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病房里, 只有祁骞承微弱又绵长的呼吸声。
言映真躺在隔壁床上,有点睡不着。
这几天发生的太多了,而很多事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期发生。
比如一直觉得关系还不错的叶溯还是婉拒了自己, 又比如以为会将自己扫地出门的祁骞承,居然像个小孩一样, 固执的追问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
祁骞承没有多问酒店一夜的事, 是不是就此揭过。
他们可以继续没羞没燥的过走肾不走心的同居生活?
言映真翻了个身, 准备找部电影看时, 向诚发来消息。
说他在病房外面,方不方便出来见一面。
有什么不方便的。
现在也才10点左右。
言映真下了床, 动作很轻的往门口走去,开门看到规规矩矩站在门口的向诚,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他。
上次他们在书房酱酱酿酿,向诚老实巴交等了一个小时。
要命。
这是给人家整出心理阴影了。
所以才要小心翼翼问一句方便吗。
言映真还在门边发呆, 听见向诚叫他。
“言先生。”向诚冲着他礼貌地笑了一下。
两个人去到自动贩卖机旁边, 各买了一杯咖啡喝。
向诚刚忙完公司跟发布会的事,匆匆忙忙就赶来医院,满脸写着打工人的疲惫。
“这份文件, 麻烦您明天等祁总醒来的时候签字。”
“哦。”言映真接过厚厚的一叠文件,“他醒来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向特助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别接二连三都累的病倒了。”他说。
向诚就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长吁口气, 才道:“还好,来的路上吃了面包,希望祁总明天能好起来。”
言映真有点不理解, 他问:“公司是没他不能转吗?”
同居的这段时间,祁骞承的工作段位堪称内卷王者, 不是在上班的路上,就是在跟他上床……咳。
“祁总要处理的事务很多。”向诚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祁总病倒后,我联系本家,他爷爷也就是祁董接的电话,说他太娇气了。”
言映真整个呆住。
“后来祁总的母亲也联系我了。”向诚说。
“她很担心吧。”言映真心想,果然还是亲妈才疼自家小孩。
向诚顿了下,有些无奈地笑了:“祁老夫人问完情况后,说太不争气了,她明天过来视察深城的工作。”
“……”
这是亲妈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趁机来夺权。
送走了向诚,言映真抱着厚厚的一沓文件回到病房,当他再度看向祁骞承时,眼神多了些怜悯。
从小在家没有得到过爱意的祁骞承,童年跟青春期过得一定很苦闷吧。
言映真母亲因生他时难产去世,他被父亲一手拉扯大,父亲虽然忙于工作,但尽量按时回家陪伴自己。
虽然是单亲家庭长大,但他无忧无虑肆意妄为的快乐成长着。
如果没有遇到程喻这个沙比,堪称完美人生。
第二天一大早,言映真因为昨晚失眠,半夜才睡着现在正睡得香时,听见拖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谁这么讨厌,打扰大爷睡觉。
等等——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刚刚下床的祁骞承。
“祁总!”
言映真倏地从床上跳下来,鞋都没穿好就往祁骞承这边跑。
“等等我啊。”
祁骞承站在原地,表情漠然地看着他。
言映真蹭蹭几步冲到他面前,因为刚起床的缘故,头发有点乱,嘴角有条痕迹可疑的哈喇子。
“我来扶你。”言映真自告奋勇抬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祁总是要去哪儿?”
祁骞承个子比他高,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跟高挺的鼻梁。
“言
映真。”祁骞承对他献殷勤的嘴脸很不习惯,“我腿没瘸,而且烧退了。”
“洗手间那么远。”言映真说:“不能摔着了。”
“……”祁骞承看向目测只有五米左右的洗手间门口。
言映真扶着祁骞承,两个人身强体壮,没几步就走到门口。
祁骞承刚欲关门,“你怎么也进来了?”
言映真像条鱼一样滑进来,打开马桶盖,“我帮你脱。”
可以,但没必要。
祁骞承说:“我双手灵活。”
“不用不好意思。”言映真已经上手:“你身上有什么是我没有看过的。”
“可以了。”言映真站在旁边说。
祁骞承眉头微敛,四目相望,默默无言——你想观摩?!
言映真说:“我出去喝杯水。”
言映真不知道祁骞承在害羞什么,以前学校上厕所,大家也都是并排站着一边聊天一边嘘嘘。
难道,他是分叉的?
