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裴愈愕然地看着眼前这张稚嫩清纯的脸蛋，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哪有这样送情书的？
他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姜小鱼握得有些紧。
他放弃了。
看了看四周，他凑近轻声问：“你已经写了？”
姜小鱼点头，有些激动地说：“我一个晚上就写好了，用彩色笔写的，还装在一个粉红色信封里，信封上面还有爱心呢！”
裴愈有些想捂额头：“你先放开我。”
姜小鱼听话地松开手，追问：“你接受吗？”
“不接受。”他的声音变得冷淡。
姜小鱼有些失落地想：裴愈的心情可能还不够好。
他重新鼓起勇气，期待地看着裴愈：“那我可以先把情书交给你保管吗？”
裴愈目光奇异，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有什么。他有些想叹气，也有些想笑，他觉得自己蛮奇怪的。说不定是被姜小鱼奇异的思维传染了。
如果这句话不是姜小鱼说的，而是一个花花公子，裴愈还有心情嘲讽对方真会说话，费尽心思变相递情书。
但这是姜小鱼，看那清澈的眼神，他肯定对方没有那样狡猾的心思。
“为什么要交给我保管？”
男孩很苦恼的表情，不自觉揉自己的脸颊，裴愈都要怀疑那肥脸蛋是他自己揉肿的，不然这个年纪的男生，怎么可能还有这种类似婴儿肥的软肉？
“因为……”姜小鱼说：“我不敢放在家里，会被我一个哥哥偷走的。我也不敢放在教室里，如果掉出来怎么办？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你也清楚，这是不能见人的事啊。”
裴愈的声音很轻，但讽刺意味很浓重。
他用手指勾着姜小鱼的下巴说：“看你追我那么热烈，我以为你不懂。”
姜小鱼眨了眨眼，看着近在迟尺的俊逸面孔，面红耳赤，什么话也没有听进去。他缩了缩脖子，身体慢慢后仰。
姜小鱼的眼睛瞪得很圆，很不可思议。
裴愈目光下移，食指悄悄地蜷缩，他自己也有些茫然，不太懂为什么做出那样出格的动作。
他隐晦地观察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刚刚的情况。
他舒了口气，恢复了面无表情，反而让姜小鱼放下了警惕。他还是更熟悉这样的裴愈。
“把那个东西放我书包里，我帮你保管。”他也怕情书流落出去。
顿了顿，裴愈补充道：“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姜小鱼摸着下巴，那种奇怪的像被虫子爬上来的感觉依然残留，他说：“你看也没关系，就是给你的。”
裴愈看到他的动作，别开眼，声音冷漠：“你保管别人的东西，会随便拆开看吗？快要打上课铃了，回去吧。记得把我的书包拿回来。”
“哦。”姜小鱼慢吞吞地起身，眼含困惑，试着自己伸出食指勾自己的下巴，但那种让人浑身发痒的感觉却没有。
裴愈盯着桌面，假装看不到姜小鱼的行为。
裴愈时间估算得很准，姜小鱼刚回到座位，就打预备铃了。
他赶紧找出那封情书，再把情书塞进裴愈的书包。接着快速小跑过去，把书包还了。
宋小小愣住，回神后夸道：“这个方式不错。”
姜小鱼正在发呆。
宋小小挥挥手：“想什么？魂不守舍的。”
“想一个动作。”
“哈？”
姜小鱼转头看她，“我学给你看？”
“好啊。”
他前倾，伸手，只伸一根食指，在女孩越来越奇怪的目光下，那白嫩嫩的食指在她下巴上勾了勾。
一瞬间，她激灵起来，立马拍开他的手。
姜小鱼问：“什么感觉？”
她五官皱在一起，“头皮发麻的感觉。”
接着，她目光如电：“谁对你做这个动作？是……”
“是谁是谁是谁？！”
两人朝后看，后座“八卦周”满眼兴奋和好奇地探着头。
宋小小把他的脸拍了回去，姜小鱼继续说：“裴愈要给我补课了。”
“这样啊。”她有些失落，觉得自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打起精神说：“那是很好的机会。他报价多少？”
想一想，裴愈也有利用的成分在吧。
姜小鱼家庭富裕，是班上公认的事情。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从不为钱发愁，她曾经查过他给的巧克力价格，震惊了她几分钟。
姜小鱼摇头，小声说：“他还没有提。”
“那之后详细问一下吧。”宋小小偷偷摸出手机，埋头想搜索补课的正常费用，未免姜小鱼吃亏。但手机没有电了。
“对了，我手机昨晚没电了。你回去帮我充电。”
姜小鱼点点头。
中午，别人都去吃饭，宋小小没有去。她替姜小鱼跟裴愈商讨补课事宜，当她下意识想要杀价时，被姜小鱼拽住了。
宋小小非常遗憾不能砍价。
准备离开时，她多看了裴愈几眼。今天裴愈的行为很让人产生错觉，仿佛姜小鱼机会很大，能成功追求到他。
