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
今天是五条悟的生日, 他们一起去了高专附近的山上，把枯叶和柴火点燃, 在野外烧烤。
这里鲜少有普通人出没, 所以生态维持得很好，那些野生的小动物也不怕人，时不时窜出来, 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
菜菜子和美美子被小动物吸引了全部的注意，一眨眼就不见了, 夏油杰无奈去找，过了很久才回来。
两个孩子脸上灰扑扑的, 一被揪回来就委屈地往她怀里扑，然后被大魔头五条悟按住了脑袋。
“脏死了。臭小鬼。”
大寿星满脸嫌弃：“离远点。”
虽然今天是生日，但他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毕竟在计划里, 他首先要成为五条家的家主，和京都那群老头子打好交道，才能顺理成章地进入总监会。
也不知道要这样下去多久。
五条悟过往的表现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叛逆小孩，是会影响到那群人利益的敌人, 一下子突然转性怎么看怎么可以, 所以他的战线还得无限拉长。
夏油杰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他出生普通, 现在又有两个小孩和父母要养，还要和五条家的嫡子争夺宠爱，在总监会的那群人眼里, 他缺钱、渴望权力，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表演过几次大争吵，把高专的教学楼砸了几次以后，夏油杰顺利进入了总监会底下的一个机构。
虽然离实际的总监会还远得很, 但好歹也是迈出了第一步。
五条悟和孩子们闹起来，她就坐在篝火旁边笑，夏油杰看了她一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瘦了。
“要多吃一点。”
被调侃成爸爸属性的少年一个劲地给她递烤串，少女总是要犹豫一会，像是要做好什么心理准备之后，才肯伸手来接。
但她依旧吃得不多。
“就只吃这些吗？”
夏油杰有点不放心：“葵不用减肥。”
“嗯……没有在减肥呢，大概是冬天到了，食欲也下降了一些。”
说着，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朝他笑：“不过半夜总是会饿醒，那时候吃家里厨师做的夜宵也很幸福。”
“是吗？”
夏油杰把想要给她做饭的话咽回去，心里总有点不安。
最近他们都很忙，休息得很晚，为了不吵到她睡觉，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在晚上去找她了。
她的学业也忙碌起来，于是就搬到了学校附近的房子住。
那里有许多照顾她的人。
他实在是不必担心。
“真的好想每天都可以见到葵，时时刻刻待在你的身边，但是总有新的事情要做……”
他低着头，语气有点颓丧：“一段时间不见，葵好像又有了新的变化，这让我感到很失落。”
说到底就是掌控欲没得到满足吧。
能把话说得这么好听也是一种天赋。
羽生葵笑了笑：“我也很思念杰，不过……我们都在朝着更好的未来前进，每次想到这里，思念就会化为动力，驱使着我向前走去。”
“喂。”
五条悟成功打败了小学生，笑嘻嘻地从背后抱住她：“又在和杰说悄悄话？哪有这么多话说啊你们。”
说着，他低头亲她一口：“看老子被欺负也不吭声。”
“明明是悟在欺负人吧。”
夏油杰没好气：“既然玩够了就快点来帮忙。”
“嘁。”五条悟扁扁嘴站起来，帮夏油杰烤串去了。
当时想起来，那一次的会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笑笑闹闹一直到该做正事的时间，然后就端上蛋糕，唱生日歌，把奶油抹到别人的脸上，对寿星说一句生日快乐。
不久后，东京就迎来了第一场雪。
初雪洗涤一切，包括人类的心灵。
这几天难得没有多少任务，两个少年终于闲了下来。
不管你是最强的咒术师，又或者是平凡的高中生，陷入恋情中的少年表达喜欢的方式都不会缺少这个动作——买礼物。
于是刚分别没多久的两个人又在商场撞见了。
“悟不是要去吃甜品么？”
“哈，杰不是还要写报告？”
他们看了对方一会，一个问：“悟打算送什么？”
另外一个扁扁嘴，掏出五条家新给的没上限的信用卡：“关杰什么事。”
“那就看谁更了解她好了。”
夏油杰算了算口袋里偷偷攒下来的私房钱，酸溜溜地说道：“如果送的礼物不讨人喜欢，就算价值再高也没有用呢。”
“歪理。”
五条悟露齿笑：“老子最讨厌歪理邪说了。”
然后又走一起，暗戳戳地较劲。
她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欣赏的风格、偏爱的颜色……
直到这个时候，一条条细致的信息摆在面前，五条悟才意识到，他对他的未婚妻一点也不了解。
但夏油杰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这让他很不爽。
之前在京都，他竟然连她的手机密码都清楚，但自己却根本不记得她的生日，还有上次去学校找她，他连年级都不知道，夏油杰却可以熟门熟路地摸到她的班级上去……想到这些，少年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悟现在求助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我们还是一致对外的战友。”夏油杰笑眯眯的。
“切。”
又走了好久，等到夏油杰已经挑好了要送的礼物，五条悟才想起来一个翻盘的点。
“杰不会连她的衣服尺寸也知道吧。”
夏油杰瞥他一眼：“这么说悟是清楚了？”
“那是当然。”
