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辨心怪人[刑侦]【完结】>第44章 狮子王13

  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卷宗的原件竟然就在几十米内,不禁让众人欣喜若狂。

  奚琳琳开心地嘴都合不拢:“那还等什么?走啊!”

  盛良策突然举手,打断几人的谈话,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奚琳琳:“嗯?什么意思?”

  盛良策:“系统里有,直接看就好了。现在卷宗都有电子版,你们的账号应该有浏览权限。”

  几个人愣住。

  奚琳琳感叹:“这么简单!那岂不是现在就可以查看了?”

  盛良策点头:“可以啊!”

  “不行。”蒋昔当即否决,摇头道。

  “为什么?”盛良策打击道。

  “浏览电子卷宗系统会有记录, 而且无法删除。上级都能看到谁查看了什么,几点查看的, 以及这份卷宗被查看的次数。我们这多人查看同一份档案, 很容易引起怀疑,提前暴露了我们的秘密。”蒋昔解释道。

  奚琳琳失落地叹了口气:“太麻烦了, 还是去借原件吧!”刚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季时余叫住了奚琳琳。

  奚琳琳刚起身又坐了回去:“怎么了?”

  季时余:“有些事需要我们提前明确。”

  奚琳琳:“什么事?”

  季时余:“我们查案得偷着来。卷宗最好是席荆去借。”

  奚琳琳:“这又是为何?”

  查个案搞得像是攻防战。

  季时余:“席荆认识的人多,做事方便, 也不会引人怀疑。”

  许学真:“没错,这事不能声张。”

  奚琳琳:“是怕被人知道?”

  席荆:“严格来说是怕刘阔知道。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阻止我们, 所以在我们没有发现线索时,这件事要对他保密。”

  蒋昔十分自信道:“保密容易,咱们就是干这个的。”

  “但有人可不一定哦!”奚琳琳使了个眼色,示意这里有个外人。

  蒋昔立刻领会,一把搂住了还在发愣的盛良策,温声细语道:“兄弟。”

  蒋昔的声音本就温润,此刻又故意变了音调, 更是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盛良策心里“咯噔”一声, 身子一秒僵硬。

  蒋昔身高一米九, 一米七出头的盛良策在他怀里显得格外娇小。

  蒋昔突变的态度和语气令盛良策大感不妙。

  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随后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封口手势。

  蒋昔满意地拍了拍盛良策的小肩膀:“好同志,真懂事。”随即松开了对方的脖子,对众人说:“搞定了。”

  席荆点了点头:“还有一个问题。”

  蒋昔:“什么问题?”

  席荆:“要想瞒住刘阔,我们不能在上班时间查案。”

  奚琳琳:“明白,下班加班呗!我没问题。”

  蒋昔拍拍胸脯:“我也没问题。”

  许学真:“我OK。”

  傅有:“我也可以。”

  季时余不经意地说道:“我回家需要蹭车,所以你懂的。”

  谁懂?这话自然是说给该懂的人听。席荆自然是了然于心。

  席荆瞪了一眼季时余,说道:“那我们就达成共识了。不过为了不被发现我们还要更谨慎。”

  傅有:“你打算怎么做?”

  席荆:“所有人正常点下班,去吃饭也好,溜达也行,总之过半个小时再回来。”

  迂回战术。

  众人点了点头。

  席荆又将目光投向盛良策:“小盛,你就别参加了。”

  盛良策从小就对刑事案件感兴趣,但因为自身原因没当上刑警。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遗憾。好不容易有机会参与案件调查,他高兴不过一秒就被人打碎的希望。

  他脸上写满失落,请求道:“我保证不说还不行吗?”

  席荆严肃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你的身份。我们做的事情也是利用了规则漏洞,就算是出事了也能有理由,但你不是。万一出了事,我怕保不住你。”

  许学真点头:“席荆说的没错。一旦上级发现了问题,你会很麻烦。”

  盛良策:“我不怕。”

  傅有:“丢了工作也不怕?”

