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的声音，房里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孟芳平不慌不忙地将那封情书揣进兜里，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姜小鱼刚刚还趴在门缝上，门一开，他措手不及地撞向孟芳平。
然后，两人同时愣住了。
姜小鱼洗完澡就待在空调房里，皮肤被吹得凉凉的。孟芳平敞开了衣服，他的侧脸就贴在他胸膛上，听到了一阵有力的心跳声。
渐渐地，他又听到了另一道心跳声。
然后发现，那是自己的心在砰砰乱跳。
孟芳平伸手握住他两条胳膊，将他缓缓拉来，只是那柔软冰凉的脸蛋离开后，那触感仍然停留在胸膛上，怪怪的。孟芳平微微抿了抿嘴。
姜小鱼站好了，盯着他上半身，“芳哥，你怎么不穿衣服？”
孟芳平拢了拢衣襟。
孟栖无语地走过来，说：“这不是衣服？只是解开了扣子而已。你要不要那么花痴——”
他突然停住，怪异的目光瞥向身旁那张俊脸。
虽然不知道那个裴愈的长相，但他很自信地肯定没有孟芳平帅气。
要不让他大哥牺牲一下美色？
孟芳平扣上了衬衣中间的纽扣，转眼看到孟栖摸着下巴笑得他有些恶寒。
“不管你在想什么，停止你的想法。”
孟栖回过神，手指碰了碰鼻尖，他看看眼神警告的孟芳平，再看看满目狐疑的姜小鱼，闷笑着耸了耸肩。
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语的姜小鱼左看右看，摇头晃脑地打量两个哥哥的脸色，松了口气道：“你们应该没有吵架吧。”
“我们啊，我们只是说话声音大了点。”
“不是，不是你们。”姜小鱼认真地纠正孟栖：“我只听到了你在大吼大叫，特别吓人，没有听到芳哥的声音。”
“那你听清我说什么了吗？”孟栖挑眉。
姜小鱼摇头，“所以你在说什么？”
“你猜。”
他看见姜小鱼不高兴地鼓起脸，手就很痒，迅速伸过去捏住，又在姜小鱼抬手要打的时候，很敏捷地躲过去了。
“孟栖真讨厌！”姜小鱼重重地骂他。
孟栖哈哈笑着，掏出手机说：“我给你发红包，就当这是明码交易了。”
姜小鱼瞬间变脸，垫了垫脚，有些雀跃地偷看他手机屏幕：“之前的三块照片钱还没有转我哦！”
“什么照片？”孟芳平问。
孟栖抢答：“就他早上给我们照的照片，傍晚洗出来了，每份两张。我拿了一张他的照片，就非要我付钱。”
孟芳平便看姜小鱼一眼，姜小鱼揉了揉衣角说：“还剩下两张你的，两张孟栖的，一张我自己的。我的照片不能再给你了。”
孟芳平没有要挑选的意思：“那你便留着吧。”他看向孟栖，“还有没有事？我要洗澡了。”
他忍耐许久了，感觉房间里面已经沾上了他身上的酒味了。
姜小鱼乖乖回答：“我没有事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孟芳平点头：“好梦，明天见。”
姜小鱼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离开后，孟栖还站在那里不肯走，嘀咕道：“我想在你这里泡澡。”
“可以，但要在我洗完之后。”
说完他也不管孟栖的反应，径直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孟栖留在房间里，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奇怪，刚刚那封情书呢？”
他兜头到处找，“掉到哪里了？”
后来，他躺在浴缸里，闻着满室的芳香气味，忽然想起来了。姜小鱼进来的时候，情书就在他哥手里。
他最终也没有向孟芳平要回来，反正情书不见了，姜小鱼总会察觉的。为了不惊动他，势必要把情书放回原位。既然孟芳平想代劳，他也懒得要回来了。
但他不知道，孟芳平根本没有把这份草稿样式的情书放回去的想法。
当然，姜小鱼一时半会也不能察觉。
因为他已经把真正的情书交给裴愈保管，这件事在他眼里已经结束了。那封草稿他便不会去关心了。忘了也是理所当然的。
孟栖洗完澡离开，孟芳平在浴室整理卫生。
他听到敲门声，有些诧异，湿着手便去开门。
门开了，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是返回来的姜小鱼。难道他那么快就发现那封情书不见了？
孟芳平不露声色：“又睡不着了？”
姜小鱼困倦地眨眨眼，伸手想揉，被孟芳平抓住了手腕。
“咦？芳哥你洗到现在？”他看向孟芳平湿润的手。
孟芳平收回手，在桌上扯了张纸巾给他擦一擦。
“不是，我打扫浴室。”
“哦——”姜小鱼点点头，忽然煽动鼻翼，感叹道：“芳哥，你洗完澡后变得好香！”
孟芳平看出他没有其它意思，单纯地感到很香而已。
“难道刚刚就很臭？”
“也不是。”姜小鱼回想道：“不过味道怪怪的，不太喜欢。”
说完他很紧张地望着孟芳平：“我说的是不太喜欢刚刚那个味道，不是不喜欢你！”
“唔，我没有误会。”
他松口气，“那就好。”
然后他开始想自己过来找孟芳平的原因，自己为什么过来？有点想不起来了。他有点埋怨道：“你把我香得记忆混乱了。我想不起来过来敲门是为了什么。”
