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安总,我们能不能不离婚?>第24章 无言其一

  吃得差不多了,安叙将碗里最后一口豆腐汤喝掉,拿过纸巾轻擦嘴角。

  如果是不着急的情况下,安叙吃东西都比较细嚼慢咽,因此周亭翊要比他先吃完,等他回卧室拿了文件回来,安叙才将将吃完饭。

  周亭翊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安叙,安叙犹豫着接过,打开文件袋,发现里面其实只有一张纸。

  “有关咱俩要‘离婚’的消息确实不是我说出去的,而且夏淼说你家小何告诉他消息是从我们公司传出来的?可真有意思。”周亭翊嗤笑一声。

  安叙看完纸张上的内容,疑惑道:“不是你们公司?”

  周亭翊抱臂靠在餐椅靠背上,否认道:“当然不是,你家小何被人家骗了。现在的传媒行业本身就不单纯,那些在词条里蹦跶的全是水军,他们的目的就是搅浑一锅汤。至于消息到底是从哪泄露出去的...我也不知道。”

  听了周亭翊的话,安叙的心沉下来。

  其实他知道自己那天是被气晕了,没仔细考虑这件事背后的弯弯绕绕。

  再怎么说也不该是周亭翊放出的消息,他没必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不过,既然不是志阳科技的其他人放出的消息,而是另有其人的话...会是谁呢?

  冯瑶。

  这个名字出现在安叙脑海中,令他生理性.感觉到厌恶,眉心不自觉皱起。

  “行了,别想了,反正也没法验证真假。”

  手中的纸突然被抽走,安叙抬头,对上周亭翊含着笑意的眼睛。

  “放轻松,安叙。反正现在那个热搜是假的。”

  饭是吃完了,剩下一桌残羹冷炙,安叙左右看看,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所谓吃人嘴短,他既然吃了周亭翊做的饭,此刻他的气势一下就比周亭翊矮了一截。

  所以为了不完全落到下风,安叙站起身,端起两个盘子,不太熟练地低声道:“我来...洗碗。”

  周亭翊眉梢一挑,上下打量了一眼安叙,发现这人浑身简直写满了别扭。

  “不用你洗,”周亭翊笑着接过安叙手中的盘子,说道,“现在都用洗碗机的,小古董。”

  突然被“嘲笑”,安叙有点懵。

  洗碗机他知道,之前王姨也用过,他自己倒是从来没接触过。

  这些近几年才出现的新型电器方便又实用,他却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

  周亭翊已经端着盘子离开了,宋年也帮忙收拾桌子,洗碗有洗碗机,扫地有扫地机器人,安叙再次成为了这个家唯一的“闲人”。

  “闲人”安叙站在客厅里无所事事,只能去扒拉同样“无所事事”只知道吃和睡的佩奇。

  佩奇刚啃完周亭翊奖励给他的一块儿猪骨,整只汪都十分餍足,懒洋洋躺在自己的小窝里消食,安叙蹲在他面前摸他爪子,他居然都没什么反应。

  安叙:“....”

  周亭翊恰好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揶揄道:“佩奇不愧是亲儿子。”

  安叙知道自己正被周亭翊看着,完全不想回头搭理他,但他又不想承认“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说法,于是他强行把佩奇薅起来,点点他的额头,指桑骂槐道:“你现在这么变得这么讨厌了呢,臭佩奇。”

  安叙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

  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拿过佩奇小窝旁的牵引绳,套在佩奇脖颈上,站起身扬声对正在擦桌子的宋年道:“爷爷我出去遛佩奇,你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哎好,去吧,注意安全!”

  得到宋年的应允,安叙牵着佩奇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完全没搭理周亭翊。

  听到关门声,周亭翊扶着餐桌笑开,宋年摇头,却也笑了:“你非惹他。”

  周亭翊笑声渐歇,眼中映着餐桌上方风铃吊灯的暖光,轻声道:“我之前做错事了,这样他也许能开心一点。”

  安叙带着佩奇走了一大圈,就像是要发泄情绪一样越走越快,还是后来他发现佩奇的四条小短腿拼命扒拉地面,才抱歉地停下来,让佩奇好好休息。

  转完这一大圈回到家,家里早就收拾好了,宋年正在客厅看电视,而周亭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宋年接过牵引绳,带着佩奇回窝,安叙上楼洗澡,洗掉一身风尘和疲惫。