  盛良策语塞:“我?”

  傅有:“违规触碰刑案,可不是小事。严重的可能就丢了工作。不光你自己,你家里能接受吗?”

  盛良策丧气地垂下头,给出了答案。他不能,他家里人更不能。他考上警察并不容易,家里人也从不要求他晋升加薪,只希望他能安稳的生活。

  要是因为违纪丢了工作,年迈的父母根本接受不了。

  许学真拍拍盛良策,安慰道:“你也别气馁,这都是暂时的。一旦我们所谋之事成了。到时候我们这个部门正式成立,你就可以加入我们了。”

  蒋昔:“对,再等等。不急于一时。”

  盛良策点了点头:“好。”

  席荆看了眼时间,离下午上班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先去吃午饭吧!”

  “就剩半个小时,外卖是来不及了。看来只能吃食堂了。”蒋昔失望道。

  “走吧!再不去恐怕食堂都没的吃。”许学真道。

  一群人赶着食堂关门前,吃上了口冷饭。

  饭后,席荆独自去借卷宗。席荆的朋友遍地有,档案馆也不例外,整个借阅卷宗的过程十分顺利,省了他不少心思。

  整个下午,办公室内维持着安静,只有敲击键盘和纸张翻阅的声音,气氛十分微妙。刘阔隐隐感觉到了异常,默默观察着几人的动作。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专注处理卷宗,并无不妥。

  所谓人多力量大。整理速度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一天下来,之前堆在屋子里的卷宗,其中三分之一完成了归档。

  下班前五分钟,刘阔开始收拾东西,见对面的盛良策心不在焉,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起身敲了敲对方的桌面:“想什么?到点了。”

  盛良策被声音唤回飘远的思绪,“哦”了一声后开始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下班了。你们几个也早点回去。”刘阔踩着点走出办公室。

  其他几个人相互交换了眼神后,纷纷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季时余走在席荆身边:“食堂?”

  席荆:“不了,我要去个地方。”

  季时余:“去哪儿?”

  席荆:“找个人交个底。”

  季时余疑惑:“嗯?”

  席荆:“虽然我们是秘密进行,但总归是有风险,得找个官大的给我们扛一下。”

  季时余:“你打算找谁?”

  席荆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丁局。”

  自从席荆确定了要插手刘阔的案子后,他就一直琢磨这事如何开展。

  即使规则有漏洞,但席荆还是会有担心。

  何况既然要查就不能随随便便,可一旦有了动作,再低调也会被人发现。

  这次案件,是他鼓动了其他人参与,所以他需要提前确保做这件事不会给参与的人造成后果,才能放手一搏。

  季时余担心道:“你确定他能帮你?”

  席荆很自信点头:“嗯。丁叔不会让我出事的。”

  季时余盯看席荆的眼睛,猜测道:“所以你不是想让他帮你扛,而是想试探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席荆笑笑:“聪明。”

  席荆很清楚如果此事不可为,丁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说不定当场就会发飙骂人,训斥他的自作主张。

  借着查案的契机试探领导的态度,季时余不禁佩服席荆的周全。

  席荆:“行了,你先去吃饭,我打听完消息就回。”

  季时余:“一起吧!”

  席荆愣了一下:“一起什么?”

  季时余:“一起去。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和丁局说。”

  席荆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季时余的要求。

  两个人开车来到市局。

  来之前,席荆特意打了电话,丁津疑惑地等在办公室里。

  丁津原以为只有席荆一个人,没想到季时余也跟来了。

  “你们两个特意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丁津好奇道。

  “丁叔,我也不跟您兜圈子了。”席荆直截了当,他道:“十三年前的公路飞车案您了解多少。”

  丁津的表情耐人寻味,不是惊讶,而是窃笑。

  直觉告诉席荆,这事似乎不简单。

  丁津不紧不慢拉了拉衣摆,“了解不多。”

  席荆试探地问:“您觉得过了这么多年还有破的可能吗?”

