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脑袋里浑浑噩噩几乎没办法思考。
“回来了。”林海源见她手里还拎着餐盒,“你不是给儿子送饺子去了吗?怎么又拿回来了。”
“啊,哦……忘了。”
“咋魂不守舍的。”
刘素云欲言又止, 想起医生叮嘱过丈夫不能受太大刺激,只能撒谎说:“走到半路上越想越气, 这小王八蛋爱吃不吃, 还得我亲自送过去。”
林海源噗嗤笑出声, “这就对了, 别总惯着他, 这么大人了饿不着。”
“你这是要干啥去?”
“老叔叫我去他家玩会扑克。”
“去吧去吧, 早点回来。”刘素云挥了挥手, 等人离开立马站起来,焦虑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儿森*晚*整*理子是同性恋这件事, 其实她心里已经慢慢开始接受, 但从未想过儿子的恋人是狐仙!一想到那东西缠着儿子,刘素云头皮发麻, 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块漆黑的牌位以前她在四姨妈家见过,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两个人同名同姓?
她记得那小子刚出现时, 她问过儿子这孩子是哪来的?当时林简含糊的说是南方来的, 可他的口音却是北方口音。
后来在农家院里跟他说过几次话,性格也是冷冷清清的, 总觉得跟正常的年轻人不太一样。
昨天她问儿子,对方家里知道他们的事吗?林简还说他无父无母……
当时刘素云也没多想,如今回忆起来, 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不行,这件事她必须得搞清楚!儿子总不能跟那种东西过一辈子!
*
林简晚上七八点才醒, 身边的时不遇还在睡着,估计还没醒酒。
摸出手机看见上面七八个未接电话,都是他妈打过来的,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连忙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喂,妈你下午给我打电话了。”
“让,让你回家吃饺子。”
林简捏了捏鼻梁,“中午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睡着了没听见。”
电话里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妈,还有别的事吗?”
“那小子在你旁边吗?”
林简脸一红,“在。”
“你能出来,妈单独跟你说两句话吗?”
林简轻轻挪开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披上羽绒服去了隔壁。“怎么了?”
“林简,你跟妈说实话,他究竟是哪来的?”
林简心里咯噔一下,“妈,你你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我就是随口问问,他老家哪的?今年多大年纪了,属什么的?”
林简被他妈问蒙了,磕磕巴巴的编起来,“他,他老家在南州,跟,跟我同岁都属马的!”
知子若如母,林简从小到大只要一撒谎就磕巴,刘素云更加笃定那人就是狐仙无疑。
挂掉电话林简拍了拍胸口,吓死了真不知道他妈是怎么想到这茬的,突然想起时不遇的牌位还摆在柜子上,要不还是装进保险箱里吧,省的被他爸妈看见。
*
过完年,日子突然像开了加速键,初五宁姐一个人回来了。华利被他爸扣下不让她出来胡玩,留在家里的酒店帮忙,学习生意上的事。
宁姐这次回来还带了不少当地特产,十八街麻花,茶叶礼盒,点心礼盒,装了满满一后备箱。
林简和时不遇帮忙卸车,来回搬了五六趟才把东西搬完。
“这几箱是给伯父伯母,待会你拿下山去吧。”
“宁姐,破费了。”
华永宁摆摆手,“没花多少钱,都是我大哥给拿的。”华家大哥为了妹妹可谓是考虑的无微不至。
一进屋子,华永宁舒坦的长叹一口气,“哎~~~还是咱们农家院待着舒坦,你不知道这阵子都快把我烦死了。”
“怎么了?”
“我一回去,我家那些亲戚朋友都来了,看我是不是真的好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动物园里猴子,被他们集体参观。”
“哈哈哈哈哈哈。”林简忍不住笑出声。
时不遇也忍俊不禁,“柳三娘没出来胡闹吧?”
“说起这个,我还得感谢她呢!”
家里的亲戚多了,难免就有几个不懂眼色的,见华永宁身体好了就想着给她介绍对象。说她年纪大了,再不趁着年轻找个对象,以后连孩子都不好生。
介绍的人选更是奇葩,有三十多岁离异带娃的,有月薪三千的准备吃软饭的,居然还有一个从监狱里出来的。
华永宁心里膈应的够呛,她又不恨嫁,什么人都给她介绍?搁在过去宁姐心里不高兴也只能赔笑,最多躲起来。
现在不一样了,身体里不光她自己还有一个泼辣的柳三娘,她一听可不乐意了,冲出身体对着这群人一顿输出。
“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了?老娘独美不好吗?自己赚钱自己花,还不用给人洗衣做饭,你们愿意当老妈子你们自己去当,非得劝别人也跳火坑,缺不缺德啊!”
“没孩子怎么了?有孩子就一定孝顺啊?敬老院里的老人都是没孩子的?你们就能保证你家孩子一定会给你养老送终?”
“再说养孩子不用花钱啊?你嘴皮子一翻就三年抱俩,我生两个你给我养?你现在给我掏出一千万,我立马给你生俩个!”
