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点了点头, 示意“可以了”。然后带着茉莉赶紧跟在奥坎身后,去了他准备好的房间。她已经快被刺鼻的臭味熏得要昏过去了,连脑袋都要不正常了。好在奥坎给她准备的房间位于上风口, 把窗户打开来之后, 风将刺鼻的味道直接给带走。
感觉味道散了很多,阿黛尔才发自真心松了口气。
奥坎看阿黛尔还算满意的样子, 便提出告辞, 还和阿黛尔说:“布莱克小姐请放心,我会安顿好您的女仆的。”
听他这话的意思, 似乎是准备好了下人房让茉莉去住。但是阿黛尔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她反而开口留住了奥坎:“不急,我先看看房间的布置,还需要茉莉来帮我打扫呢。”
奥坎没办法, 只能带着阿黛尔转了一圈,并且介绍了一下。这个套房的确挺大的,房间一应俱全,搞不好比阿黛尔在布莱克城堡的房间都要大。毕竟城堡的历史太过悠久, 曾经布莱克家族也是个人丁兴旺的家族, 居住在里面的人很多,没办法, 套间只能保持数量多而房间面积减少点。
这也导致布莱克城堡现在有很多闲置的套间,戈尔登家的亲戚过来的时候,才会打扫干净接待她们。
奥坎这边的庄园, 历史显然没那么悠久, 而且他好像还没有结婚生子……某种意义上来说, 像他这样的低级血族想要娶老婆还挺难的。他是个偏远地区农场的管理者,看不上其他作为女仆的低级血族们, 同样作为管理者的又看不上他。
贵族的低级血族女仆们他倒是也乐意,但人家宁愿一辈子不婚嫁也不想嫁给一个看起来肥头大耳的家伙。血族……真的挺颜控的,越是血脉纯净的血族就越是美丽,据说是因为在远古时期,血族们也是靠脸蛋诱惑人类骗取鲜血的。
要是长得丑,都骗不到。
所以大多数血族都很漂亮,但是也有丑的。尤其是血统越不纯净,就越丑。至于说血统为什么会不纯净……茉莉不是遗传学家,茉莉也不明白。异族之间都有生殖隔阂,血族也没办法和人类通婚生子,总不能是因为人血喝多了才造成体内血液不纯净的吧。
因为庄园很大、给阿黛尔准备的套间内置房间也又多又大,所以阿黛尔明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诉求:“把这个小书房改成房间让茉莉住,在农场的这段时间,她都会和我在一起。”
奥坎看上去有些为难:“布莱克小姐,这有些不符规矩吧?”
此时阿黛尔站在小书房里,正对着外面的阳台。高悬于空中散着微光的月亮将清冷的月光洒在了阿黛尔身上,她于黑暗中转过身来,那双血红的眸子看起来格外渗人。
“之前你答应我,要尽心辅佐我这件事还记得吗?”
奥坎吓了一跳,他飞快回答:“这我不可能忘记。”
“那就按照我说的办。”
奥坎没有办法,只能叫来侍从,将小书房里的东西搬空,然后换了小床和衣柜进来,改成茉莉的房间。做完这一切,他再一次卑躬屈膝的询问:“布莱克大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一次阿黛尔倒没有继续说要求,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奥坎可以出去了。
等到人离开之后,阿黛尔让茉莉赶紧打扫一下卫生,尤其是要喷点香水。奥坎身上那血腥味熏得她鼻子都要坏了……其实不用阿黛尔说,茉莉也会照做。她的鼻子只比阿黛尔更灵敏,阿黛尔都这副模样,她也只觉得臭的难受。
但茉莉能忍,而且能控制自己,意识到味道难闻刺鼻之后,她就控制自己的鼻子不去闻味道,所以茉莉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茉莉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认认真真把房间打扫干净,甚至连奥坎本来准备的床单被套都直接扯掉,换成她自己带的。等茉莉收拾干净之后,阿黛尔才松了一口气坐在床上。
“茉莉,这里的气味太重了。那个奥坎到底喝了多少人血啊,怎么能臭成这样……还有那些人类仆从,都被他吸血了吧?他找的压根不是下人,分明是血包。”阿黛尔碎碎念说着话,她脱掉了鞋子和袜子,苍白的脚踩在了床铺上。
茉莉将她的鞋袜收好,拿出拖鞋来,让她换上。
阿黛尔整个人向后跌去,躺在了被褥上。好在被套是茉莉带来的,不然有点小洁癖的阿黛尔觉得等到白天自己都不能入睡。
茉莉寻思着,过一会儿说不定那个奥坎就要来喊人吃饭了。这种舟车劳顿才赶到目的地的情况下,奥坎那种擅长钻营的小人不大摆宴席请吃一顿茉莉都不信。
阿黛尔是肯定吃不下去的,她们出发前也再三检查过,阿黛尔的人造血液还够用。说实话,人造血液平时是粉末状的,而且还是白白的,看上去跟奶粉似的。阿黛尔的行李箱里面放了好几大袋子的人造血液,后续还会让布莱克城堡那边寄东西来的时候顺便带一些。