  丁津十分严谨地回答:“任何案件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这一点是我们当警察一直都坚信的。”

  席荆懂了,紧接着就问:“如果被我们破了,你应该不意外吧?”

  丁津:“怎么?你有发现?”

  席荆:“没有。”

  丁津:“那你说这么多?在这给我画饼呢?”

  席荆“啧”一声,“哪儿能啊!我什么人别人不清楚,您还能不清楚吗?我这不是提前给您打预防针,让您提前有个思想准备。万一有什么麻烦,得靠您倾情相助。”

  丁津冷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嫌我活得太长,给我整活啊!”

  席荆一脸无辜:“您误会我了。我这是害怕给您惹麻烦。”

  丁津:“你小子惹的麻烦还少吗?”

  席荆看了眼丁津,心领神会:“明白了,谢谢叔。”

  丁津翻白眼;“没事,就赶紧走。我也要回家。”

  席荆:“我没事了,但他有事。”说着一掌拍在季时余的背上。

  这手劲不小,季时余疼得咬牙。

  丁津扭头看向季时余,“什么事?”

  季时余一下语塞,他本来就是想和席荆同来随便扯了个谎,没想到被席荆当了真。

  尴尬。

  季时余想了想:“能私聊吗?”

  丁津隐约猜到了季时余的问题,命令席荆:“你出去。”

  席荆震惊,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丁津点头:“出去。”

  席荆又看向季时余,对方一脸无辜地回望。

  这家伙居然背着自己和丁津勾搭上了。

  给我等着,等回家收拾你。

  席荆暗搓搓在心里吐槽,随后不爽地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丁津又来了句:“关门。不准偷听。”

  席荆气得翻白眼,用力带上了铁门。

  房门关上后,丁津开口道:“说吧!”

  季时余正式地问:“席荆与父母的关系怎么样?”

  丁津;“很好啊!怎么了?”

  季时余:“我也不瞒着您,我最近搬到了他家。”

  丁津直起身子,“你住他家?”

  季时余点头:“对。因为一些原因我暂时住在他家。”

  丁津若有所思:“这样啊!你为什么会问他和父母的关系。”

  季时余坦白:“在他家这几天,我没在他家看到任何父母留下的痕迹,就好像是他刻意抹去的。”

  丁津沉默,“一点都没有?”

  季时余:“至少我没看过。”

  丁津:“这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季时余:“可以说是不正常。所以我想跟您了解一下他和父母的关系究竟如何。”

  丁津心情沉重,回忆道:“席荆父母去世时,他才八岁。我印象里他们一家人关系是很好的。席荆也一直以他父亲为骄傲。”

  季时余:“方便问一下席荆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吗?”

  丁津迟疑,深思熟虑后,说道:“查案时人失踪了,等找到时已被杀害。”

  季时余:“杀人凶手抓到了吗?”

  丁津摇头:“没有。凶手身份不详,杀人动机不明。当时这个案子挺轰动的,但最后无疾而终。”

  季时余:“悬案?”

  丁津沉重道:“是。”

  季时余思考少顷:“那席荆当警察是为了查明他父亲的死亡真相?”

  丁津:“没错。”

  季时余:“那他妈妈呢?怎么去世的?”

  丁津手掌摩挲了两下下巴,无奈道:“自杀。”

  季时余心为之一颤,忍不住重复道:“自杀?”

  丁津点点头:“是。她妈妈太爱他爸爸,忍受不了丧夫之痛,我们当时都没想到会那么突然。”

  季时余难以理解道:“她妈妈没想过席荆吗?他还那么小。”

  一想到八岁对席荆经历完父亲丧命没多久又要面临母亲离世,季时余心疼得揪了起来。

  丁津心里也不舒服,猜测道:“大概是夫妻感情太深。我记得席伟说过,他们夫妻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非同一般吧!”

