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水混着泥土的味道。
宋寄雪靠坐在窗边已经有半刻钟了,他重新找了套衣服穿上,外袍只披在身上,静静的看着檐角灯笼昏黄的灯光下映出来雨水的形状。
786见他靠的太久有些担心的浮现出来,在宋寄雪身上转了一圈,停在窗台上,担心道:“前辈,你没事吧。”
连扶青舟的系统653号都浮现出来,和786一起挨在窗台:“暮辞,你没事吧。”
除了扶青舟,也只有这两个系统才会喊自己暮辞,他现在真的很认真的在做任务扮演好宋寄雪这个角色,他原以为他能得心应手,现在却感觉像一盘散沙。
半晌,宋寄雪叹了口气:“我没事。”
“你是不是在烦恼什么?”786迅速的调出他这具身体的数据:“纠结56%,担心60%,疑惑65%。你怎么了?”
宋寄雪闻言,轻笑一声:“我的数据现在这么乱吗?”
786点了点头:“嗯,所以你在烦恼什么呀?”
作为另一个目睹全程的中级系统,653推了一下786嚷嚷道:“不懂别特么乱调数据!”
786被踹的飞出了窗外,一脸不满的溜了回来:“那我要怎么办!我就是个中低级系统,我要是能帮宿主分忧就好了。”
宋寄雪瞥了他们两个一眼:“786,帮我看一看我的心跳指数在遇到扶青舟的时候会不会有波动。”
786连忙道好,迅速的调出一大串数据,一边滑动一边解释:“最近您的心跳指数在遇到扶青舟时确实比较不正常,尤其是做任务或者距离过近的时候……”
宋寄雪听了一会便不想听了,打断道:“不必了,我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饶是对感情再迟钝,宋寄雪也能想到这方面,他对扶青舟最近确实好感度增加。
“如果系统喜欢上宿主了会怎么样?”宋寄雪问,他想知道最坏的结果。
786如他的宿主一样感情迟钝:“啊?哪个系统喜欢宿主?”
653冲他翻了个白眼,跟宋寄雪细细解释:“我们中级系统因为没有化形所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高级系统有过这样的,不过是宿主爱上了陪他度过低谷期的系统,但系统并没有动心,所以不存在互相喜欢。”
“暮辞,你要想清楚,系统和宿主是不能在一起的,他触碰不到你,即便是这个世界你们两个人可以,但是这个世界结束后你就要回归系统,到时候还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宋寄雪沉默许久,道:“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我就要回去了吗?”
“是的。”653点了点头:“扶青舟这个世界结束后大概率是不用再去别的世界,系统会给他最想要的东西,例如身份地位和想去的世界。”
其实这些事情不必653跟他解释,作为高级系统来说,宋寄雪自己了如指掌,只是有些不想自己去确定和肯定这件事。
罢了,一个世界就一个世界吧。
宋寄雪看了半夜的雨,想了半夜的事情,不知觉看着黑夜过去,雨仍然是下了一夜未停,却因白天看的更加清楚了些。
系统的生命永无止境,一个小世界对于暮辞来说很短,对于宋寄雪来说也只是一辈子的事情。
宋寄雪看着逐渐变白的天,枯坐一晚,终于起了身,从窗台跳下时脚落在地上软了一下。
他走向床边,扶青舟仍旧昏迷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昨天下手确实有些重了,再加上迷香的味道,这会醒不来也是正常的,说不定能躺到日上三竿。
巳时,扶青舟这才幽幽转醒,发觉他已经在马车上了,头昏沉的厉害,但头下垫着的东西却十分柔软,甚至有些发暖。0他低头看见了淡青色的衣裳布料,再一抬头便对上了宋寄雪的眼神。
“我……”扶青舟猛地被噎了一下,差点咬到舌头:“我这是……”
开玩笑,暮辞平常碰一碰就炸毛,这会竟然肯让他躺在腿上?扶青舟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寄雪挪开书,淡淡道:“既然醒了,赶紧起来,腿都被压麻了。”
扶青舟连忙爬起,身上盖着的被子落在地上,他又是一惊。暮辞给他盖被子了?今天这么贴心吗?
扶青舟脑子里无数想法掠过。难不成昨天暮辞给他的拿碗药有毒活不过今天,所以才大发慈悲的对自己好脸色?
一定是这样……嘶。
“啊,我的后颈怎么这么疼。”扶青舟刚一扭脖子,一种痛感袭来,有一种脖子是断了再接上的感觉。
宋寄雪偏过视线,拿书半遮脸:“……”
“不对,我昨天是在泡澡的,怎么一醒来就在马车上了。”扶青舟看向宋寄雪:“发生什么了?”
宋寄雪放下书,淡淡道:“那县令给我们的房中沐浴的香薰有些问题,带了点迷魂香,我没用,你大概是用了太多扛不住晕过去了。”
“迷魂香?他敢对当朝皇子下药?”
宋寄雪摇了摇头,直接道:“应当是他小妾侍候时用的助兴的迷魂香。”
扶青舟闻言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像往日一般调侃:“可是我好像一点都不记得了,那……你给我换的衣服吗?哥哥?”
最后那句哥哥带上了尾音。
原本他是故意调侃,未想到宋寄雪一反常态,淡淡道:“嗯,你直接晕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是我换的。”
扶青舟:“……你今天有些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宋寄雪勾了勾唇:“哪里,不对劲。”
“就是有点对我太好,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扶青舟坐直了靠着,目光上下扫视宋寄雪。
他一身青衣白衫,今日难得的少了那份冷淡和对自己的嫌弃,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温柔的气息,有些像……
扶青舟的眼神变的古怪,这会的暮辞更像是上个世界哄着他做任务的那个暮辞,温温柔柔的让人更加亲近。
扶青舟直勾勾的盯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感觉唇有些干,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角。
“嘶。”扶青舟皱了一下眉,伸手碰了碰唇,倒吸一口凉气:“靠,我嘴唇怎么破了,是不是你乘着我睡觉偷亲我了。”
宋寄雪神情停滞了一瞬,然后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淡声道:“晕了一晚上没喝水,嘴巴干烈裂出血是正常的。”
扶青舟:“……”
今天的暮辞很稳重,扶青舟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出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