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时看到这条消息, 下意识往秦穆的方向看了眼。
难怪。
许杨明明跟他不是一届，两人在学校碰面的次数都能赶上葛浩他们，连勤工俭学都被分到一个办公室。
想起刘义丞说过, 秦穆多次在江大找人监视他。
当时谢初时还以为，对方这么说是故意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但现在看来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谢初时眯眯眼。
默默记下许杨的微信号后，把秦穆的手机放回原处。
排队买到排骨汤。
秦穆很快就回来了, 见桌上摆着两份盖饭，谢初时正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那份红烧肉。
而他的，苦瓜炒蛋, 绿油油的，还没吃着就能闻到一阵苦味。
秦穆抿抿唇，先给人把排骨汤放下，就要去找别的窗口。
“干嘛去。”
谢初时掀起眼皮, 及时把人叫住。
“我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吃的。”秦穆开口。
“别呀。”谢初时筷子往人餐盘上点点, 淡道：“就吃这个吧, 我刚辛辛苦苦排队买的，别浪费了。”
他着重强调了“辛辛苦苦”四个字。
秦穆看了眼对面的人, 手指摩挲了下鼻头，重新坐下来。
他极少挑食, 尤其是跟谢初时在一起时, 对方不想吃的他几乎都可以包圆。
只是这苦瓜实在难以下咽。
按理说谢初时应该知道他吃不惯这个才对。
秦穆吃了一口，眉头下意识一拧, 问对面, “你是，特意给我买的这个？”
“对呀, 其他的盖浇饭都要十几，苦瓜才七块钱, 多划算。”谢初时又吃了口肉，“你之前不是说钱都捐出去，没钱了么。”
“吃这个正好，就当忆苦思甜了。”
秦穆：“......”
他不觉得自己差这十几块钱。
两人吃完饭后。
秦穆要回一趟出租屋，先是打扫两人的居所，接着还有些工作上的事也需要他来处理。
“那你赶紧走吧，回去刚好还能睡一觉。 ”谢初时面色如常。
“你不跟我一起？”秦穆想去搂身边人的腰。
结果被人轻巧躲开。
“当然不了，我还有实验没做完呢，你要走就快走吧，别耽误我写论文。”谢初时抬头看天。
秦穆想了一会，问他：“你们现在已经开始写sci了？ ”
“两篇c刊。”谢初时顺嘴道。
“c刊需要现在就准备么？”秦穆不信。
“哎呀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谢初时不想跟人多说，打发了几句，“我昨天困死了，现在要赶回去睡觉，你要没什么事别给我打电话哦。”
说完以后抻抻胳膊，复又两手插在兜里。
秦穆默默跟在他身边，不时低头看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控诉他是个爽完就扔的渣男。
谢初时权当没看见。
直到快要走到他们宿舍。
秦穆才拽过他的胳膊，把人拉到旁边一处没人的拐角，用腹部传来的声音道：“晚上过来。”
低哑的嗓眼里暗含浓重的情/欲。
谢初时最受不了他这低音炮。
要搁之前，没准就会丢盔卸甲，跟着久别重逢的恋人回爱巢亲亲。
但这次——
“看心情。”谢初时说完后，眼角闪过丝狡黠。
最后轻推了他一下，背着包就往里走。
等目送人上楼关门以后。
秦穆这才往学校的停车场走。
他觉得谢初时不对劲，好像是生气了，又好像是没生气。
不过不管怎么样。
这个人是他的，这一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秦穆回到他们的出租屋，先把四处整个打扫了一遍，又去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回来。
他其实很渴望和谢初时一块逛超市，但想到对方做完实验也累了，应该想赶紧回来休息。
回到属于他们的家休息。
全部收拾好以后。
秦穆打开电脑，给几个同事回邮件。
在德联的这四年。
他为他们带来了技术支持，他们又给了他丰厚的金钱和权力，两方算是双赢。
带着整身的储备回国，秦穆是打定主意要自己单干的。
事实是，他早就已经开始单干了，这些天只是在处理老东家的一些收尾工作。
知道他回归以后，原来矩阵工作室里，除了乔治以外的其他几人也都蠢蠢欲动。
都说要出来一起做，毕竟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了解秦穆的实力。
他们这次把目标定在了一个是专注体验感的游戏，一个是全自动驾驶系统。
游戏是他早就既定好的，而后者，则是他在国外这些年，拼命想一个人想出来的。
谢初时不爱开车，万一俩人在外面喝了点小酒，秦穆可不想随便找个代驾跟他们坐一块。
为这事他们讨论了一整个下午。
秦穆出去倒水的功夫。
乔治的电话进来了。
“不打算继续和德联合作么？德联有意开辟海外业务，甚至愿意为了你，把子公司建在江城。”
“待遇是你之前的三倍。”
“抱歉，乔。”秦穆应了声，“你知道的，我不会一直给别人打工。”