  网上的一句话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原本是大众羡慕有情人的一句玩笑话,可在席荆这里却只剩下心酸和悲哀。

  季时余:“我知道了。”

  丁津:“既然你们住在一起,就麻烦你多照顾他。席荆是个好孩子,只是有点小脾气。平时你多让让他。”

  季时余点点头:“我会的。我先走了。”

  丁津:“好。”

  季时余走出丁津的办公室,发现席荆人不在。他找了一圈,最后在车里找到了人。

  席荆正坐在车里啃着饭团,车门忽然开了。

  季时余坐进车里,看着席荆像个松鼠一样,两个腮帮子被食物塞满,嘴巴不停地动,吃得很香。

  看着席荆吃,季时余也感觉到有点饿了。

  季时余舔了舔嘴唇,问道:“你这哪买的?”

  席荆从腿上袋子里拿出饭团,扔给季时余。

  季时余:“给我的?”

  席荆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吃不下了。”

  席荆的饭量季时余领略过。席荆只有吃不饱,从没有吃撑的时候。

  季时余手里的明明就是故意多买的。

  死鸭子就会嘴硬。

  季时余笑着拆开包装袋,一口塞进嘴里。

  席荆擦了擦嘴巴,又开了瓶水,有意地问道:“东西好吃吗?”

  季时余点头:“好吃。”

  席荆:“那你和丁局聊什么了?”

  在这等他呢!

  季时余望着手里的饭团顿时觉得不香了,刚才吃下的每一口都是算计。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上了别人的套。

  哎,失策。

  席荆嘴角得意的笑抑制不住,“说啊!聊什么了?”

  季时余放下双手,扁扁嘴,转头看向席荆,目光不觉被席荆的唇边吸引,一只手随之抬起。

  席荆察觉到季时余的不对劲儿,挡住季时余的手,不解道:“你干什么?”

  季时余扫开季时余的手,严肃地说:“别动。”

  席荆因季时余一声吼当场愣住。他不知季时余要干什么,莫名有了紧张感。

  季时余的手慢慢靠近。

  席荆身子本能向后靠,奈何座椅靠背阻挡了后退的路,最后无处可逃,只能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瞧见席荆过激反应,季时余偷偷笑了出来,但依然没有收回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抚在席荆的唇角,取下黏在嘴边的一粒大米粒。

  “好了。”季时余道。

  席荆感觉到嘴边的温度消失,慢慢睁开眼,正好看到季时余手指上粘着的米粒,忽然意识到刚刚季时余在干什么。他抬头看向面带笑意的始作俑者,脸不可控地发红,一瞬间从脸颊蔓延到耳后。

  季时余趁机说道:“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吧!许哥刚才电话我,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好像是有新发现。”

  席荆“哦”了一声,立马坐直身子,放下手刹,一脚油门,车子开出了警局。

  路上,季时余特意闭目养神,不与席荆说话。等到车子停下来,才重新睁开眼。

  席荆直到下车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季时余摆了一道,对方只用一个小动作就将他的问题糊弄过去了。

  这个混蛋是故意的。

  可恶。

  两人回到办公楼。其他几人正呆在茶水间,围成一圈讨论着案情。众人为了查案也是拼了,故意选择北面的房间讨论案情。

  蒋昔看到人,道:“总算是回来了。就等你俩呢!”

  席荆:“抱歉,回市局一趟。”

  许学真:“听季时余说了,你去刺探军情了。怎么样?”

  席荆冲众人一乐:“放手做,有人兜底。”

  有了席荆的保证,众人的心安下不少。

  许学真让开两人的位置:“过来讨论案情吧!”

  席荆:“有什么发现?”

  许学真:“卷宗你看完了吗?”

  席荆点头:“下午偷着看了点,没看全。”

  大伙儿不约而同笑了,一模一样的套路,忙里偷闲,得空查看会儿卷宗。虽然时间仓促,没有人能完整看完,但对案件有了基本了解。

  许学真:“你有什么发现?”

