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乘凛看着办公桌上一沓又一沓待办文件,轻声叹了口气,正思索着如何进一步牢固二区的势力,左边的裤管募地一沉,垂眸一看,一双柔软有力的小手正抓着他的裤子,吭叽吭叽地往上爬。

  “臭小子,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什么?”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哭起来了?

  付乘凛放下手里的钢笔,将扒在小腿上的付旬舟一把拎起来。

  “呜~呜~”

  付旬舟被放到腿上之后,睁着一双眼左看右看,两只小手揪着付乘凛的衣服来回摸索,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直到确认没有想要的东西,浓密的睫毛频频眨动两三下,晶莹的泪珠接连从眼眶里冒出,扑簌簌地往下掉。

  “你在找那只小狗?”

  付乘凛伸手抹掉付旬舟脸上的眼泪,随即想起昨天跟埃蒙发生争执后,那只机械小狗似乎也被落在了现场。

  最近,付旬舟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它,听着童谣才能入睡,现在一下子找不着,也难怪感到失落。

  一时间,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有些歉意地摸了摸付旬舟毛茸茸的头发。

  只是他没想到,那只用来转移注意力的机械小狗,竟能让付旬舟这么在意。

  付旬舟揉了揉眼,仍旧哭得得很伤心。

  付乘凛苦恼地皱起眉,轻声安慰:“哭什么,明天爸给你弄个新的。”

  付旬舟没有被他的一番承诺给安慰到,肉乎乎的身体依旧一抽一抽的,似乎还要哭上十来分钟才肯罢休。

  “啧,服了你了,要不直接给你哼?!”

  付乘凛属实拿付旬舟这个爱哭鬼没办法,清了下嗓子,随即低声哼起童谣。

  婉转回旋的曲调携着一股安抚助眠的力量,在卧室里的每一角久久回荡着,细听之下,便会发现那歌声跟机械小狗身体里发出的音色全然吻合。

  付旬舟抽泣的动静越来越小,呆呆地望着头顶上空一张一翕的嘴唇,没有再哭着寻找那只机械小狗。

  觉察怀里传来均匀的呼吸,付乘凛拍背的动作稍缓,尽量减轻走路的声音,把熟睡的付旬舟重新放回摇篮里。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付乘凛疲惫地按压了下肩颈,强撑着最后一丝精力,回到办公桌前。

  随着夜色渐深,睡意更浓。

  没过多久,付乘凛手中拿着的材料忽的从指间滑落,最后竟直接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不一会儿,宽敞的卧室里便响起第二道均匀的呼吸声。

  听着室内的动静,窗外伺机许久的身影动了动,一只骨节匀称的手从外往内挑起半掩着的窗扇,身形一闪,募地出现在材料堆积如山的办公桌前。

  那双狭长的双目里烈焰燎燎,并以心中的渴望为引,灼灼燃烧着他的理智,反复鞭笞着他离那人的熟睡着的侧脸近一些,更近一些。

  “还是你哼的更好听……”

  埃蒙微微俯下身躯,贴靠在付乘凛身侧几厘米的地方,禁不住为对方刚才哼出的童谣,献上自己作为在场听众的满意评价。

  他单手撑着桌子边缘,另一只手滞留在那俊朗的五官上方,指节弯曲,轻轻勾起一缕挡住眉骨的黑发。

  这两天,他一直徘徊在住所附近,只远远地观望着对方的生一举一动,直到脸上青肿的地方不那么影响面貌后,才选在这个时候进到室内。

  目光触及对方那颜色稍淡的几处吻痕,静立在桌旁的身躯募地一顿,灼热的气息不可避免地落向那裸露在衣领之外的皮肤上,引来一阵无意识的轻颤。

  为了不那么快中止这场心魂交织的旅程,思量半晌,他艰难地撇开驻足在对方后颈上的视线,指腹沿着衣料下的脊背一路漫行,裹挟着点点滴滴的甜凉浸入节节凸起的脊骨。

  时间悄然流逝,室外的云雾更沉,更底地压迫着岛上的一景一物。

  像是终于玩够一人的独角戏,那些早已不甘寂寞的触手,纷纷破体而出,在半空中愉悦地摆动,而后缠上青年的腰侧跟腿侧,无声无息地把人从座椅上分离开来,送到柔软的床榻间。

  此时的付乘凛,正处在一片深海中间,无孔不入的海水挤压着他的身体,甚至以一种能够用触觉感知的变化,逐渐凝结成一条条壮硕的固体。

  它们把他的骨头从身体里剔出,将他的血肉摆成怪异的形状,而后又将他的灵魂吸进漩涡中心,开始将他密封在这片空寂的深海里,试图把他提炼为它们身体的一部分。

  于是,他拼命向上游动,疯狂寻找一根足以支撑他逃离的浮木。

  就在他的手快要够到水面时,那海面竟徒然远去,越升越高。

  无法呼吸……

  付乘凛刚从梦魇中脱身,双眼一睁,猝然撞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瞳,以及那摇摇晃晃的天花BaN板。

  直到一声低低的沉吟落入耳畔,一会轻一会重的啄吮紧随其后,袭上落在他的耳尖,他的肩颈,还有他的胸前。

  “你他妈的在搞什么?!”