  蒸腾的水汽模糊视线,热水滋润着身体,安叙近乎是舒服地叹出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脏终于能够落回肚里。

  他将头发吹干,带着一身清爽回到卧室,久违地坐在这张绵软大床的边沿,而后放任身体卸力躺到,陷进柔软的羽绒被中。

  安叙眯着眼睛,困意阵阵袭来,因为太过舒适,他甚至就想这样睡着,但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告诉自己得躺好,不然第二天早上起床肯定不舒服。

  空调送出清凉的风,洗去夏日的燥热。

  安叙在手机上定好闹钟,拉开轻薄的羽绒被就要上床,卧室门突然被敲响。

  他总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后脖颈甚至都有些发凉,但他还是应了门,看着卧室门缓缓打开——

  周亭翊出现在门边,但这次他身上衣服穿得十分齐整。

  安叙:“......”

  “出去。”经过最初的无语后他薄唇轻启,冷冷道,声音里满含威胁。

  周亭翊倚着门框,像是没听到安叙的声音一样,观察安叙半晌,突然道:“这里是主卧吧?”

  虽然周亭翊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安叙摸不清他这是要干什么,但本能告诉他,周亭翊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安叙没应声,周亭翊也不在乎,他继续道:“一般主卧是家里的主人用的。”

  安叙抿唇,右眼皮轻轻一跳。

  只见周亭翊唇角浅浅一勾,笑得风流又英俊:“这个家的主人——好像你我都是,而且我们还有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

  “......”

  一口气差点没憋死安叙,他简直一头官司:“你在放什么、你在说什么疯话?”

  周亭翊得寸进尺,居然抬脚往房间里走了一步。

  安叙简直不可置信:“这是我的房间。”

  “对啊,我知道,”周亭翊落下脚,,没再往里走,停在门前一米远的地方,“但就普遍意义来讲,这里也应该是我的房间,我总不能一直住在客房,你说是吧?”

  他将这问题抛给安叙,安叙当然不能心安理得接住这个问题。

  要问他?他的回答就是“你放屁”。

  但他没说话,只是脸色吓人,他抿紧唇,皱着眉,双眸明亮,写满莫名跟愤怒,就像个面对恶霸宁死不从的“良家小美人”。

  “小美人”当然“宁死不从”,他冷冷站直身,将被角扔回床上,赤足绕过周亭翊就要出门。

  他抓住门把手,刚要往左拧,身后气息突然变重,面对危险的本能让他下意识转过身,抬手挡住脸,腿抬高就要踢出,结果一只手直接抚上他大腿,力量压下,他整个人都被摁在了门板上,发出“砰咚”一声闷响。

  安叙只觉一股气瞬间冲到头顶,他抬眸看向比他高出一截正压着他的周亭翊,咬牙切齿:“你tm放开我!”

  这与梦里的场景相似又不相同,梦里他醉着,而现在他是清醒的。

  他被加载门板与周亭翊的身体之间,脊椎被门板硌得生疼,前面周亭翊的手还压抓着他的腿,他就只能一只腿站立,又被气得呼吸零乱,更加像是被恶霸欺负了。

  “周亭翊,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我允许你在这里,不是因为签了那个狗屁协议,是因为我不想搭理你——”

  “我知道。”周亭翊突然道。

  话头被截住,气势自然也被迫变弱,安叙目光冷然:“...放开。”

  周亭翊没说话,此时他鼻腔里充斥着的都是安叙身上沐浴露的薄荷香气,本应该是清爽的味道,却更像烈性的酒,辛辣却诱人接近。

  “如果你答应我接下来的话我就放开。”他道。

  安叙挣动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

  周亭翊很有耐心,任凭安叙怎么折腾也不动分毫,仿佛只要安叙不答应就一直这么跟他耗下去。

  “啧...”安叙轻啧一声,突然放弃了挣扎,因为他累,而且他知道周亭翊这人向来是得不到满意答案就不会罢休的。

  “行,赶紧放开。”

  “别急啊,我说的是‘你答应我接下来的话我才放开’,话我还没说呢。”

