”
虽然求饶很快,但是闻司岐的巴掌已经朝着他的脑袋拍了过去,只是灵力通过经脉,疼得她指尖微微一颤, 凝聚出来的兔爪虚影也骤然消散。
虽然静寂山爆炸的时候, 她已经在那一剑的反作用力之下冲出了静寂山的范围, 但还是被爆炸的余波波及, 为了护住那只小穿山甲,受了不轻的伤势。
“我就说别动气别动气。”江延又开始喋喋不休, “洞崖门内部消化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是说个玩笑话你这么认真,哪有脾气这么坏的兔子?”
絮叨到一半,迎上一双微微含着冷意的青玉色眸子,江延忙不迭闭嘴,拔腿就跑:“不说了不说了,司岐你好好养伤,昨天水宗主还说找我有事呢,我先走了。对了,你嘱咐我帮忙注意段奚颜的行踪这件事,我会留心的。”
看着江延连跑带窜的背影,闻司岐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笑了笑。这人怕她养伤无聊,故意嘴欠逗她,明知道会在挨打的边缘试探,还是这么欠欠的。
“砰砰。”传来两声极为规矩的敲门声,然后才响起浅浅的声音,“那个……闻尊主……我能进来吗?”
一个小姑娘在门口探头探脑,看着闻司岐的眸子闪闪发亮,却怯怯的,正是当天和闻司岐一起把追兵引到静寂山的穿山甲族的族长小姑娘余瑶。
“进来。”闻司岐招了招手。
明明门没关,之前这小姑娘还说妖皇不争气她要上,现在怎么看她的目光带着畏惧,连动作都小心翼翼起来?
余瑶进来乖乖坐好,把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面上,收起了所有的鳞甲,露出洁白的手腕:“闻尊主我都查明白了,前段时间深月堡内发生的那次大爆炸,是因为有修士砸了深月堡的总部,据说那修士用的灵器是一只紫金色的大锤子,还有一种诡异的灵火,沾上之后就灭不掉,深月堡内留守的山海宗弟子损失惨重。”
“真是颜颜。”闻司岐轻轻笑了笑,那灵火就是段奚颜的本命灵火了,看来她最近还学会了把灵火融入攻击之中,变得更加强大了。
“对了对了。”余瑶继续说道,“山海宗的谷如阁派人追杀了许久,最后还是被她跑掉了,谷如阁那老头的鼻子估计都要气掉了。”
闻司岐轻轻蹙了蹙眉,然后缓缓道:“嗯,知道了,多谢你。”
“不……不用……”余瑶的手虽然还放在桌面上,但是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两只手都握成了小小的拳头。
闻司岐停了片刻,缓缓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啊?闻……闻尊主,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闻司岐问道:“为什么你好像有点怕我?还有,最近来来往往的妖修好像都有些怕我?”
“因为你在洞崖门表现出来的实力太强大了。”余瑶有些不自然,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低头道,“我们妖界的规矩,求偶要势均力敌,所以我们都不敢把您当做求偶的对象了。”
闻司岐一愣:“那当做什么?”
“大哥。哦不,大姐。”余瑶微微一愣,然后挠了挠脑袋,讪讪地笑了笑,“闻尊主懂得我的意思就好。”
说完,余瑶还轻声嘀咕了一句:“所以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妖皇大人了。”
闻司岐:“……”想乱点鸳鸯谱的人还不少。
“还有这个。”余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放在闻司岐面前,“是给您的。”
打开盒子,一阵沁人心脾的淡淡清香,赫然是一颗丹药,根据上面的丹纹能看出还是一颗品质不一般的九品丹药。
药力温和,应该是正好是疗伤用的。只不过浅浅呼吸到两口散发出来的药气,闻司岐就觉得自己体内经脉的刺痛缓和了不少。
穿山甲族并不算是妖界非常强大的种族,只是有特殊的天赋技能,所以上次才能跟着闻司岐他们回洞崖门,这枚九品丹药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厚重的礼物。
闻司岐把盒子递回去道:“这个我不能收。”
“不是我给的。”余瑶一下子有点着急,连忙解释道,“是别人让我转交的,我也不知道是谁。”
等到余瑶走了,闻司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出手的那一剑引动了静寂山的爆炸,但是妖修们以为她一剑那么强大,所以连求偶都不敢了,妖界的规矩还是挺有趣的。
闻司岐忽然想到,凤锦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另一半,是不是也因为这个规矩,妖修只把她当老大,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面前小碟子里的灵果也是切成大小恰恰合适一口的样子,闻司岐吃了两口,却觉得兴趣寥寥,明明是她答应孽徒走的,现在居然真的开始想念那个孽徒了。
孽徒当真是孽徒,这么久了,居然连个消息都没有。居然让她费尽心思找穿山甲族帮忙打探消息。
忽而想起了什么,闻司岐连忙把刚才余瑶装丹药的那个小盒子拿出来,取出丹药,然后就看到下面的玉座——正中间刻着一只耳朵长长的可爱小兔子,伸着一只爪子要打人的样子。
木莲城是妖皇殿的卫城,就在连绵的妖皇殿的山脚下。
妖界各个种族之间的内斗比修真界宗门之间的内斗要严重,但是经常也有经商往来,为了安全和公平,多半都选择在木莲城内。
城内驻扎着凤锦容亲手选拔的禁卫军,这里也是好战的妖界唯一禁止争斗的地方。
街上人来人往,全都是妖族,虽然大多幻化成人形,可各个都留着自己标志性的部位——蛇尾、猫耳、犀牛角、虎爪……整条街的人看到闻司岐都忍不住愣了愣,下意识远离了一些。
闻司岐微微一顿,她现在是不是显得非常不合群,是不是要把兔耳朵放出来才显得合群?
