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春云轻车熟路地走进门,瞥了他一眼,有些讥诮道:“敢情你还认得我呢,怎么我在外面喊了半天都没舍得开门?”

  秋矜蹲下身,打开鞋柜摸索着替蒋春云拿干净的拖鞋,轻声解释道:“抱歉,我刚刚在做其他的,没听见您敲门声。”

  “不会是这么晚了还在睡觉吧?”蒋春云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有点冒火,“琛儿每天那么早去上班,你在家倒是——”

  “没有睡觉,我在学盲文,刚刚戴着耳机。”秋矜打断她的话,冷静解释道。

  蒋春云脸色变了变,将信将疑地闭上了嘴。

  她换上鞋子,在客厅环视一圈,倒是没看到什么脏乱的地方,看到桌上果然摆放着盲文板和一副耳机,知道秋矜没这个胆子骗她。

  蒋春云将自己带来的蔬菜和肉放进冰箱里,秋矜已经习以为常,蒋春云只是不喜欢她,但是对自己这个儿子真的很好。

  这么说似乎有点奇怪,毕竟谁家父母不对孩子好?

  但是秋矜私心里其实真的很羡慕。

  蒋春云放好蔬菜和肉,跟他说好哪层放了什么东西,以便他拿的时候方便。

  “我带了些自己包的饺子,琛儿喜欢我包的饺子,他有时候下班回来晚了想吃,你给他煮点。”

  “还有下面两层都是我一大早去市场买的肉,你又看不见,买的肉谁知道新不新鲜,可比不上我亲自挑的,琛儿工作辛苦,你也别一天天没事人一样闲着,多学几道菜,让他吃点好的,没肉了就跟我说一声。”

  这话秋矜听得很不是滋味,似乎在蒋春云眼里,这两年他一直在苛待杨琛。

  但他知道蒋春云做这些都是为了儿子,也只是点点头,有些拘谨道:“谢谢妈。”

  随即只听蒋春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跟他说还是在自己抱怨,“怪就怪我那不省心的儿子,人谁家娶个老婆回去不是健健康康的,一家人相互扶持过得好好的。

  也就是我,没那个福分,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时不时来给儿子送肉送菜,生怕娶个老婆还把自己饿死了,这辈子啊,怕是死了也抱不上个孙子咯。”

  厨房似乎有些狭小,秋矜站在里面,感到心口一阵憋闷,即使他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那道深深扎进他皮肉里的目光。

  他向来不擅应对这些,面对蒋春云指桑骂槐的话,也只能当没听见。

  蒋春云拎了菜走大老远,也有些累了,顺便就坐沙发上休息,秋矜给她倒了杯热水,递到她面前。

  蒋春云看了看桌上的盲文板,又看他借助一些工具做事倒也没多大问题,她问秋矜,“你平时一个人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秋矜对着声源的方向,如实回答道:“做一些家务,学盲文。”

  这倒是跟蒋春云想的差不多,她又问:“你在家里待了两年,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就没想过去找个什么工作?”

  她倒不是对家里一人主外一人主内有什么意见。

  但蒋春云打小就疼她这个儿子,家里条件虽说不上多富裕,但也算得上小资家庭,她从来都舍不得让儿子做什么重活,就是怕他辛苦累着,现在倒好,结了婚整个家的重担就落到他一个人身上不说,还要照顾一个瞎眼的Beta,蒋春云怎么想怎么来气。

  她知道盲人生活不便,平时也对这类人抱有同情。

  但要是自己家里嫁进来个残疾的,不能给家里帮什么忙不说,还要拖累人,换做谁都不乐意。

  要是秋矜是个Omega还好,身子娇弱些,在家做做家务也不是不行,以后能生孩子,他们杨家还能有个盼头。

  可他是个男性Beta,不能生养,又好手好脚的,却不出去做事,难不成还要让自己儿子养他一辈子?

  作为一个心疼儿子的母亲,对于秋矜,也不自觉多了几分怨念。

  秋矜听懂了她的意思,蒋春云这是嫌他在家无所事事,要他出去找工作。

  其实他之前也跟杨琛提过想要出去工作的事,但是杨琛说他眼睛不方便,平时出去买菜都要拄着盲杖,要是上下班遇上高峰期,杨琛又不能来接他,怕他被人挤着容易出事。

  杨琛说自己在公司上班足够养活两个人,家里平时也需要人打理,再说他也不想秋矜那么辛苦,最终在种种缘由之下,秋矜被说服了,他怕自己逞能反而会给杨琛惹麻烦,因此这两年一直待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