  席荆:“我感觉飞车党收手是有人为干预。”

  蒋昔:“我们也这么认为。飞车党一夜消失的原因应该是有人被抓到了。我们猜测或许是因为怕此人曝光其他人身份,所以才会消失得这么干净。”

  傅有:“我们还调查到,被抓到的犯罪嫌疑人在成为植物人的三个月后死亡。这事透着古怪。”

  席荆点点头。他当初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有同感。

  任何秘密都有可能被说出去,唯独死人的嘴最牢靠。这套理论在犯罪团伙中最为适用。

  席荆:“尸检报告有人看了吗?怎么说?”

  傅有:“我特意看了,没问题。正常的脑死亡。我也咨询过相关专家,证实植物人是有可能脑死亡的。”

  难道真是自然死亡?席荆不免质疑自己的判断。

  若不是或许还能有个突破口,可若是,连老天爷都在包庇罪犯,也难怪当年的刑警寻不到线索。

  季时余突然开口:“死者身份有调查吗?”

  蒋昔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季时余:“调查了。死者名叫侯景明,案发时只有17岁。”

  “17岁?未成年?”席荆惊讶。他下午翻阅卷宗时并没看到这个信息。

  “是,案发时人还在念高中。”蒋昔道。

  席荆迅速翻看文件,“克里斯国际高中?”

  蒋昔:“是,有什么问题?”

  席荆:“没什么大问题。这所高中是禹市最早的国际高中,非有钱有权的人家读不起。”

  蒋昔:“那他家是挺有钱的。”

  席荆听后,十分好奇:“他家做什么的?”

  蒋昔:“卷宗上记录说他父母以前是果农,后被政府征地,得了几套房子和两千多万。”

  席荆并不感到意外,禹市这样的人家还不少。

  十几年前全国各地都在大兴城市建设,禹市正是宜宁省大力发展的城市。一时间,禹市多了许多拆迁户,也被俗称为暴发户。

  也是从那时起,禹市有钱人多了,随之而来的是物价飞起等一系列问题,直到今天禹市的消费水平都高于很多省市。

  席荆:“他们家现在干什么?”

  蒋昔:“现在在禹市开了连锁水果店,路边随处可见的果蔬鲜就是他家的,据说生意还不错。”

  席荆恍惚了下:“原来是他家的。”

  果蔬鲜在禹市当地很有名,几年的时间遍地开花。基本上每个小区附近都会有一家门店,是最早提供鲜果处理和送货上门的果蔬店,而它的水果新鲜卫生也是经久不衰的关键。席荆也曾多次从他家购买水果。

  蒋昔接下来的话震惊众人。

  “现在他们有了个小儿子,已经十二岁了。”蒋昔说出自己的最新调查。

  推算日子,侯景明死后一年,两口子就有了孩子。

  席荆评价道:“速度够快的。”

  蒋昔:“不是一般的快,我查了侯景昊的生日,再推算怀孕的时间,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奚琳琳皱起眉,一脸嫌弃道:“你这么变态。”

  蒋昔翻白眼:“你懂什么!我这是严谨。”

  “哦哦好好,你严谨。”奚琳琳撅着嘴道:“请问你发现了什么?”

  蒋昔:“他们怀孕的时期正好是侯景明出事后两个月。”

  奚琳琳:“这能说明什么?很有可能是意外。怀孕这东西又说不好的。”

  傅有:“是说不好,但也能说明点问题。”

  奚琳琳:“什么问题?”

  傅有:“抛去意外的可能。如果怀孕是故意的,那就意味着这对夫妻做好了放弃大儿子的准备。儿子刚出事就想到要个新孩子,这两口子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啊!”

  奚琳琳想了想:“该不会又不是亲生的吧?”

  此前梁安父母的冷酷无情,给奚琳琳留下了心理阴影,此刻侯景明的父母又是众人无法理解的做法,她忍不住产生了邪恶的想法。

  蒋昔摇头:“不是。是亲生的,而且卷宗里调查结果显示侯景明的父母很疼爱儿子。”

  奚琳琳不解:“这就奇怪了!”