恰好巡逻的禁卫军经过,为首的禁卫军统领是雀鸟族,人形的状态之下保留着一双好看的青碧色翅膀。
她见到闻司岐,眼睛亮了亮,连忙过来笑着道:“闻尊主怎么有空来木莲城逛?要买什么东西吗?我带你去,免得这些不开眼的崽子连闻尊主都敢坑。”
“不必了,我是来找人的。”闻司岐环视一圈,忍不住有些烦躁,她有种直觉,孽徒送药之后就待在木莲城,可居然敢藏起来不见她,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
仿制人类凡俗世界,这里也有修建好的二层酒楼,只是酒具看上去就格外豪放了,只是随便砍了竹筒,甚至没有打磨,边角上还带着乱茬,有着妖界特有的豪放之美。
闻司岐就坐在二楼靠窗视角最好的地方,把酒具推远了些,从自己的纳戒里拿出精致的小杯子,倒了一杯灵泉甘露慢慢喝着。
“看到没,那里二楼,就是前段时间炸了洞崖门的闻尊主,据说炸死了几十个大乘期的强者。”
“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剑修,真厉害,难怪妖皇大人也把她当做是贵宾。”
“什么贵宾?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上次听我穿山甲族一个朋友说的,妖皇大人在追求闻尊主。”
“啧啧,妖皇的审美真不错。这么好看又能打的美人,做我们的妖后刚刚好。”
“难怪人都住进妖皇殿了,我们妖界喜事是不是要近了?”
“别提了,听说还没到手。好像几个强大族群的族长也对闻尊主有意思,上次都在妖皇殿打起来了。”
“噢哟,别说几个族长忍不住,我要是有那实力,我也忍不住。”
坐在角落隐藏在黑色斗篷下的身影微微一顿,手中捏着的竹筒缓缓裂开,段奚颜的眼睛眯了眯,凤锦容这只鸟,还真敢挖墙脚。
她身上的杀气一瞬间没控制住,惊得周围的议论声都稍微一停。
看到那摇曳着的粉红色狐尾,各个面面相觑,什么时候狐族又出强者了?没听说狐族那个强者是粉色尾巴啊。
闻司岐当然知道她已经成为整个木莲城的观光景点了,但是她就刻意坐在那儿,不动声色地听着周围的议论。
良久,身后终于传来委委屈屈的声音:“他们都在议论师尊,那么多人都觊觎师尊,我吃醋了。”
“肯出来见我了?”闻司岐缓缓转身看过去,入目就是一双委屈巴巴地棕褐色眸子,语气淡淡道,“胆子大了,连师尊都敢不见了。”
“没有。”段奚颜轻轻揪住闻司岐的袖子,低声道,“我怕见了师尊,我就舍不得走了……”
她的手背上一道伤痕,从中指根部一直蔓延到袖子遮掩住的手臂上,上面附着着狰狞的剑气,剑气阻碍伤势的愈合,试图把伤口撕裂,伤口不断渗透着鲜血。
闻司岐本来心里对孽徒的行为有些不爽,打算晾一晾她,可见到这道伤口,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想走就不走了。”
她之前本就想着她护着段奚颜一辈子的,是这孽徒自己要作,给自己作得遍体鳞伤的。线诸赋
“不行。”段奚颜斩钉截铁,目光里满都是坚定,“我要保护师尊的,这段时间我的进步是最快的,我很快就有保护师尊的能力了。”
闻司岐知道她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事情,她主动去招惹那些投靠了谷如阁的宗门,去找山海宗的势力最密布的地方。
她所谓的能力,是在一次次死里逃生之中练出来的,只有把自己逼到生死极限,才能一次次突破极限。
就在闻司岐心里暗暗心疼的时候,却感觉到手臂上微微一紧,段奚颜灿烂的笑脸已经凑了过来:“可是师尊主动来找我了,见都见了,就这么走,好像很亏本,我还亏了一颗九品丹药。”
“什么亏了九品丹药,那是你给师尊的孝敬。”闻司岐没好气地白了段奚颜一眼,段奚颜的本性一点都没改,永远正经不过三句话。
