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内四处都是平楼, 大部分为三四层的小楼体。周边的绿植繁多,遮挡住浓烈的阳光。
这一条小街上人流量很少,看样子地处较偏, 比较清净。
上面的阳台有晾晒衣服, 看起来是一楼开店,人实际住在二楼三楼。
店里的人正在擦拭柜台, 穿着宽松的白色短袖, 乌发绑成松散的低马尾。碎发落在额边, 慵懒随意中透着闲人勿进的冷淡。
上一次见, 还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的最后一面,白矜化了妆, 上了口红, 戴上项链与耳饰,精致动人得像是女娲亲手捏造而出。
现在与那时相比,依旧是绝色。
标致的骨相做基地, 皮相更是无法挑剔。站在那一处, 仿若于店内背景融合, 岁月静好。
不施粉黛的面上, 更多出了一番清冷。
头发也比之前见到的,长了不少。
经历两年的时光,她予人的感觉更加内敛, 成熟。
真的......
是她。
陆欢颤了颤眼睫,只觉有东西在心面上直直敲打,引得心脏咚咚直跳, 快要从胸膛跃出来。
那一瞬间, 浑身被无措感所包围。
“走呀陆姐姐。”
小洛见陆欢愣在原地,伸手拉了一下她。
陆欢回神, 被小洛拉着手腕过去。
离店内愈来愈近。
说店却也算不上是店,因为这里并没有招牌,也不贩卖什么。室内两侧有干净的展示架,上面摆放了一些医疗用品。
有点像一个简单的动物小诊所。
中央有一个台面,白矜方才就是在擦拭这里。
小洛拉着陆欢走进去,白矜放下手中的东西,“小洛。”
“白姐姐!”小洛明亮着眼睛,将抱着的小狗送上前,“小黄受伤了,你可以帮帮它吗?”
白矜接过小狗,还没回应,陆欢先出声,喊了她的名字。
白矜将视线放过来,一双眸子中没有多余的神色,只是淡淡问了句:
“你认识我?”
陆欢怔了一下。
大脑飞速旋转,瞳孔微颤起来,目光反复流转于眼前的人。所有思绪就像是炸开了一般飞舞在脑海。
在她愣怔之时,小洛在后面洗手台上,挤了洗手液搓手,用清水冲干净,跟白矜解释道:
“陆姐姐是最近刚来镇上的旅客啦,对这里还不熟,是她帮我把小黄抓到,然后带过来的哦!”
“是我刚刚还在跟陆姐姐夸你漂亮呢!”
“哦,这样吗。”白矜面目温和,心中了然,收起神色,抱着小狗去找出医疗箱。
“汪呜。”
小黄是一只黄色的小柴犬,看着年龄不大,耳朵脸上都蹭上了些脏污,看起来可怜兮兮。
左腿部不知道是碰上了哪,被划开了一道伤口。没有及时救治的缘故,已经有些发炎。
“麻烦一下,帮忙扶住它。”
拿好东西。白矜将小黄放在台面,对陆欢说道。
陆欢回过神,去扶住小狗。
“谢谢。”
白矜简短地说完,打开医疗箱,先给小黄的腿部伤口进行清洗消毒。每一步动作都缓慢且精确。
低着眼时,浓密的眼睫隐约遮掩一般的眸子,耳边几缕发丝垂下修饰着优越的脸型。
认真起来的样子很安静,散发着足够信任的气息。
陆欢手在扶住小狗,目光却一直停在白矜身上。
一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再次见到她时,陆欢才清晰地感觉到,真的已经过去两年了。
那些被时光灰尘掩埋的过往记忆反复翻涌,带着陈旧的气息再次充斥脑海。
她们之间,真的发生了很多。
而这些日子,也实实在在地分开了两年。
替伤口缠绕绑带的手指修长纤瘦,很是好看。
不细眼看很难注意,她的手心内侧有隐约的疤痕。
还有她的小臂内侧也有。
那一晚,用玻璃碎片割伤自己的她又一次地浮现过陆欢眼前。
小狗也怕疼,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嗷呜叫了几声,白矜还会轻着声说一句:“不疼。”
变得,更温和了。
绑带缠绕几圈,打上结。
“好了。”
白矜处理完,陆欢也在她说的这一刻放了手。
小狗便迫不及待地跃下平台,往门外跑去。
“诶!小黄!”小洛一看它跑,就赶忙追了出去。
整个店内,只剩下陆欢和白矜二人。
陆欢往回看了一眼,再转回头来时,不知何时白矜已经站在面前,引得陆欢呼吸瞬时漏掉了一拍,不由滞住。
只见白矜指了一下她的左手,“你的手。”
“需要我帮忙消毒一下么?”