和茉莉想的一样,阿黛尔没在床上赖多久,就有人来到外面的门口。等门被敲响之后,茉莉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阿黛尔喊她开门的时候,她才装作恍然大悟原来有人来敲门了,这才赶去外面会客室的门前打开门。
门外是一个长得挺漂亮的人类女仆,她面上带着微笑,嘴里还传出她轻快的声音:“主人请布莱克小姐前往餐厅用餐,我将会为布莱克小姐带路。”人类女仆看上去还挺活泼的——如果忽略掉她如同死水一般的双眼,还有瘦削到有些凹陷的脸庞的话。
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双眼里充满了绝望,就连身体状况也不好。就像一根即将被吹灭的蜡烛,在风中摇摇欲坠。但除了这些地方之外,她又好像是个健全的正常人。
茉莉看过太多这个世界的人类了,她明白这样的人是什么状况。
她是血族养的洋娃娃,看起来精美,但实际上灵魂已经要被磨灭了。如果没有新的火光点亮她,她迟早会死去。
茉莉不会让她就此死亡的,她会尝试点燃她心中的火焰。因为这是茉莉的使命,她这人有点中二在身上的,虽然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但突然冒出来自己这么一个强大的人类,总要做些什么吧,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身上的挂。
当然,她也就是尝试一下,试着将她从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拉出来。如果她抓住了自己的手,茉莉会让她看到光明;但如果她放弃了,茉莉也不会强人所难非要把她给拽出来。
茉莉暂时没有做什么别的动作,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女仆嘴角带着从茉莉见到她开始就没动过的僵硬微笑,轻轻点头,站在旁边等待阿黛尔的到来。这时候,阿黛尔从房间里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穿好了鞋袜。
换衣服的原因是之前的衣服在旅途中难免碰上脏污,虽然阿黛尔有些讨厌奥坎,但作为一个贵族,必须时时刻刻让自己保持体面。阿黛尔对着茉莉说:“我都听到了,我们走吧。”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拉起茉莉的手,因为这是在别人的地盘。阿黛尔很小心,她察觉到了奥坎的不对劲的地方,不能给奥坎太多的信息,让奥坎知道茉莉对自己十分重要。
女仆听到阿黛尔的话,躬身行礼:“请您随我来。”她率先超前走去,阿黛尔跟在女仆身后,而茉莉也跟在了阿黛尔身后两步的位置。餐厅距离阿黛尔的房间不远不近,大概走了三分钟就到了地方。
在进入餐厅的那一刻,阿黛尔的眉毛皱了起来,比之前皱的都更用力,都能夹死蚊子了。因为餐厅的长桌上布置了很多菜,上面洒满了猩红的血液。那股血腥味直冲脑门,差点没让阿黛尔眼睛一闭晕过去。
她的脸颊甚至都抽了一下,忍住了想要直接抽奥坎的心思,在女仆的指引下,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待阿黛尔落座之后,奥坎才坐在了阿黛尔的对面。他甚至还有心思吹嘘:“不瞒您说布莱克小姐,我们农场虽然位置比较偏僻,但提供给银行的鲜血质量都挺不错,产能又高,所以才会让地区银行也对我刮目相看。”
阿黛尔的视线落在了自己面前的杯子和盘子上,杯子里盛放着猩红的液体,而盘子里面有一块生肉,上面还淋上了鲜血作为调味。要是别的血族看到了,说不定会忍不住大快朵颐,但阿黛尔看到了,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想吐。
她深呼吸了一口,将鼻尖恶臭的气味向外排出,有些不悦的看向奥坎:“是吗?但我只觉得你准备的餐点太臭了……粘稠的臭味快要把我的鼻子堵住了,你闻不到吗?”
“人类在临死前发出悲惨的鸣叫声,这种鲜血你到底是怎么喝下肚的?”
奥坎看向阿黛尔,先是闪过了一丝不解,然后又露出笑容来:“不愧是布莱克的大小姐,对血液的品质要求就是高。为了获得您的满意,其实我还准备了秘密武器。”
他拍了拍手,从餐厅的拐角处两名女仆带着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
饶是茉莉,双眼都忍不住瞪大了些,更不要提感情更外露的阿黛尔,她直接攒紧了拳头。没想到阿黛尔的此番举动,在奥坎眼里是她对人类满意的动作。
“这个仆从今年刚满七岁,是我去年从培育机构带出来的优良品,至今还未被吸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