孟芳平也不反驳：“嗯，是我不对。”
他牵着姜小鱼进来，让他坐，“我知道你想不出来就睡不着觉了。那你慢慢想，我继续清理浴室，想起来就喊我。”
姜小鱼“哦”了一声，把手放在膝盖上，呆望着阳台外面那轮弯月，努力地回想。
孟芳平看了他一眼，抓起小沙发上的抱枕塞到他怀里。
他目光没有变幻，仍旧望着那轮月亮，只是两只手抱住抱枕，无意识地五指抓了抓，就像一只踩奶的猫。
没过多久，姜小鱼高高“啊”了一声。
孟芳平从浴室出来，“想起来了？”
姜小鱼看向他，笑着点点头：“我想起来了。我是来告诉你，我自己找了补习老师，以后就不用总是来麻烦芳哥了。”
“不是麻烦。”
“嗯？”
孟芳平重复一遍：“给你辅导功课，对我来说不是麻烦。”
姜小鱼静静看着他，不一刻，咧嘴笑了起来。
孟芳平擦干净手，走到姜小鱼身前，先是弯腰拨开他额前的头发，观察那淤青的恢复程度。接着很自然地问：“你的补习老师叫什么？”
“他叫裴愈。”姜小鱼仰着头，脆生生道：“他很厉害的，是稳坐年级第一宝座的学霸。”
“我也经常考第一。”
“啊，我不知道。那你也很厉害。”怕孟芳平不信，他加重语气，“非常厉害！”
孟芳平的眉眼在灯光下变得有些温柔：“他的成绩厉害，那他的教授方法厉害吗？”
“嗯！他教的，我能听懂。”
“那确实非同凡响了，或许他以后会当一名老师。”
“不会的。”姜小鱼反驳道：“他想要赚好多好多钱，他肯定会当一个大老板！我希望他的愿望成真！”
“原来是这样啊。”孟芳平微笑着。
第二天，孟栖起得很早。
孟芳平结束晨跑回来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早上好。”他摊在沙发上，打招呼的同时也打了个哈欠。
“现在是早上六点零五分。”孟芳平看着运动手表说。
“我订了六点钟的闹钟，专门早起了。”
孟芳平挑了挑眉，在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然后上楼了。
孟栖瞅着他，昨晚他辗转发侧，只要想到姜小鱼会喜欢上一个男生，他就像吃了无数生辣椒和苦瓜，窝心冒火难受得厉害。
最后，他决定去见一见裴愈。
他望着孟芳平走上楼的背，心想：他知道我接下来的打算。
他们一起长大，互相很了解。
他知道孟芳平的控制欲，这个毛病是在他妈妈去世后才有的。虽然他从来没有向谁倾诉过，但孟栖知道他对于母亲的死亡是非常自责的。
只要某个人被孟芳平划分到应该保护的区域，他的控制欲就会异常旺盛。这个人在做什么，交什么朋友，以后会走上什么道路……他通通都想要知道，必要时期还会出手修正这个人正在走的路。
曾经的孟栖就被他这样管理过，但孟栖年期气盛，当然不会服从他。两人理所当然地产生争执，在事情更严重之前，那个引起他们矛盾的女孩消失在这座城市里了。
矛盾没有了，两人冷静了，谈了一场话。
孟栖因此发现了孟芳平身上的精神疾病（他认为这就是一种病），他想起孟芳平妈妈就是因为另一种精神疾病去世的。他害怕孟芳平也离开他。
所以他向孟芳平妥协，表示愿意在某方面接受他的管理。
那时候他对孟芳平说：“我可以接受，但我毕竟是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人，偶尔会叛逆不听话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不能因此讨厌我。”
他叛逆的事件不多，偶尔的恶作剧也是无伤大雅，只是为了让孟芳平自从母亲去世后越发平和的情绪激起波澜。
在姜小鱼没有出现时，孟芳平正学着克制自己的不当行为。
但姜小鱼忽然出现了，他容易被骗子盯上的面孔、天真的眼神、异常的思维和软绵无力的四肢，还有他身上被赋予的新身份……
连孟先生都在事后点评：“他看起来很容易受骗。你们做哥哥的，要多照顾一些。”
所以，正在学会克制自己的孟芳平有些失控了。
正思考着，孟栖闻到一股喷发的香气。
王婶戴着厚重的手套，将包子端上来，“热腾腾的包子来喽！”
孟栖回过神，亲热道：“婶婶，今天包子什么馅的？”
女人笑眯眯地，白胖的可爱模样跟屉里的包子相似。
她眨了眨眼：“是牛肉大葱和素三鲜的哦！”
孟栖看到她眼下有了黑眼圈。以前还没有的。在早餐不做包子时，她有充分的睡眠时间，不必早起揉面。在吃完早餐后，她还会待在这里看电视。但最近她都回自己的小屋补觉了。
“婶，做包子太麻烦了。以后想吃直接买回来吧！”
女人不太赞同道：“哪行？外面的哪有自家做的干净。”
过了不久，姜小鱼下来吃早餐，孟栖跟他说：“今天坐我的车去学校怎么样？”
姜小鱼咬着包子呆呆地思考了几秒钟，在孟栖伸手在他脸前晃的时候，他猛地点头。
“不过，”他吞下嘴里的食物：“你要保持昨天的速度。”
孟栖就差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了。
“以后只要你坐在我的车上，我的车便一直是那样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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