  心爱的儿子刚刚受伤生死不明,寻常夫妻恐怕天天都是以泪洗面,他俩却有心情造小人,这反常的举动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席荆想了想,问道:“侯景明的其他社会关系有核实过吗?”

  蒋昔:“关于这一点,当年的警方调查似乎受到了阻力,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席荆翻开卷宗查看。当年警方的调查方向并没有问题,着重调查了侯景明的同学和朋友,但是并没有取得有效的证据。

  “全都有律师参与?”席荆无奈道。

  “是。”蒋昔点头,“因为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而且一个个都是未成年。这些孩子所说的毫无破绽,明显是有人事先教过的,警方根本没办法。再多细节可能需要询问当年的办案人员,卷宗没有过多记载。”

  卷宗记录的内容必须是严谨客观的,有些个人主观猜测和想法是无法被记载。但这些猜想有时又会对案件的侦破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只不过案子处于秘密调查中,席荆还没法找人了解案情经过。

  席荆:“那案发后所涉及的几个学生有离开国内吗?”

  蒋昔:“没有马上离开。”

  席荆震惊:“一个都没有?”

  蒋昔点头:“一个都没有。不过这些人在高中毕业后全都出国了。”

  出国的结果席荆并不意外。

  国际高中的学生本身就是不准备参加高考的。这些学生从初中开始就要参加各种课外活动和各种竞赛,高中开始就要准备语言考试和国外的学业考试。许多优秀的学生高三没毕业,录取通知书已经到手。

  分析至此,许学真感叹:“这案子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啊!”

  不可否认,飞车案的调查难度超乎他们几人的最初设想。

  涉案人员全部是未成年,警方的调查询问都不能像审讯成年人一样。他们需要考虑未成年人的身份和心理状态,提出的问题也会少了犀利感,加上案件有律师参与,很多问题一出口就会被律师驳回,调查难度必然是陡增数倍。

  季时余在一旁翻看卷宗半天,又慢慢合上卷宗,“这里面记载的和侯景明有关人员只有三个,但是当时卷宗里记录的飞车可不是只有四辆。”

  蒋昔:“警方是根据社交软件和同学的证词,找到了这三个学生。在学校里这三人和侯景明的关系最为密切,但遗憾的是没有调查出任何问题。”

  奚琳琳:“为什么没多找几个学生调查,说不定还有其他人。”

  席荆:“恐怕没那么容易。克里斯这所高中很特别。”

  奚琳琳费解:“有多特别?”

  席荆:“据我所知这个学校有专业的律师团队。我刚才也说了在这所学校读书的孩子家里都有点背景,你想调查他们没点证据根本不可能随便让你带走调查。学校也会以警方妨碍正常教学活动的名义来拒绝警方的调查要求。”

  蒋昔震惊:“拒绝警方调查?这么嚣张?”

  席荆摇头:“不是嚣张,而是人家有底气。克里斯是外国公司在禹市创办的私人高中,特别擅长使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我印象中克里斯有过几次官司,但最后都赢了。他们的律师团队不容小觑。他们也不是阻挠警方办案,只是更在乎学校利益,所以警方想要调查可以,你要先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免谈。”

  这种类型的学校背后必然有财团支持,而律师团队更是必不可少。奚琳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照你这么说,我们想调查恐怕也不容易。”许学真对于重新调查此案的决定产生了退意。

  席荆:“那也未必。当年的这些学生都已经毕业,我们和学校的交集不会太多。”

  许学真:“但是从没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证据,压根没法确定犯罪嫌疑人。何况这些年他们没有再犯案,我们想抓住这些人,可不容易。”

  几人接连沉默。

  傅有思虑半天,打破僵局:“真的没有再犯案吗?”

  许学真:“什么意思?”