陆欢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垂落的左手看了一眼,手背接近虎口处有一道清晰的红划痕,应该是昨天搬东西的时候被什么划到了。
这点小伤口,陆欢一般都是不管它。
但是。
陆欢抬眼看向眼前人,点头回应道。
“好。”
“......”
片刻,陆欢坐在椅子上。
环顾周围的环境,室内并没有什么东西,简单地在置物架上摆放了些装饰性的花瓶,还有一些关于动物医学方面的书籍。
白矜正拿起陆欢的手,在她的伤口处小心涂抹。
手意外的柔软,热痒的感觉顺着肌肤的接触面流入了内心。
陆欢的心里除去此,还想着白矜刚才同她说的一句。
‘你认识我?’
怎么可能不认识。
从陆欢九岁认识白矜开始,都快十七年了。
最后,恩怨那么多,纠葛也那么多。
怎么可能不认识...
陆欢眸底微沉,看向白矜,终于启唇,问了一句,“你是学医的吗?”
“不是,我是后来自己接触的这些。”
白矜低垂着眼,用碘伏先帮在伤口处涂抹进行消毒。
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好像只是对一个陌生人的问题,进行简单回答,“两年前出过一次车祸,以前的事情忘了很多,我也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看镇上有受伤的动物,就自己学习了点。”
失忆......
陆欢暗了暗神色。
然后也刚好......忘记她了。
白矜认真低头在给她消毒的样子,与两年前,陆欢第一次帮白矜处理伤口时的样子重合。
紧接闪过的画面,还有之后的那些种种。
很多,很多。
陆欢:“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白矜动作顿了顿,点了一下头。
陆欢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久久才苦笑一声,“是吗。”
都不记得了。
小伤不需要什么怎样处理,简单给伤口消完毒,白矜撕开一片创可贴,贴在伤口上。
“可以了。”
陆欢收回手,视线落在手背上的创可贴上。
“谢谢。”
再抬眼时,白矜将医疗箱的东西收好,站起身,走去归放于原处。
“小黄跑不见啦,本来还想多跟它玩一玩的呢。”
这时候,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小洛从外面回来,嘟嘟囔囔的。
进了店,又跟白矜笑了,“谢谢白姐姐,多亏有你!”
小洛的性格很外向,又自来熟,无论是跟同龄的小孩,还是跟大人们,都很聊得开。
她坐在陆欢旁边。
“陆姐姐,我跟你讲哦,我和我朋友每次在镇外遇到流浪小猫小狗,都会带回来给白姐姐,所以白姐姐的小院子里,有很多猫猫和狗狗!”
“都特别特别可爱。对吧白姐姐?”
白矜点头,“都在后面的院子里,如果有人要领养可以带走。”
小洛看上去应该是跟白矜很熟,也很喜欢白矜,说话间像是炫耀,就像刚开始她挺起胸膛跟陆欢说那句话一样,‘看,我就说白姐姐很好看吧!’
陆欢低下眼去。
突然就觉得,自己一时冲动地跑过来,很愚蠢。
养抚猫狗,有自己的安稳居所。现在的生活,大概是白矜想要的吧。
那她自己何必再跑来打扰白矜安稳的生活。
白矜对着她们说道,“坐下来喝杯水吧。”
见白矜要拿杯子去倒水,陆欢站起身。
“不用给我倒水,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就往门外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小洛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疑惑,眨眨眼,“诶?陆姐姐有点怪怪的。”
从来到这里开始,脸上表情就好像有点不对了。
一旁的白矜没说话,倒完一杯水,给小洛递去,再是看向陆欢逐渐消失的方向。
眸面灰暗了一度。
姐姐......