乔治对他的反应并不惊讶，温和道：“好吧，不勉强你，但是答应我，后面想找人合作，记得想一下你的老东家。”
“恩。”秦穆顿了顿，又道：“乔，这些年，多谢你了。”
两人虽多为利益关系，但在国外，乔治算是他那时候唯一能说得上的话的人，明里暗里也帮了他许多。
包括但不限于，那封把秦家送上法庭的举报信。
乔治许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有些感慨，“你母亲曾帮助过我和我爱人，现在轮到我们来帮助你，都是应该的。”
“什么时候把你的sweetheart 带过来吧，可以跟你们说说关于你母亲的事。”
他停了几秒，又接了句，“当然了，前提是你愿意听。
这次秦穆没像之前那样直接拒绝，只道：“到时候再说吧。”
“好，以你为主。”乔治闻言也不再多劝。
两人很快就互相挂了电话。
回到房间以后。
秦穆靠在后面的电脑椅上，把这间房子整个扫视了一遍。
当时他租了六年，满打满算，已经只剩下两年的时间了。
正如谢初时所料，秦穆这些天不是没看过房产。
从他目前了解的信息，他的爱人以后多半会留校江大，而他自己，就算租办公楼，也不会租的太远。
所以肯定是要选择江大附近的小区。
他在国外去过乔治的家，是，M国郊区的一栋白色两层别墅。
小洋楼的装修，温暖阳光，门口种得全是花，还有两只毛茸茸的大狗。
秦穆当时就觉得谢初时可能会喜欢，但要想在江大附近，即便有钱也很难买到一套这样的房子。
思索之际，手机又响了。
秦穆看一眼，直接按了免提，“什么事。”
“哎哎哎，还是对象重要啊，我帮你盯了那么久的人，都讨不到你一个谢字啊。”
许杨在那边骂骂咧咧，“秦穆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啊，回国又不一起出来吃个饭，连消息都懒得回一个。”
秦穆把手机放桌上，听他抱怨一通，问道：“什么时候发的消息？”
“还什么时候，就今儿中午！”许杨都要跳起来咬人了，“都过去快一天了，你别告诉我你没看见啊。”
今天中午？
秦穆眉间一动，食指在手机上点了两下，看到有三条已读未回的消息。
瞥清里面的内容后，心脏有一阵轻颤，瞬间想到中午谢初时突然变化的态度。
听到那头没了动静，许杨又“喂”了几声。
对面语速变快，“去德联的事，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把护照和签证办下来，那边有人去机场接你。”
“我靠，真的假的啊，行行行，那啥时候咱们碰个面呗，我给你接……”风。
许杨话都没说完，电话那头就被秦穆挂了。
听着里面一串嘟音。
许杨挠挠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当初秦穆去国外他是头几个知道的。
因为这人离开前，特意找到他家，问他能不能考到江大，帮他照应一段时间谢初时学长。
虽然许杨和秦穆一直也不算太熟悉，但后来相处久了，也差不多能了解对方的品性。
他其实很欣赏秦穆，刚好他的目标也是江大机电学院，便也答应下来。
只是——
说是照顾，更贴切地说是监视。
谢初时最近跟谁走的近、参加哪些活动、报的哪个老师。
还有各个时期的照片，他也帮着拍过一些，还差点被一个寸头男抓到。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许杨忍不住想。
毕竟是被人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
即便是性格再好的人，都可能会觉得难以接受。
实验室里。
谢初时刚记录出一组数据，门口就有师兄喊他，说是外面有个戴口罩和帽子的人找，让他出去一下。
谢初时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是谁，头也不回道：“我实验还没做完，让他在外面等着。”
无尘实验室不是说进就能进。
谢初时说完以后，师兄就没在过来找他。
他耳根子清净了些。
最后一组数据记录完毕后，脱下防尘服和口罩，往实验室外面走。
结果走廊两边都没看到人。
人呢？
谢初时奇怪。
他不觉得秦穆会就这样回去。
从办公室里拿了手机和包，边下楼边往四周去看，正在想要不要给人打个电话。
结果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台阶上。
没有看电脑，也没有看手机，就一直盯着前面。
谢初时觉得好笑，走过去，坐到这人旁边。
“哎呀”一声，戳戳身边人的脸颊，“干嘛呢你，装可怜么？”
谢初时已经确定，秦穆肯定也看到了许杨的那几条消息。
并且猜到他已经知道了。
“那你可怜我么？”秦穆扭头看他。
一双眼睛闪着点点星光。
这人平常惯会强势威胁人，现在软绵绵的这么，大一只，还真有点回到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谢初时憋笑憋着难受。
见人仍目不转睛地瞧他，存心想逗逗，“那我要是不可怜你，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