  傅有严肃道:“从犯罪心理学分析这些飞车党。他们杀人是为了寻求刺激。从郊区转向市区,最初是飙车,后来是杀人。这种一路演变寻求刺激的方式正说明他们内心对目前的状态不满足,所以行为举止才会变得更疯狂。他们想要追求更大的刺激。这样的人一旦开始了杀戮,是不会轻易停下来的。”

  众人一听,面色瞬间凝重。

  奚琳琳提出看法:“会不会是家里人知道了,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傅有:“你说的有可能。但这种阻止很多都只是短暂的,甚至更可能是无效的。”

  许学真:“怎么说?”

  傅有:“对于喜欢追求刺激,并且习惯用杀人来满足内心需求的犯罪分子,很难有其它方式填补内心的空虚感。就像是吸食毒/品上瘾一样,他们杀人也会上瘾。”

  席荆黑起脸,蹙着眉道:“你的意思是一旦这类人杀了人,就会一直采取杀人的方式追求刺激?”

  傅有重重地点头:“这类人通常不会停下,相反他们还会精进自己的杀人方式。就好比此案中的凶手,他们在无意撞到第一个人后,行为变得更加疯魔,这才会出现一夜撞了六个人。”

  许学真疑惑:“难道没有特例?”

  傅有:“不能说没有特例,但是从目前累积的大量类似案件反馈的结论表明,大部分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都是在第一次尝试到杀人后,发现了杀人乐趣,从而犯下了后面的案件。”

  蒋昔回忆道:“我记得警方在调查侯景明的时候,从他电脑里搜索过的记录和一些特殊标记推断出飞车党在玩杀人游戏。”说完迅速将卷宗翻到指定位置传给其他人。

  侯景明的几条搜索记录令人触目惊心。

  【车速达到多少能够撞死人】

  【禹市夜晚哪条街最热闹】

  【几次撞击能确保人死亡】

  ...

  除此之外,还有些不明含义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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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有对这些信息印象特别深刻,“我也注意到了这点。这群飞车党为了杀人制定了游戏规则。”

  蒋昔:“这说明什么?”

  傅有:“说明飞车党正在提高杀人难度。”

  奚琳琳费解:“这是为何?杀人还要提高难度?”

  傅有:“他们具体的游戏规则警方并没有调查出来,只是推断他们在比杀人数量,但是显而易见这些规则是为了追求刺激的变现。普通的杀人方式已经不能满足他们想要的快乐,他们需要其他手段来达成的满足感。”

  奚琳琳怒斥:“变态。”

  傅有:“是很变态,而且有调查表明,这类凶手的一大共通性就是停不下来,除非是被抓到或者发生意外,否则他们就会一直寻找下一个目标。他们中很多人有反社会人格,并不会因为杀人而产生愧疚。我曾经遇到过一名连环凶手。据他表述,杀人的快/感是别的事情给不了的,只要一段时间不杀人他就会心痒焦躁,只能通过不断杀人平复。”

  奚琳琳不能理解杀人犯的想法:“不是,他图什么呢?”

  傅有:“他说他享受被害者面临死亡时候的恐惧和哀求,认为那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奚琳琳无语:“疯了吧!”

  傅有微微晃头:“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看待他们。有很多我们眼中所谓的坏人从不认为自己是坏人,更不会认为自己是疯子。用他的话说他只是和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奚琳琳:“他们追求什么?人命?”

  傅有:“生死的掌控权。”

  奚琳琳:“什么玩意?”

  傅有永远无法能忘记那次的对话。

  对方冷笑,用着嘲讽的语气回答他的话,“弱肉强食,你不懂,这是属于强者的快乐。只有强者才可以拥有决定人生死的权利,你们口中所谓的杀人犯法不过是弱者为了保护自己的虚伪法规。”

  傅有能看出对方毫无悔悟之心,在杀人犯的眼中人命不值钱,只是他寻求快乐和刺激的玩具。

  “玩具总有坏的时候,坏了就再换一个。不是吗?”

  这是原话。

  直到今天傅有的耳边时常能够想起这句话。

  席荆心理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依你所见,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傅有:“我也不知道,只是怕。”

  蒋昔心悸,试探道:“怕什么?”

  傅有郑重其事道:“怕一时的停止会造成更严重的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