她心底慢慢念着,黯然收回了视线。
—
艳阳照射,万里无云。
无际的大海在阳光下泛出碎金的色泽,翻涌的蓝白色海浪拍打礁石,清爽的空气中弥漫着海独特的味道。
海鸥飞扬,寻找猎物,留下鸣叫的声音。
正如婆婆所说的,海距离小镇很近,不出几分钟就能到。
陆欢坐在一块岩石上,任由海风掠过发丝,吹过面颊。手放在炙热的石面,微微仰着眼,看无际的海与天。
不记得了。
“呵......”
陆欢苦笑一声。
果然,她不想见她。
还要想出这么说不通的理由来搪塞她。
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当时在桥边,陆欢跟白矜说我不要你了的时候,白矜也是这样吗。
应该会更疼吧。
陆欢就这样在海岸坐了很久,眼眶被海风吹得干涩。
“......”
等到午时,手机提醒收到时怀发来的一句微信短信,陆欢回应完,揉了一下眼睛,这才从海岸返回。
回到民宿,走到一楼,能看见婆婆在厨房游刃有余做菜的身影,小火慢煎荷包蛋,十分悠哉。
时怀在她的一旁,帮忙打下手。
见到陆欢回来了,面上绽开笑容,“小陆回来了。”
“帮忙问一下小余要不要起来吃饭可以吗?我怕晚点饭会凉。”
陆欢点头,便往楼上走去。
余扇的房间在她对面,陆欢走去敲门,但许久都没人回应,于是后面开始不耐烦,敲的声音更大了。
直至传来一阵拖鞋声,房门打开。
余扇穿得一身纯色短袖五分裤,是睡衣。
蓝色的发尾缀在肩边,短发有些炸毛,此时她的脸上尽是没睡醒。
一见是陆欢,瘪瘪嘴,打开门后往房间里走,情绪还停留在今天一大早陆欢喊她起床的时候。
“你真烦啊你,起那么早,早上我差点就要拿枕头砸你了。”
今天早上的起床气遗留到了现在,那些因为睡意没骂出口的话齐唰唰涌来。
“睡到现在,真有脸。”陆欢瞥过她一眼。
余扇顿时啧了一声,去找今天换的新衣服,“拜托,这是在旅游,在休息。这又不是市里要赶着上班干活,当然是要安详睡懒觉的,到底懂不懂享受?”
找完衣服,她直起身来,突然注意到陆欢的眼眶。
眯起眼睛盯了一会儿。
“你眼睛怎么红了?”
“刚刚去海边了。”陆欢头别到一边去,躲开她的视线,“有沙子。”
是被风沙吹的。
“这样啊。”余扇没多说,也没拆穿她,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等余扇简单洗漱完,换好了衣服,她们再一同走下楼去。
这时候最后一道热腾腾的菜端上桌,时间刚刚好。时怀笑着帮她们盛好饭,喊着坐下来吃。
吃饭的桌子是圆木桌,几人围在一起吃格外有氛围。
婆婆所做的都是一些家常菜,红烧肉,辣椒炒肉,番茄鸡蛋汤,还煎了一盘荷包蛋。
味道吃上去没有外面餐馆的那些鲜香佐料,大多都是简单的食盐鸡精生抽调味,食材本身的味道占比很大。
饭桌上,余扇连连直夸,婆婆笑得不见眼睛,乐得呵呵笑。
时怀也在一旁笑着,等到饭桌上话题静下来,陆欢喊了一声她,问了句东边小街上的人。
“失忆的那个女孩?你是说白矜吗?”