  “....有屁快放。”安叙甚至都懒得跟周亭翊扯皮,放弃自持,开始摆烂。

  听到这样四个字从安叙嘴里说出来,周亭翊眼中精光一闪,有些忍俊不禁。

  安叙偏头,不想看周亭翊那张欠揍的脸。

  周亭翊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没来由的突然有些紧张,他肩背绷紧,低声道:“好了,不惹你了,其实我就是想说——”

  “汪汪汪!”身后的门板突然传来响动,接着响起佩奇的叫声。

  周亭翊同安叙同时一顿。

  爪子拍门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佩奇的叫声也稍显急促。

  安叙偏过脸,伸手推开身前的人,没想到这一下竟然推动了,他整理着凌乱的领口,没好气道:“佩奇可能被声音吓到了。”

  被推开的周亭翊绷紧的肩膀骤然放松,他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看着安叙打开卧室门,抱住焦急的佩奇,小声安慰着。

  宋年也在门外,应当是被佩奇惊动的,看到打开的卧室门里露出两个人的身影,有些惊讶,问道:“佩奇刚刚突然跑上来,发生什么...”

  话音稍顿,宋年看看抱着佩奇的安叙,又看看周亭翊,发现两人的衣服多少都有些凌乱,便突然福至心灵,抿唇笑道:“...那看来是没什么事,少爷,把佩奇给我吧,我哄一会儿就好了,你、你们早点休息。”

  安叙:“?”

  他怎么觉得这话怪怪的。

  而站在安叙身旁的周亭翊却莞尔一笑,率先伸手抱走佩奇,说道:“还是我来吧,毕竟是我弄出的动静,还是得亲自跟我们小佩奇道歉。”

  安叙真的已经不想再搭理周亭翊了,他忍着踹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那就请您赶紧圆润地、去道歉。”

  而后他对上宋年莫名“欣慰”的视线,眼眸中笑意真诚起来,温声道:“没什么事了宋爷爷,我这就休息了,您也早点睡。”

  宋年“哎哎”两声,下楼去了。

  周亭翊抱着佩奇站在房门外,见安叙二话不说就要关门,捏起佩奇的小狗爪挥了挥,轻声道:“来,佩奇,跟爸爸说‘晚安’。”

  安叙无语,跟佩奇挥挥手,然后“砰”一声关上房门。

  关门带来的风撩起周亭翊额前的碎发,他双眸盛满细碎笑意,揉揉佩奇的下巴,用极小的声音对佩奇,或者说更像是自然自语,道:“晚安。”

  虽然昨晚被闹了半天,但安叙当晚还是难得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床时竟久违地多睡了一会儿,随便吃了一片吐司,他穿鞋出门,发现司机林叔已经开着车在等了。

  他快走几步打开车门,边说着“对不起”边要上车,结果刚弯下腰,就看见周亭翊正端坐在车里,手上还捧着一个平板,正在看早间新闻。

  周亭翊扭过头,对上安叙写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疑惑视线,朗声打招呼:“早上好啊,安叙。”

  说完也没等着安叙的回答,又垂下头去看新闻。

  安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退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那便进。

  他的车他难道还不能上了吗。

  于是他默不作声坐进车厢,关上车门后又嫌弃地往车门边挪了挪,争取离周亭翊越远越好。

  周亭翊余光瞥到安叙的小动作,幅度极小地勾了勾唇。

  等安叙坐好后,司机林叔同安叙道早,安叙一边尽力无视周亭翊一边笑着回应,其实他还想问问司机周亭翊为什么在这,但他又不想为难人家,只好将疑问憋在心里。

  谁知一旁的周亭翊却在这时开了口:“辛苦林叔了,还要再送我。”

  林叔笑着摇摇头说不麻烦。

  周亭翊不开口倒好,但他一开口安叙就忍不住了,轻嗤一声,冷声道:“都知道麻烦人家了还赖在这儿不走。”

  “抱歉了,”周亭翊看向安叙好看的侧脸,声音里带着笑,却幽幽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可我家司机刚出院不久,所以还是得麻烦安总和您的司机,送送我这个可怜人。”

  林叔听罢笑呵呵。

  安叙全当周亭翊在放屁,扭头看向车窗外,忍了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