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辨心怪人[刑侦]【完结】>第34章 狮子王03

  席荆的脑回路总是不同寻常。

  季时余自认跟不上。

  场面一下尬住。

  秦飞章发话, 打破僵局,“行了,既然结果出来了, 就散了吧!你的脾气也是该收收。”完了,还得着重点一下席荆。

  此次李玉泽的审讯,席荆不稳定的情绪问题完全暴露出来。

  席荆自知理亏,只能认了, “哦,那我先走了。”说完人就离开了。

  季时余最后一个出了测谎室。他叫住了前方不远处的丁津。

  “丁局长, 方便聊聊吗?”

  “和我聊?”丁津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想聊什么?”

  “席荆。”

  季时余不打算藏着掖着,他有些问题继续人为他答疑解惑。

  丁津沉了口气:“跟我来吧!”

  季时余跟着丁津进到局长办公室。

  丁津倒杯茶水给季时余:“坐下聊吧!”

  季时余:“谢谢。”

  “想问什么?”

  “我想对席荆多了解些。”

  “为什么?”

  只要是席荆的事情, 丁津总是会非常谨慎。

  季时余坦白:“教我的老师曾经说过是人就会说谎,而说谎或多或少都会体现在动作和表情中。他说他从没遇到过例外, 但也说不能排除意外。万事无绝对。”

  丁津:“你和我说这么多到底想问什么?”

  季时余:“席荆是个例外。”

  丁津点头:“这我知道了。”

  季时余:“但我好奇他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养成的?我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来判断他的行为习惯。”

  丁津:“这有什么区别?”

  季时余:“如果是天生的,那确实没什么研究的价值,但如果是后天的,或许通过一些研究找到训练方法,日后作为警方培养卧底的一些手段,说不定还能减少一些暴露身份的可能。”

  丁津沉默。他明白季时余所作都是为了整个警队。若真如季时余说得一般,所有人都会跟着受益。斟酌良久后, 丁津卸下心防, 妥协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但席荆的确是经历过普通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丁津语气明显比之前沉重了些。

  季时余好奇:“具体是什么事情?”

  丁津:“你们在一起共事这么久,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季时余:“他就说过他父亲去世了。我看他的警号,在想他父亲应该是警察。”

  丁津点头:“没错。他继承了他父亲的警号。”

  季时余:“他父亲也是刑警?”

  丁津:“是, 死于一场意外。”

  季时余:“这样啊!那他是不是家庭条件不太好,我看他平日都在食堂吃,平日也很少花钱,就连我们专案组聚餐,他也不参加。”

  丁津叹了口气:“你别怪他。他父亲去世后没多久,他妈妈也跟着去了。”

  季时余心梗住一秒,难怪没听席荆提过家人,“所以他在孤儿院长大?”

  丁津:“那倒是没有。他小时候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们这帮和他父亲是老同事的,谁家有好吃的都会叫上他。我们还有个同事因为他父亲的死一直单身,就为了照顾好席荆。”

  季时余难以想象席荆的长大过程,“听起来挺辛苦的。”

  丁津点头:“这是肯定的,你别看他现在皮,小时候可听话了。去我家吃饭的时候,吃完饭就会去洗碗,我们不让他洗,他也会洗。洗完碗就乖乖去写作业等人来接他,从来不给人添麻烦。懂事得让人心疼。”

  回忆起席荆小时候,丁津情不自禁地感慨时光流逝。当年的奶团子如今一表人才,成了警队精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个乖乖仔变成了一个耍嘴皮的皮猴子。

  季时余笑了:“你们都很喜欢他?”

  丁津:“那是,谁会不喜欢一个听话的孩子呢!他从不给人添麻烦,学习还努力。他很小的时候就跟我们说他要考警察,为他父亲报仇,结果他做到了。我们都很欣慰。”

  季时余:“我大概了解了。”

  丁津:“不知道这些对你的研究有没有帮助。”

  季时余:“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如果有机会我会再和席荆聊一聊。”

  丁津:“也好。不过今天的事情。”

  季时余懂得规矩,事关隐私要保密:“放心,这事我不会跟别人说。”

  丁津主动碰了一下季时余的茶杯,达成了约定。

  两天后,专案组人员的处分下来了。

  七人中的六个被发配到了宜宁省公安档案馆,谷晓则回省厅重新接受新人培训。

  奚琳琳看着处罚公告:“档案馆?开玩笑吧?”

  蒋昔:“你觉得像吗?”

  傅有过去二十几年的顺风顺水,高智商高学历高职位,竟一夜之间跌入谷底。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调去当个卷宗管理员。”傅有感慨。

  一朝被发配边疆,从最被重视的刑警队下放到清闲的档案馆,对于专案组的人而言,如同天堂坠入地狱。

  对于专案组的几人心理免不了有落差。

  蒋昔吐槽:“说实话,我怎么感觉这处罚就只处罚了咱们六个,责任最大的反而是最幸运的。”

  奚琳琳:“你别这么说。”

  蒋昔不悦:“难道我说错了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谷晓那不是处罚。”

  如蒋昔所说,虽然公告上对谷晓作出严重警告和批评,但是处分却是最轻松的重新培训。说不是背后有人撑腰,只有鬼才会相信。

  席荆拍拍蒋昔,安慰道:“人各有命,不服不行。你看周生,李玉泽受伤他责任最大,但人家不是专案组的人,连处罚都没有,就问你服不服?”

