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紧赶慢赶,赶到流云山脚下的镇子时,由大燕来的车队早已等候许久。

  他们沿着车队留下的记号找去,进了门先是一愣,而后大喜,“韩兄?”

  说罢又齐齐看向屋里另外一个人,“小桃子?”

  带车队来流云教送织云锦的竟是韩充同小桃子!

  萧见琛陆繁冲上去,同韩充抱在一起欢呼片刻,这才想起给互相介绍。

  “这是枝枝,南疆大祭司。”萧见琛自然而然牵起花酌枝的手,“枝枝,这是——”

  花酌枝笑着打断萧见琛的话,“我知道,是你的朋友,上次去大燕时,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小桃子拨开韩充,走到花酌枝跟前,“原来是你。”

  韩充傻乎乎挠了挠头,“小桃子,你认识啊?”

  小桃子给韩充翻了个白眼,“公子什么记性,三年前,崇寺楼,那王二——”

  “哦——”韩充拉长声音,“想起来了,那个苗疆姑娘。”

  花酌枝:“……”

  小桃子一点都没有下人的样儿,一肘子怼到他家公子胸膛上,朝花酌枝笑笑,“大人莫要怪罪,我家公子说话不过脑子。”

  花酌枝摇摇头,“怎么会怪罪?琛哥哥那时还喊我小叫花呢。”

  萧见琛干咳一声,放低嗓音:“是我眼瞎,是我眼瞎。”

  小桃子又看向陆繁身后的沈碎溪,“这位便是陆公子信中的沈大人了。”

  王文才尽职尽责在旁译说,沈碎溪也看出对面这个家是小桃子做主,没有慢待,而是认真同二人见过礼。

  “殿下,陆兄,自知道这趟来能见到二位,我日夜央求祖父,求了好几日才求来这个机会。”韩充得意洋洋,从一旁的包袱里取出一沓信,在萧见琛面前甩了甩,“他们来不了,便只好给殿下和陆兄写信。”

  几人说说笑笑落座,萧见琛接过信,一一拆开读了。

  “……与君一别,长叹纸短,常忆往昔,只盼君再回,崇寺楼聚首……这一瞧就知是赵兄的字。”

  “……那韩充下手当真快,我方听说这事,陛下已然定下人选,那小桃子也凶得很,我同赵兄上门要个说法,结果被赶了出来!韩兄如此惧内,往后如何是好?哈哈哈这定是罗兄!”

  萧见琛读信时,花酌枝就坐在旁边看着,眼中那股艳羡马上就要化作实形钻出来。

  韩充说到激动处,直接站起来,手舞足蹈,“他们两个哪里抢的过我!又关小桃子什么事,他们定是羡慕我有此良配!”

  陆繁一拍桌子站起来,哈哈大笑,“就是就是,他们两个万年老光棍,定然是羡慕我们!”

  说罢低下头,朝沈碎溪扬了扬一边眉梢。

  沈碎溪比几人都年长几岁,见了陆繁的“家里人”,自然是端了几分架子,他没理会陆繁的张扬,而是稳重地坐在那里,只顾喝茶。

  少年人一聚首便是说不完的话,说起没来的几位,说起旧日趣事,说起近日鲜闻,借着斗酒,嬉笑怒骂好不快活。

  花酌枝也喝了几杯,他单手撑着下巴,目光炯炯盯着萧见琛,听他们说起有趣的事,也会跟着笑上几声。

  打打闹闹聊至夜深,陆繁率先陪沈碎溪撤离酒席,王文才也顺势告辞,小桃子这会儿早已窝在韩充怀里睡过一觉。

  桌上突然安静下来,萧见琛这才意识到时辰不早,他转头看向花酌枝,手从桌下伸过去,捏了捏花酌枝的手指。

  “抱歉。”

  花酌枝脑袋像是撞了一下壁,愣了很久才清晰起来,“琛哥哥为什么说抱歉?”

  萧见琛面露歉意,轻声道:“我只顾同他们说话,冷落了你。”

  花酌枝回握住萧见琛,“怎么会,我只在旁边听着就已经很开心了,我从未有过这样快活的时候,崇寺楼时,我瞧着你们三两好友高谈阔论,斟酒引诗,心里不知多羡慕,我那时就在想,若我也能坐在其中,该有多好。”

  如今愿望竟就这样成真,是萧见琛把他带了进来,让他不用再躲在暗处,偷偷去瞧。

  韩充扯过一旁的薄被,轻轻搭在小桃子身上,刻意压低嗓音:“这才哪到哪,待回了大燕,崇寺楼整个被我们包圆也是常有的事。”

  说罢他将小桃子打横抱起,朝萧见琛二人点头示意,“小桃子睡熟了,今日就到这里,殿下同大人早些休息。”

  待韩充走了,萧见琛拉着花酌枝站起来,非要爬上屋顶看月亮。

  花酌枝拗不过他,只好蹑手蹑脚上了屋顶,两人挨着青瓦板肩并肩躺下,一同看着头顶的月牙。

  萧见琛看了会儿,突然叹了口气,他高高竖起胳膊,五指张开微微转动,似乎在捕那清风。

  “枝枝,你看这月,这风,这天,这地,这看得见的,这看不见的,触手可得的,遥不可及的,这样的世界,多么广阔,神秘……”

  花酌枝学着他的样子抬手,掌心因汗湿微潮,遇上风时,那种风掠过指缝的感觉更加深刻。

  “枝枝。”萧见琛转头看向花酌枝,“我们不回南疆,事情结束后,随我回大燕好不好?”

  花酌枝收回手,转头同萧见琛对视,心中仍在犹豫。

  “枝枝,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自己。”

  花酌枝眼睛忽闪几下,喉咙里吐出一个清晰的“嗯”。

  萧见琛鼻腔中逸出一声轻叹,他侧过身,蜷着身子,眼皮要合不合地,嘴里嘟囔着,“枝枝,我带你去崇寺楼,我比他们都大,到时他们还要喊你一声嫂嫂。”

  竟是醉到开始说胡话了。

  花酌枝也侧身,胳膊弯起,脑袋垫在上头,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萧见琛的下巴,“他们喊我嫂嫂,那你喊我什么?”

  萧见琛早已闭上眼,险些睡过去时听到花酌枝问话,他想了很久,眼珠在眼皮下面转来转去,最后终于想到答案。

  “我叫你夫人,你叫我夫君。”

  花酌枝轻笑,他缓缓张口,却偏偏用苗疆话喊了声夫君。

  他猜萧见琛听不懂,没想到对方却直接睁开眼睛,其中虽有醉意,却多了几分清明。

  就在花酌枝以为萧见琛睡懵时,只听得耳边响起一道缱绻低哑的声音。

  那是用苗疆话做出的回应。

  “夫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中午在想接下来的剧情,怎么想都不太对劲,睡了一觉,脑子里突然冒出我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彩虹战队,又想到枝枝他们刚好也是七个人。

  就是说思路一下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