段奚颜到底还是跟着闻司岐回了妖皇殿。
青色的剑气包裹住段奚颜的手背,瞬间逼近段奚颜手背上的那道剑气,紧紧将其包裹住。
在同等级之中,剑修能占据毫无疑问的优势,一方面是剑气的锋锐有强大的破坏力,另一方面就是剑气能够脱离灵力残留在伤口上,阻止伤口的愈合。
如果伤口被剑气附着,要么用灵力用很长的时间慢慢去消磨,要么就要用更强大的剑气直接驱逐。
这剑气的主人虽然也是大乘期的修为,但是在剑道上的造诣远远不及闻司岐。
这道剑气几乎是瞬息之间就被青色的剑气吞噬。
闻司岐的动作很快,没有给那道剑气任何挣扎的余地,还是引来段奚颜的一阵急呼:“师尊,疼疼疼疼……”
闻司岐从纳戒里拿出伤药,正在帮段奚颜擦上去,听得她的连声惊呼,手顿了一下,动作忍不住变得轻缓。
然而,下一瞬间,她的手腕被段奚颜反手握住,眼前顿时凑上来一双放大的棕褐色的眸子,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闻司岐的唇上,耳边传来段奚颜的声音:“我骗师尊的,到现在师尊都没有亲亲我,分开这么久师尊不喜欢我了,我好难过哦。”
闻司岐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故意逗她道:“嗯,不喜欢了,移情别恋了。”
段奚颜怔了一下,没想到闻司岐居然会和她开玩笑,抱着闻司岐在她的颈窝蹭了蹭,轻声道:“是喜欢凤锦容那只鸟了吗?整个妖界都传,说你要成为妖后了。”
闻司岐思考了片刻,想起江延的话,回道:“人家是妖皇,要地位有地位,要实力有实力,要地盘有地盘,有什么不好吗?”贤竹夫
段奚颜轻轻吻了吻闻司岐的耳垂,呢喃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笑意:“那师尊成为妖后之后,我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偷着来吗?”
“什么偷着来?”闻司岐被她吻得忍不住耳垂微微发烫,稍稍侧过头来,那细细密密的吻却又落在了颈侧,温柔的力道,吻得让人有些呼吸一乱。
段奚颜的手已经不安分地落在了闻司岐的衣领上:“他们都不知道师尊把我带回来了,背着凤锦容偷偷摸摸,这不就是偷着来吗?”
闻司岐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抬眸和她四目相对:“你真以为我对凤锦容动心了?孽徒。”
段奚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搂着闻司岐笑个不停,她的兔兔师尊真的是太可爱了。明明是兔兔师尊先逗她的,结果现在她自己先当真了。
她当然不会觉得闻司岐和凤锦容有什么关系,那只鸟没什么节操,可她可爱的兔兔师尊不会。
她这一笑,闻司岐也反应过来了,伸手捏住段奚颜的脸颊,青玉色的眸子稍稍眯了眯:“孽徒,拿师尊取笑。”
“司岐,司岐——”外面忽然传来江延的喊声,“有段奚颜的消息了,钻地鼠族的族人说,曾在妖界的疆域见过段奚颜。”
段奚颜的脸被捏得微微红,但是棕褐色的眸子眨啊眨,眸底满都是笑意:“师尊原来也一直在打听我的消息啊,师尊好喜欢我。”
说罢,抬手就是一道隔音法阵笼罩住了整个房间:“师尊,我都在这里了,宗主接下来的话听不听就没什么必要了对不对。”
“对什么对?”闻司岐倾身吻住段奚颜的唇,狠狠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可恶的孽徒,就会说些让师尊丢面子的话。很喜欢这件事情知道就好了,干嘛非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