听完她的描述,时怀说道。
闻言,余扇无声地抬眼,看了陆欢一下。
时怀说出,“她确实是出过车祸后失忆了,就在来到这里的不久,伤到了头。”
“后来我们也说让她试着联系下家人朋友什么的,她说不记得就算了,重新开始。”
“这样啊。”陆欢哑然,点了点头。
“谢谢。”
吃完饭,陆欢就回了楼上的房间内,站在阳台看着外面,脑海里开始想今天的事。
抿着薄唇,眉眼间的攻击感降下,因着情绪的低下,多了几分落寞。
“说是来旅游的,实际是来找前女友的。”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余扇双臂环绕在胸前,斜斜倚靠在她后面的门框上。
陆欢没有回头,知道身后的是谁。
随后垂下眼去,回道。
“不算吧。”
她们,还不算是前恋人关系。
—
下午,七月的太阳直射。
放着暑假的小孩群欢声笑语,在镇里小街中追逐打闹,大人们该干活的干活,都有自己的一份事情要做。
阳光下,一个蘑菇头的小女孩跑过小街,跑过小石桥,最后来到一家店里。
“白姐姐,我妈妈想向你买点碘伏。”
最先起,白矜买下这里,是为了收容那些流浪小猫。
店面的位置便用来摆一些医疗用品,也方便给一些受伤的动物进行治疗和包扎。
但因为后来这里平时的医用品多,大家有需要,就会过来买一些,她不图盈利,基本都是按进货的价钱给。
自然而然的,这里就变成了家没有招牌的店。
白矜弯了弯唇角,对小女孩说话时微微弯下腰,轻声问她,“你妈妈说要多少?”
“一小罐。”小女孩回道。
白矜去拿小罐,给了些棉签,并贴心地拿透明小袋替她装起来。
递给她,“给你。”
“谢谢白姐姐。”小孩对她笑了,付完钱后,提着小袋子跑回去。
小女孩儿的背影蹦蹦跳跳的,无忧无虑。奔跑时头发会扬起。欢乐暑假的日子里,经常会帮家里人跑腿买东西。
收回视线,白矜正要往里走,去后院看看小猫,这时候一句清浅的声音唤来。
“小白。”
闻声,白矜顿住了脚步,回过身看去。
只见一个头戴遮阳帽,身穿浅色连衣裙的女人朝她走过来,和善的面容充满笑意。
“时怀姐。”
“嗯,我来看看你。”时怀提着一个小篮子,放在桌面,“这是我外婆让我带给你的,前些天晾完的山楂干。”
“酸酸甜甜的,可以当作小零食。”
白矜:“谢谢,也帮我谢谢婆婆。”
“没事。”
时怀含着浅笑回道,视线流转了一下四周,“速度好快,昨天才跟你从市里进了些东西,今天你就已经全都整理好摆上了。”
“今天比较空闲,就先做了。”
边聊着天,她们边走向后院。
后院有一层墙壁做格挡,很多小猫在后院里玩耍,品种很多。
这些都是白矜这两年来收养的流浪小猫,镇上的人在外面看见别处有流浪动物受欺负,过得可怜,都会送来往她这放。
慢慢地,就有十多只小猫了。
“乖。”
那些小猫一见到白矜就贴上来,围着她转。
白矜在喂猫,时怀就在一边撸猫,“菜菜,你是不是又跟别的小猫打架啦?”
菜菜是一只小狸花猫,脾气不太好。
“喵!”才没有!
人类,休要污蔑本喵!
看着菜菜张牙舞爪,时怀笑着又把它放下了。
等到喂得差不多,白矜和时怀坐在屋檐下的长椅上,目光望向满院子的小狗和小猫。
“真幸福呀,能有这么多小猫。”时怀看着白矜,“要不是我外婆实在对猫有点阴影,我就带回去一只了。”
白矜正垂着头,唇边含着笑,怀里抱着一只小猫。
猫猫已经在她的怀里舒服得睡着了,细听去还能听见呼噜声。
时怀坐在她身旁,用肩碰碰她,“什么时候回我们那一起吃顿饭呢,最近来了两个客人哦。”
听见时怀这么说,白矜暗了下神色。
她知道她口中的两个客人是谁。
时怀干脆直言了,“那个人,就是你之前口中所说的,喜欢的人吧?”
白矜没回应,时怀早就猜到了,又接着,“你不用担心,我按照你说的,说你失忆的事情了。外婆也没有说漏嘴。”
“只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从昨晚一到民宿,就开始在外婆口中,还有我口中打探消息,显然是为了你而来的。”
“既然你也对她也有喜欢,为什么还要装作忘了她?”