“还有你,还给我介绍个监狱的,啧啧啧,你要是觉得好可以离婚自己嫁过去啊,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这顿输出把那几个亲戚骂的脸都绿了,一句话没说匆匆离开。
宁姐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起来,太解气了!过去她常年在外旅游的就是烦这些亲戚,嘴上说着为了你好的话,行为上却从来不会关心你一点。
这回好了,再也没人敢劝她结婚生子了。
宁姐说完眼皮一翻,身体里的柳三娘出来了,她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给两人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狐仙大人,小林老板。”
“好久不见。”林简笑着说。
柳三娘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然后抿嘴偷笑一声,“哎呦,看您满面红光这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没有,没有。”林简害羞的摆摆手,他和时不遇的关系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不说了,这一路快累死我们了,先回去睡觉。”
“快去休息吧。”屋里的暖气已经提前烧好,柳三娘本身就畏寒,进了屋里就不想出去了。
林简把宁姐带来的东西收拾好,拎着专门给父母买的东西,准备下山一趟。
*
这些日子刘素云吃不好睡不好,连续好几天做噩梦,梦见儿子被狐狸精吸干精气变成一张人皮。
大概是聊斋志异看多了,打心底觉得妖精鬼怪这些东西就没有好的。
初二她回了一趟娘家,跟弟弟说了这件事,实在找不到别人倾述,再憋下去就得憋出病来。
刘长海乍一听以为姐姐在说笑,“你说小简农家院里,那个姓时的小子是狐狸精?”
“是狐仙。”
“姐,你这阵子是不是累着了?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去医院检查检查?”
刘素云鼻子一酸,“我倒真希望我自己神经病,这种事跟谁说能信呐……”
刘长海见状咽了口唾沫,“你说的是真的啊?”
“那还能有假,你还记得你姐夫他四姨不?”
“记得,那个瞎眼老太太,听说她看虚病挺灵的。”
“林简把她供的狐仙接下了,当初我就不同意……这孩子死活要供,我没想到……那狐仙居然还能化成人,现在缠上小简了!”刘素云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哭出声来。
“姐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我姐夫知道吗?”
“我没敢告诉他,年前他就住了一次院,医生说他身体不能再受刺激了。”
刘长海见姐姐头发都愁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别发愁了,这件事我给你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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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简拎着东西回到家时,正好他舅舅也在,今天特地为林简这件事来的。
“舅舅,待会走拿两盒茶叶回去。”
“行。”刘长海没客气,笑呵呵的拍了拍外甥的肩膀。
年前他给农家院开车接送游客,后来因为总喜欢喝酒被林简调了位置,让他跟父亲一起在邻村采购野山货。这里面油水比开车赚的多,并且也不用起早贪黑,他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
“农家院初几开业啊?”
“我打算初八开始营业,到时候您跟我爸提前收点榛蘑,蕨菜过来。”
“放心,舅舅肯安排的明明白白!”
林简送完东西准备回去,被刘素云叫住,“吃了饭再走,着什么急。”
林简乖乖收拾桌子,陪父亲和舅舅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刘长海有意无意的给林简灌酒,“来来来,跟舅喝点白的,啤酒跟马尿似的有什么喝头。”
“哎。”林简接过半杯白酒喝了起来。
刘素云紧张的看着儿子和弟弟,见刘长海给使了个眼色,她这才稍稍安定下来,坐在客厅打开电视,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
这顿饭吃到下午三点多,林简成功被他舅灌醉,躺在炕上不省人事。
林海源也喝了不少,跟儿子一起去睡觉了。
刘素云把桌子收拾完,见弟弟从怀里拿出一块红布。
“这是干嘛的?”
“我专门去了趟四门寨给你打听了一下,人家告诉我如果不想供仙了,就拿块红布把瓷像包住,砸碎了送庙里去。”
“小简供的不是瓷像,是块木头牌位。”
“那就直接包住烧了。”刘长海打了酒嗝,“烧完看看情况怎么样,如果不行我再找师傅过来看看。”
“哎。”刘素云接过红布,上面有很浓的香烛味,应该是在庙里供过的。
现在办法有了,怎么把那块木牌偷出来是个问题,狐仙就在农家院里,她一拿对方肯定能察觉到。
刘素云突然想起华永宁,连忙掏出手机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
农家院里华永宁裹着棉被敲响林简的房门,“时哥,小老板他妈打电话来,说他喝醉了让你下山接他。”
“好。”时不遇穿上衣服走出屋子。
“等,等一下。”宁姐的声音突然一变,柳三娘钻出身体皱眉看着他。
“狐仙大人,你身上有一道红光……”她没好意思说是血光之灾,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我知道。”时不遇毫不在意的继续往外走。
“哎——”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不见了,柳三娘把话咽下,脸色复杂的回了屋子,
与此同时,刘素云正在走小路上山,这条小路距离农家院更近,但是下了雪比较湿滑,所以平时没什么人走。
这一路上她脚步匆匆,为了儿子什么都不怕了。很快就来到农家院门口,手机震动了两声,弟弟发来消息,姓时的小子已经到了。
刘素云揣起手机,一路狂奔到林简的卧室,抬头一看原本放在柜子上佛龛里的木牌,居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