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向云已经带着云念婉离开,屋中只有萧见琛半个人,他等得心急如焚,狭窄洞口的挤压下,尿意一股一股地往上涌,眼看着就要憋不住了。

  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他心中大喜,笨拙地蠕动着,高喊一声:“枝枝!是枝枝吗?枝枝快救我下去!”

  花酌枝抬头看,萧见琛腹部被死死卡在墙上,只露下半身在外面,向前向后都无法移动。

  他不禁思索起来,是把人推进去,还是把人拽出来……

  “琛哥哥,你现在能动吗?”

  萧见琛又尝试片刻,垂头丧气道:“动不了。”

  正说着,外头几人也赶了过来,沈碎溪板着脸走在最前面,陆繁一瘸一拐地跟着,小桃子瘦弱的肩膀上架着韩充,一步一顿,走得费力。

  至此,除了在后山负责放火的王文才,其余几人终于聚首,齐齐站在墙下,盯着萧见琛的屁股。

  沈碎溪翻了个白眼,嘟囔一句:“真是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一个一个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陆繁终于想起萧见琛卡在这里有他的一半功劳,于是鼓起勇气小声反驳:“你骂我就好,别骂殿下,是我没把殿下送进去就跑了。”

  这时一旁韩充突然凑过来,抓着陆繁的胳膊,醉醺醺笑道:“陆兄,你看啊!墙上居然有个屁股!”

  陆繁眼疾手快捂住韩充的嘴,“韩兄,莫要说了,那是殿下的屁股。”

  这番嘲笑萧见琛在里头听得清清楚楚,也好在他是屁股朝外脸朝里,没叫人看见他脸皮已经涨成了猴子屁股。

  “陆繁!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想办法救本殿下出去!”

  陆繁神情一凛,道:“殿下等我!我去找个木梯!”

  他拖着腿往外走,刚迈出几步,便听见王文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大人!大人!我回来了!”

  众人抬头看去,夜色中不见王文才的影子,倒瞧见屋顶上方有什么东西缓缓升起,唯一一点月光也被逐渐遮了个严实。

  韩充躺在地上,盯着屋顶的庞然大物,喃喃道:“小桃子,本公子梦见一条好大的蛇,老人常说,梦见蛇生儿子,你什么时候给本公子生个儿子……”

  小桃子眼神好,一眼就看清那是条蟒蛇,他软着双脚坐在韩充身边,回道:“公子,不是梦。”

  大蟒先是露了个头,又缓缓盘踞在屋顶之上,她偏头扫过下头的人,精准地在一群陌生面孔中找到了花酌枝。

  自上次遇双剑门一别,已是许久没同娇娇见面,花酌枝喜不自胜,冲娇娇招招手。

  娇娇头颅低垂至花酌枝跟前,众人这才发现她嘴里还含着个王文才。

  “娇娇!”花酌枝摸摸大蟒的脑袋,“你跑去哪玩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家?”

  娇娇嘴一张,把王文才丢到地上,她吐了两下信子,突然直起身来,将自己的腹部露给花酌枝看。

  花酌枝更加惊喜:“你有小蛇了?”

  “嘶嘶……”

  沈碎溪脸上也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有小蛇了?”

  太好了。

  陆繁躲在沈碎溪身后,颤巍巍道:“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它完全没有变化啊!”

  娇娇重新低头,亲昵地蹭着花酌枝的侧脸,冰凉滑腻的鳞片严丝合缝,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正当花酌枝沉浸在喜悦中时,墙上又响起萧见琛委屈的声音:“枝枝……”

  “……”花酌枝恍然回神,“琛哥哥,不好意思,把你忘记了。”

  萧见琛眼眶被逼出一层眼泪,他真的、真的憋不住了……

  花酌枝又摸了摸大蟒的脑袋,吩咐道:“娇娇,你去把琛哥哥救下来。”

  无需去找什么木梯,有娇娇在,多高的地方都能去。

  娇娇游走到墙边,盯着那个屁股看了半天,就是不下嘴。

  花酌枝喊道:“娇娇,这是琛哥哥,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娇娇又凑近嗅了两下。

  萧见琛只觉得有什么阴冷的东西突然凑近,一股阴风撩过,他双腿紧紧夹起,“呜咽”一声。

  “快……”他死死咬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快把我拔出去……”

  听到熟悉的音色,娇娇终于能确定眼前这个令人陌生的屁股就是萧见琛,她含住萧见琛的双腿,动作轻柔地往外拽了两下。

  纹丝不动……

  “嘶嘶……”娇娇眼中露出一个不解的神色,含得更紧了些,用力一拽。

  “刺啦——”

  萧见琛:“……”

  花酌枝:“……”

  娇娇看着那白花花的屁股,眼中愈发好奇。

  底下几人直勾勾盯着上头,夜色中看不太清,只知道挺白的。

  陆繁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个鹞子翻身挡在沈碎溪跟前,大张着双臂,“碎溪别看!”