时怀还说,“嗯......我今天可是看见她回来的时候眼睛红了一圈哦,还说是被沙子吹的。”
白矜默言,低着头,隔了许久才道:
“我的存在只会给她带来伤害。”
从小就是这样的。
白矜只觉得自己每一次出现在她面前,都只会让她受伤。
小时候因为自己,她跟秦阿姨闹了隔阂,长大后还是带给了她伤害。
“而且她也说过,我们不能在一起的。”
“分开,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选择。”
“我现在也慢慢的找到生活的目标了,好像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所以......还是不要在一起。这样我们,都不会再受到伤害,她也不会。”
白矜的话,一般人都不会怎么听懂,也不会怎么理解。
但时怀缓慢点了点头,浅笑着提出一个问题,“生活的目标和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可以同时存在呢?”
白矜动作停顿了一下。
“同时存在......?”
时怀:“而且为什么觉得在一起就会受到伤害?在一起,难道不是更开心吗?”
面对时怀的问题,白矜答不出来。
但是她说得,好似很有道理。
为什么不能同时存在?
但是将这些话放在脑海里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想通。
白矜头沉下去,“我果然还是不懂。”
到底什么是爱,又到底该怎样爱人。
这是她找了两年都没有找到的答案。
时怀抚抚她的肩膀,“不着急,爱你的人会教懂你什么是爱的。这些问题也都会迎刃而解。”
“肯定有一天,都会解决。”
这样吗。
白矜点了点头。
“嗯。”
但愿吧。
“......”
傍晚时,太阳渐渐落山。
今天一整个下午,陆欢都在房间里没出来,最后还是余扇看不下去了,把她给拽出来。
两人就到海边,无声地坐着。
看着景色,都没有说话。
夜幕缓慢降落,身后远处的小镇路灯亮起,像是晚夜中的萤火虫。
海浪在夜色下更是汹涌,随着狂风不断涌起。昏暗的光线模糊了脸颊。
陆欢和余扇坐靠在一起,都不说话。直至最后余扇实在忍不住,打了她一下,“怂鬼。”
陆欢:“滚开。”
骂完余扇,她的情绪又接着低落。心像是闷了一块石子一般不上不下的难受。
想了一整天,最后回归到起初的问题上,还是觉得不甘心。
来都来了,不说清楚吗。
心里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来都来了。
干脆说清楚吧。
不然......依旧会后悔的。
“扇子。”
隔了很久,陆欢突然喊她。
余扇:“怎么?”
陆欢看着前方的海,“想喝点吗?”
“行,我去买。”余扇站起身,低眼问她,“喝白的还是喝啤的?”
“都要。”
余扇听见这个都要,就已经想到陆欢想要干嘛了。
她笑了一下,道了声行,便离开。
因为懂她的意思,所以余扇从便利店采购完回来的时候,提了满满一袋,里面各种酒类都有。
专挑着一些高度数。
坐下之后,拧开酒瓶。
咣当一声,两瓶相碰。
“......”
很快,一瓶瓶烈酒下肚。
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胃里。
啤的加白的,醉得很快。
等到喝到最后,陆欢直接离开了,是用奔跑的。
夜色之下,余扇回头看见陆欢的背影,一笑。
—
路灯照拂,小石路还算清晰,今天灌得有点快,陆欢能感觉到脑袋比平时还要沉,醉意也更深。
借着酒意跑往那家小店,但店是关着门的。
她无多余的精力再找,就这样坐了下来。背部靠在店门旁,慢慢喘气,就这样一直等。
等一个人的出现。
胸口剧烈起伏,缓着奔跑过后紊乱的气息。
浑身炙热,像是有一小簇火焰在体内燃烧,喉咙也干涩得发哑。
在酒精的促使下,人的胆子会变大。
很多藏匿在皮囊下不敢说出的话,无法在清醒时候说出的话,都能流露而出。
而此时的她,有很多话想说。
借着酒意说。
“......”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越来越暗沉,意识混沌了很久。
是熟悉的呼唤声使陆欢微微睁开了眼,而在朦胧之间,白矜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像是叠了一层恍惚的滤镜,有些看不真切。但心脏还是会猛烈跳动。
一句清清浅浅的话拂过耳畔。
“你在这做什么?”
我......
陆欢心脏紧收,张了张唇。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