  而他开口之后,那动静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付乘凛本能地哆嗦了一下,脸色顿时阴沉,咬牙切齿地推开胸前的头颅。

  两天不见,他还以为埃蒙终于想通了,离开了。

  谁曾想,对方更疯了,大半夜的竟然搞突袭!

  对上那双盈满怒意的黑瞳,埃蒙倏而一笑:“在做我们该做的事啊。”

  紧接着,他挨向颊边的手臂,烙下深深浅浅的红印,目光片刻不离地凝视着眼前的付乘凛,透着些许招摇的诱惑。

  “你这个疯子!谁准你这么对我?!”

  付乘凛忍无可忍,曲起膝盖,将压在身上的重量狠狠掀到另一边。

  “乘凛,我们是配偶,你却一直在拒绝我。我这么做也是想让你早点接纳我。”

  埃蒙没有就此放弃,重新勾住付乘凛即将离开的腰肢,感受着对方因气恼而彼起彼伏的热意,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收紧。

  他的耐心在那一次次推拒中,早已宣布告罄,眼下他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打动配偶!

  现在的他,就像那只在水面上展翅高歌的飞鸟,宁肯冒着溺水的危险,也要用丰盈漂亮的羽翼故作不经意地扫过水泊,只为吸引那尾游鱼的目光。

  “我看你是真的脑子坏了!”

  付乘凛眼神一冷,拧住那双潜入衣料,正向下游移的手,而后将埃蒙执意靠过来的身躯轰然推倒。

  在那脸露出几分错楞表情的片刻,扯过一旁的衣服捆住对方不安分的手,并在最后打上了一个死结。

  确认埃蒙暂时没有出现“过激”行为,付乘凛抹去额头上的汗珠,不由得腹诽,果然对付塞纳星皇帝这种不安常理出牌的疯子,就该简单粗暴。

  “你不喜欢么?明明之前你还觉得很舒服……”

  绑在手腕上的白色衬衣,很是眼熟,连同上面的气息也跟那人身上散发着的一样。

  埃蒙呼吸一凝,手臂微不可察地抖了抖,悄悄为那勒得发红的腕关节调整了个相对舒适的角度,隐隐期待起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

  “我他妈的什么时候舒服?!!”

  付乘凛刚平复的火气,瞬间引燃引爆,失去理智的拳风猛地落下,即将砸到那张还残留着些许淤青的脸上时,堪堪停在了对方的鼻子上方,随即改成用力掐着对方的脖子。

  他深呼吸几口气,不耐地问:“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离开我?”

  埃蒙眼帘微垂,顶着脖子上的施压,动作迟缓地摇了摇头:“我只想待在你身边,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

  “啊卟~卟~”

  稚嫩的呼声转瞬间插入到僵持的二人之间。

  付乘凛目光一顿,继而想到了被哄睡的付旬舟。

  只见那一坨小团子似的身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爬到了床尾,从那几件衣服底下路过的时候,他衣领上的线头还勾住了其中一件外衣的纽扣,就这么一路拖着那件笨重的累赘,磕磕绊绊地闯进了付乘凛跟埃蒙的视线范围。

  够到埃蒙肩膀的那一刻,他像是完成了漫长的跋涉使命一般,一脸满足地趴在了父亲跟爹爹气息相交的脖子旁边,蜷缩着身体,旁若无人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乘凛,即便你一直否认,也无法改变他的另一半基因是塞纳星人的事实。塞纳星幼崽的成长离不开父体的引导,就让我待在你们身边好不好?我会好好保护他,保护你不受一丝伤害。”

  埃蒙轻松解下付旬舟身前悬着的那件外衣,拍了拍贴在一旁暖洋洋的小身躯,却没有抽出被小家伙抱在怀里的长发。

  “我凭什么信你?!”

  付乘凛视线转向稀碎的“绑带”,眉心一跳。

  埃蒙擅自挣开他的束缚,即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所幸他也并不指望,这点手段真能奈何一个非人物种。

  “我可以向你证明……”

  埃蒙说着,微凉的掌心下意识地抚上付乘凛衣衫大敞的胸口,肌肤相触的瞬间,指尖忽而下陷了几分。

  刹那间,上手的跟被上手的都呆愣住了。

  埃蒙红着脸,喃喃感叹:“乘凛,这里好软……”

  “你他妈的有病!!!”

  付乘凛迅速拍开胸前的“罪魁祸首”,几秒前决定跟埃蒙有商有量的念头,顷刻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