但刚刚交谈，他俨然是一个无情的商人。
这让宋小小感觉很不对劲。
“班长，那张纸你看过了吗？”教室里有人，她不得不隐晦。
“没有。”
姜小鱼及时解释：“我那是交给他保管。保管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看呢？”
宋小小沉默两秒，向他俩竖起大拇指。
她很肯定了，裴愈利用居多，就是想赚个补课费，也是有些可伶，还使出了美男计。姜小鱼也不亏，他确实该补补课。
双赢！她没理由阻拦。
希望裴愈保持这种无情的态度，切断姜小鱼的妄想。这条道路太过曲折，作为朋友，她希望姜小鱼走得能顺利些。
虽然表面上很支持姜小鱼的追求行动，但是她知道，裴愈是一个非常清醒的人，绝不会拉着姜小鱼一起沉沦。
“祝你们学得愉快！”她道。
等她走后，裴愈坐到宋小小的位置，看着姜小鱼茫然的双眼，他冷冷道：“还不赶快拿出数学书！”
姜小鱼吓得一激灵，结巴道：“现、现在就学吗？”
裴愈一字一字道：“你没有其它时间了。”
姜小鱼可怜兮兮的：“我还没有吃饭。”
“我订了外卖。等待时间里你完全可以写完今天的课后练习题，快点，我要知道你上节数学课学得怎么样！”
姜小鱼咽了咽口水，想念孟芳平哥哥温和的声音。
十五分钟后，裴愈看了看手机，起身去拿外卖。学校禁止外卖，但学生有学生的办法，外卖员也有外卖员的办法。屡禁不止。
裴愈提着外卖走进教室，便看到教室里那朵怂唧唧的蘑菇紧张地抬头看他一眼。
他走过去，“写完没有？”
这次的课后题只有三道，应该能写完。但不想姜小鱼悄咪咪地比起两根手指头。
“写完了两题。”
“照你这个解题速度，高考……”他看到姜小鱼扁起的嘴，知道他不乐意听，便没继续说下去，打开纸袋，拿出里面的两个黑色塑料饭盒。
“先吃饭吧。”
姜小鱼松了口气，“是什么饭？”
“鳗鱼饭。”他掀开盖子。
第一次点这么贵的外卖，有点心疼。
很丰盛，米饭上面卧着一颗金黄的煎蛋，还有一段两指宽的秘制鳗鱼，还有几根青翠的菜叶。平常裴愈可不会点这种外卖，看在刚刚进了一大账的份上，不能亏待金主。
他不仅替姜小鱼掀开盒饭盖子，还亲自撕开餐具袋。就差把饭喂进嘴里了。
他的好心让姜小鱼惴惴不安。
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姜小鱼接过餐具，把饭盒移到身前，默默合起作业本。实话说，他没有把握能做对一道题。吃完饭，再检查作业，这好像是一顿断头饭。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他做贼心虚，转头看裴愈。但那轻笑声似乎只是他的幻听，裴愈侧脸冷漠，正利落地打开自己那份饭，感受到旁边的目光，他微微侧头，问：“不合胃口？”
姜小鱼摇头。
他把煎蛋夹给裴愈，“我不能吃煎蛋。会过敏的。”
裴愈顿了顿，“下次我会注意。”
他把自己碗里的鳗鱼夹起来，就要放到姜小鱼的碗里。
给了自己，那他吃什么？
“我不要。我可能吃不完，会浪费的。”
姜小鱼端起饭盒背过身，不给裴愈有机会夹到他碗里。
裴愈注视他背影有一会儿，再次重复：“下次我会注意的。”
“下次不该是我请你吃吗？”姜小鱼转头，“是吧，裴老师？”
裴愈面无表情地啃鱼。被喊老师的感觉，还不错。
等吃完，看完姜小鱼的习题作业，他的好心情变成烟灰被风吹散了。
他感到任务艰巨。
“姜小鱼同学，你的基础还需要加强啊。”
“需要…加多强？”
姜小鱼竖起两根食指，比了比距离：“这么强？还是这么强？”
裴愈睨着他，似笑非笑地不说话。
姜小鱼心虚，两根食指蜷缩起来。
“裴老师，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还要多谢你，让我有机会巩固初中的知识。这里有道题涉及初中知识，你却没有发现。”
“那我…是不是要说不客气？”
“你需要说很多句不客气。因为我还得谢谢你磨炼我的耐心、我的毅力和我的脾气。”
姜小鱼缩得快趴到桌子上。
然后听裴愈语气一转，声音里竟含着几分笑意：“我还要谢谢你给我赚钱的机会。”
姜小鱼重新挺直了，双眼亮亮地望着他，“不客气的！”
“不过，”他挠了挠脸，“我没有初中课本。”
“我有。”裴愈看着他，“卖你一个内部优惠价。”
“昂？”
“你要九五折，还是七五折？”
姜小鱼宕机了，他从来不关注打折物品，买东西也基本不看价格。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从不去奢饰品店，那些平常用品，再贵四位数顶天了。
看得出裴愈在试探他对数字的敏感度，他纠结道：“是九五折更便宜，还是七五折更便宜来着？”
裴愈转着笔，保持缄默。
姜小鱼索性拍了拍桌子，豪迈地说：“我全价买下！”
裴愈的笔掉到桌底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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