五条悟又高兴了：“好歹每次见面都乖乖待在老子怀里来着。”
于是就决定了，给她买衣服。
两个人转战旁边的商场，导购看见两个帅哥进来，连忙上前迎接。
毕竟这两位一看就是优质客户。
接待流程过后，优质客户五条悟从口袋里伸手，放在导购员面前比划：“喏，她的腰比老子的手稍微大一点，胸这么点大，屁.股差不多是这样。”
“……”夏油杰没忍住笑。
谁会理会这种客人啊。
导购眨眨眼睛，不确定五条悟是不是在故意逗她玩，直到少年掏出信用卡：“就按照这个尺寸把店里所有合适的都包起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
夏油杰：“……这样真的没问题么？”
送一大堆衣服过去，怎么看都太敷衍了吧。
五条悟正在留地址，让商场到时候直接把衣服送到羽生葵家里，听见他这么说，转了转笔尖：“一百件里面有一件是她喜欢的不就够了么？”
买完礼物，夏油杰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把伞，才来学校门口等她放学。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像是鱼群一样游出来，她和友人走在中间，看见他们，旁边几个女孩露出揶揄的神色，撞了撞她，像是在打趣。
她也跟着笑，然后下一秒，毫无预兆地摔在雪地上。
细雪落在脸颊，一种微凉的触感，少女茫然地看着他们朝自己跑过来，朋友们也连忙把她扶起来。
“没事吧？葵？”
撞她的那个朋友焦急地道歉：“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我只是轻轻撞了一下，抱歉抱歉，真的很抱歉……”
“啊……没关系哦。”
少女好像这才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拍了拍身上的雪，朝她们笑：“只是刚刚路太滑了，一下子没掌握好平衡。”
“喂？”
五条悟把葵扯到怀里，冷着脸看向撞她的那个人，像是有什么难听的话要说。
夏油杰连忙打了个手势制止他的话。
“下雪天路很滑，你们也要小心哦。”
他的态度很温和，冲散了五条悟带来的压迫感，朋友们松了口气，又确认她没事以后，才结伴着走了。
“真的没事吗？”
夏油杰把手里的热奶茶递过去，又给她打伞：“刚刚看你摔倒真的吓了一跳，是今天鞋子太滑了吗？”
他倒是不认为那个人会故意把葵撞倒，因为葵挑选朋友的眼光不会那么糟糕。
“嗯。”
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奶茶，转移话题：“你们怎么过来了？”
“算是短暂拥有了一点假期。”
夏油杰轻轻给她拍身上的雪：“葵呢，放春假吗？”
“会的哦。”
她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雪，语气很轻：“新年就要到了。”
“春节我们一起过吧？家长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刚好菜菜子和美美子也被悟欺负怕了，就不过来了。”
“嗯，那硝子呢？”
“她回老家了。今年就我们三个人，会觉得寂寞吗？”
“不会。”
她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五条悟：“悟呢，不回京都没有关系吗？”
少年扁扁嘴，抬手揪她的脸：“终于看见老子了？还以为你和杰会说到第二天早上呢。”
她笑，把手里的奶茶递过去，少年臭着脸接过，又想帮她拎书包，就看见另外一个自然地拿了过去。
“今天的重了一点，果然是课业变多了的缘故吗？”
“是哦。”
她朝自己家的司机挥挥手，示意今天要走路回去，三个人在覆盖着薄雪的路上走了好一会，互相说着这几天的所见所闻。
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好像一眨眼就到家了。
夏油杰把她劝去洗热水澡，把她的书包放在沙发上，进厨房准备好了晚餐的食材，然后又走了出来。
五条悟偏头看，黑发少年从鞋柜里拿出了她今天穿的鞋子，正低着头仔细打量。
“杰是变态么。”趴在沙发上偷看她日记的人这么说。
夏油杰没说话。
她最近住在另外一边，那里不仅有厨师和保姆，就连每天的造型也有专门的人负责规划。
这两天会有初雪，这是天气预报早就说明了的事情。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们怎么会给她准备不防滑的鞋子呢？
少年抿着唇，伸手摸到鞋子的底部。
那里带着锯齿，是很经典的防滑设计。
他睫毛颤了颤，没作声，慢慢把鞋子放回去，又闭上眼回想了一下那个人撞她的力道。
很轻，哪怕隔着很远也可以看出来，是玩闹一般的性质，葵的平衡感很好，平地摔这种事从未出现过。
或许是意外吧。
但葵为什么要向他撒谎呢？
上一次就注意到了，哪怕是悟的生日，她的情绪依旧不高。
是他们的进展太慢，让她分心了吗？
还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揣测间，他又和五条悟一起看起她的日记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但上面漂亮的字体偶尔会出现一些异类，歪歪扭扭的，线条也很抖，像是没掌握好力度写下去的。
那是一双画画的手。
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她分心到连笔都握不稳呢？
“悟。”
夏油杰洗过手，把日记复原回去，冷着脸说道：“任务还是轮流做吧，她有事情瞒着我们。”
既然她不愿意说，那就只好在暗处窥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