他站在门外数了十秒,推门进去,祁骞承站在盥洗台旁边挤牙膏。
“我来。”
祁骞承已经快速挤出来,由于速度过快力道没掌握好,挤出一根手指那么长。
言映真:“……有点浪费。”我可以刷四次。
祁骞承今早才恢复过来,没有精力应付性格突变的言映真。
他怀疑对方是怕他早死,没捞够钱。
那晚在醉酒的状态下,言映真迷蒙的双眼看着自己,嘴里却叫着“老公”。
“你胡子长出来了。”
言映真靠在盥洗台旁边,看见旁边的架子上摆放整齐的物品。
“医院这里居然有须后水跟刮胡刀。”
祁骞承闭上眼,他猜到了言映真下一步的动机。
“我帮你。”
已经放弃挣扎的祁骞承垂眼看着面前的人。
言映真笨手笨脚挤出须后水,涂抹在祁骞承的下颌线边缘。
他涂的很认真,因为个子比祁骞承矮半个头,微微扬起下巴,扑闪扑闪的睫毛下,眼睛瞪得大大的。
祁骞承默默地看着他,喉结轻微地滚动。
不多时,祁骞承的下巴及嘴唇上都是凹凸不平的泡沫。
言映真满意地拿出刮胡刀,两眼放光。
祁骞承警觉地退后一步,怎么他看起来像是要大快朵颐。
“我技术很好的。”言映真手上的刮胡刀已经落在他脸上。
“嘶——”
果然还没有两秒,下巴上的白色泡沫就渗出一抹鲜红。
言映真傻了。
“对、对不起。”他准备出去叫人过来止血,握着刮胡刀的手被祁骞承握住。
“不是说技术很好吗?”他问。
“太帅了影响我发挥。”我可真会。
“……”
“我教你。”
祁骞承一把将他拉过来,贴着他的细腰,像教小朋友写字似的,他的大手覆盖住言映真的手。
刮胡刀通过他的力道控制着,轻轻划被泡沫覆盖的肌肤。
伤口不深,已经没有再渗出血迹。
由于距离太近,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洗手间的空气不流通,言映真觉得他的心跳因为缺氧,越来越快。
祁骞承刮完胡子,冲洗完,单手撑在溅水的白色台面上,看着站在面前,有点恍惚的人。
“说吧。”祁骞承被疼痛刺激了一下,清醒了不少,“你是想要什么吗?”
说完他自己先后悔起来。
如果是不好答案不如不问。
自欺欺人也罢,虚幻的美好也可以。
至少多存在久一点。
再久一点。
“我……”言映真张了张嘴,思考几秒后才说:“我觉得祁总要是不介意,我还想保住这个饭碗。”
祁骞承心情微妙,维持着高冷的表情看着他:“那你觉得这样就够了?”
傲娇小孩,自己在家爹不疼妈不爱,要不看你生病,我才不理你。
“那可以让你更够的。”
言映真决定来个大的,吓死他。
在随时都有医生查房护士换药的病房,他把祁骞承堵在洗手间内。
言映真贴上去,祁骞承下意识搂住他的细腰。
“好几天了。”他的薄唇似有若无擦过对方的脸,“要做空腹有氧吗?”
“这里?”
“怕了?”
都是男人言映真是懂得如何挑起他的胜负欲的。
VIP病房里的洗手间跟浴室相连,空间尚算宽敞。
言映真消瘦的背脊抵在白色冰冷的瓷砖上,感受着祁骞承的荷尔蒙气息愈演愈烈。
热浪滚烫,不断翻涌。
言映真在被冲撞得失神,让人沉溺的快乐使他明白,这才是他想要的。
后面持续太久,言映真不想要了。
“好了,你辛苦了。”第二次结束后,言映真靠在墙边,喘着气说:“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用。”
祁骞承嘴角抽了抽。
“我没带衣服。”言映真有点冷,看着丢弃在地上的衣服跟裤子,已经被弄脏了。
“都怪你。”他说。
祁骞承捏了捏他因为运动而潮红的脸蛋,低声说:“我的病服先接给你穿。”
言映真点点头,走去淋浴间打开花洒冲洗。
病房里可没有辅助工具,他得把祁骞承留在里面的东西弄出来。
祁骞承反而没那么狼狈,只是衣服多了些褶皱。
他从洗手间出来,赫然看见病房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旁边站着她的助理。
“妈。”
祁骞承走过去,客气又疏离地对她说:“怎么突然过来了。”
沙发上的女人彭英华,一身干练的黑色套装,眉眼锋利,头发盘成一丝不苟的髻。
“因为我的好大儿突然病倒了。”她冷冷地看着面前高大的年轻男子,嗤笑道:“没想到不去公司,却是忙着这种事。”
私立医院环境优雅且病人少。
越是安静的环境,一有点什么声音就越是明显。
他们虽然在洗手间做,门窗都关上了。
但言映真一向放浪,声音传出来也不知道母亲他们听到多少。
但从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可以猜到,基本都听完了。
祁骞承并没有立刻回应母亲的挖苦,而是泰然自若地走去衣柜,拿出一套干净的病服走到洗手间门口。
“过来拿衣服。”他敲了两下门。
言映真看见门缝儿里伸出来的手,他接过衣服,“没裤衩子?”
祁骞承轻咳两声:“先这样穿。”
也不等言映真的回应,便大力将门关上。
彭英华站起来严厉地呵斥他,“大白天在医院,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丢尽我们祁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