  沈碎溪懒懒道:“又不好看,说的好像谁愿意看似的。”

  小桃子和王文才下意识移开目光,只有个喝醉了的韩充乐呵呵坐起身来,拍着大腿笑得格外开心,“陆兄!你看啊!墙上有个没穿裤子的屁股!”

  墙内,萧见琛脸色煞白,屁股上凉飕飕的感觉让他清晰地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浑身哆嗦着,恨不得把手中那瞌睡虫丢自己身上,晕过去算了。

  人在紧急关头果然能爆发巨大潜力,萧见琛爆喝一声,双脚往墙面一蹬,屁股高高撅起,竟就这么把自己从小窗中拔了出来。

  他“扑”地一声摔在地上,没抱着自己喊痛,而是利索地爬起来,往一旁跑去。

  众人只瞧见两条雪白的大腿从眼前跑过,一头扎进树丛中。

  花酌枝还不知道人摔得如何,他连忙追上去,“琛哥哥!琛哥哥你怎么了?”

  里头先是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紧接着是萧见琛带着重重鼻音的声音:“枝枝,别过来……”

  花酌枝抿起唇角后退一步,决定给萧见琛留个体面,“琛哥哥等我一下,我回去取裤子来。”

  待裤子取来,萧见琛已经蹲在树丛中哭过一场,他穿戴整齐,出来后第一件事是一巴掌甩在陆繁背上。

  “本殿下还在墙上卡着!你跑得倒是快!”

  说罢又朝地上的韩充踹了一脚,“墙上有个屁股很稀奇吗!一遍遍说,就你看见了?让你把齐向云灌醉,你就是这么灌的?”

  好在丢人的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再说了,丢人的是李霸天,关他萧见琛什么事?

  他吸吸鼻尖,招呼一声:“走!”

  花酌枝连忙追上去,接连问了许多问题:“琛哥哥,齐大哥还在里头吗?他将云夫人放开了么?齐大哥怎么说的?”

  萧见琛噘着嘴:“你总问齐向云做什么?怎么不问问我摔得疼不疼?”

  花酌枝往萧见琛屁股上摸了摸,萧见琛吃痛,扭着身子一下躲开,“嘶——”

  “琛哥哥真摔伤了?”花酌枝脸色一变,“我看看。”

  萧见琛抬手,勾住花酌枝的脖子,脚步也开始颠簸,“本殿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没摔伤?待回去了再看。”

  萧见琛摔得的确不轻,屁股着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第二天一早就变成了乌青。

  这趟出门没带多少蛊虫,花酌枝只好去找齐向云拿药,药是拿到了,却没见到齐向云。

  他找来房明渡问了问,得知齐向云已经下山。

  “教主的意思,是想将夫人和小主子托付给大人照料。”房明渡神色忡忡,“下山的马车已经备好,由后山小路可直接到吉州,沿吉州走官道,北上便能回大燕,南下即可回南疆。”

  花酌枝想了想,道:“我们可以留下来帮忙,虽然人不多,但聊胜于无。”

  “大人。”房明渡突然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花酌枝连忙将人扶起来,“房管事这是做什么?”

  “大人,于流云教来说,我们同双剑门算作私仇,不该牵扯朝堂和南疆,于教主来说,夫人跟小主子更重要。”

  花酌枝突然明白。

  齐向云为这次复仇准备了这么多年,并不缺他们几个人手,但他们能将云念婉和昕昕带去更安全的地方,对齐向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花酌枝点点头,取了药回去,将这件事告诉韩充几人。

  韩充酒醉刚醒,满脸胡茬坐在椅子上发呆,他左右两边各趴了个人,是摔了屁股的萧见琛和伤了屁股的陆繁。

  三个难兄难弟凑在一处,谁都没先说话。

  花酌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用苗疆话问沈碎溪:“这是怎么了?”

  沈碎溪嗤笑一声,“方才吵起来了,一个喝醉了误事,一个帮倒忙,一个全程卡在墙上不知道做了什么,互相埋怨呢。”

  花酌枝觉得好笑,他们几个也不过是一群半大少年,为了帮他查清真相,凭着一腔热血来到流云山,许是头一次做这种事的缘故,虽过程不尽人意,但好在结局并不错。

  沈碎溪把自己的蛊虫收起,俯低身子检查陆繁的伤口,随口问道:“齐向云怎么说?”

  花酌枝摇头,“没见到齐大哥,他托房管事嘱咐,一定要将云夫人和昕昕带去安全的地方。”

  沈碎溪念叨:“安全的地方。”

  “嗯,我想了下,要么回南疆,要么去大燕。”

  沈碎溪突然轻笑一声,他直起腰来,带着揶揄的眼神看向花酌枝,“大人想去哪儿?”

  花酌枝抿唇不语。

  自然是……

  陆繁同萧见琛听到这里,再也憋不住了,异口同声道:“自然是回大燕!”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没写完!明明还有一章了啊啊啊啊啊啊!!!!没写完!!!!

  明天再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