  蒋昔无奈:“我服。”

  虽说是宜宁省的档案馆,但地点还在禹市。

  一辆警车引路,没多久,将六个人送进了档案馆大院。

  蒋昔下车看着眼前雄伟的大楼,感叹道:“这地方不错啊!”

  总算是有个好消息安慰自己受伤的内心。

  蒋昔刚迈开步子,带路的警察喊道:“哎!走错了。你们不在这里面上班。”

  六个人皆愣住,彼此相互看看。

  蒋昔抬起的脚又落了回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从这边绕道大楼后面,你们要去上班的地方在那。”

  按照带路人指示,专案组的众人找到了对方说的地方。

  一幢三层的楼房出现在眼前。和前方的高耸的档案大楼相比,显得十分寒酸。

  蒋昔被眼前所见震撼:“这是什么鬼地方?”

  楼房打眼一看有些年岁,外部的墙皮都开始脱落,周围杂草丛生,一看就是没人打理过。

  奚琳琳怀疑道:“确定是这里吗?为什么同一个院里还有两幢楼啊?这连阳光都被挡得死死的。”

  傅有也是没想到档案馆的大院居然“别有洞天”,“席荆,你以前来过吗?”

  席荆摇头:“没有,我只去过前面,从来不知道后面还有楼。”

  他很少会来档案馆办事,就算来通常也是去新楼。

  奚琳琳一脸嫌弃:“怎么破成这样?”

  席荆猜测:“大概是旧址?”

  似乎也只有这么个解释说得通。

  “走!管他是人是鬼,进去看看。”许学真率先入了大门。

  楼内十分安静,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你们就是新来的吧?”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出现在众人眼前,“跟我来吧!”

  几个人跟着走上楼梯。季时余走在最后,观察四周。

  “我叫盛良策,是这里的卷宗管理员。”

  “小哥,那这里都储藏着什么?”蒋昔主动开始套近乎。

  盛良策推了推眼镜框,道:“都是很多年的陈年旧案。”

  奚琳琳不解:“既然是陈年旧案为什么不放在前面的新大楼。”

  盛良策:“陈年旧案也是有区别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傅有:“那我们能做什么?”

  盛良策:“分类整理归档。”

  奚琳琳好奇:“那得有多少啊?”

  盛良策笑笑:“建国以来。”

  几个人停下了脚步。

  盛良策看到众人的反应:“其实也还好,有一部分我已经整理好了。而且这件事目前没有规定完成时间,大家可以慢慢来。不急。”

  许学真迟疑了片刻:“冒昧问一句,你整理了多少?还剩多少?”

  盛良策:“我整理了大半,满打满算也就还有40年的。”

  蒋昔人麻了,瞬间变出一张苦瓜脸,大惊:“也就四十年?你是怎么说得这么轻松的?”

  席荆也被这个数字吓到。建国也就七十多年,竟然还有一半没有没完成。

  这庞大的的工作量。

  要人命啊!

  傅有:“那你整理之前的那些,花了多久时间?”

  盛良策算了算:“从我到这开始,大约三年左右。”

  奚琳琳:“三年?你在逗我。”

  那剩下的怕不是也得四五年,她最好的青春全都要葬送于此地了吗?

  盛良策安慰道:“不用太担心,我之前都一个人整理,所以慢了些。现在一下子来了你们六个,整理速度肯定快。而且上级也没要求我们必须什么时候弄完,慢慢弄呗!”

  奚琳琳不可置信:“慢慢弄?那岂不是要在这呆好几年。”

  盛良策反问:“不好吗?”

  奚琳琳:“你告诉我哪里好?”

  盛良策掰着手指头,数着好处:“我们这安静又自在,平时没有领导来,上下班随意,全凭自觉。”

  蒋昔惊叹,阴阳怪气:“哇!养老天堂。”

  盛良策笑着点头:“我师父也这么说。在这干活不累又有工资拿,比在新大楼里工作的人轻松多了。多少公务员梦寐以求的好岗位。我保证你们以后会爱上这的。”

  蒋昔哭笑不得:“那倒不必了。”

  盛良策停下脚步,推开门:“到了。”

  众人走进办公室,一个面积不大的房间里挤着几张老旧的办公桌上,上面堆满了卷宗,几台老式电脑立在中间。感觉回到了上世纪七八十年的办公室一般。

  这地方也能是个办公室?奚琳琳逐渐怀疑起人生。

  盛良策指了指角落里的桌子:“以后各位就在这里办公,我和师父坐在那,大家可以自己找一下空位随意坐下。在我们这办案开心就好。”

  许学真选择了一个距离门口最近的位置,问道:“你刚刚说师父?我们这一共几个人?”

  盛良策:“我们部门除了你们,就我和师父两个人。”

  傅有:“那他人呢?”

  盛良策看看表:“不急,他还没来。”

  蒋昔:“迟到了?”

  盛良策:“哎,我们这不打卡。讲究自由,自由万岁!”

  神他妈的自由万岁。

  这哪是档案馆?

  这是养老院才对。

  专案组的六个人一个个面色难看,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对于几个年轻人,这绝对是最残酷的惩罚。

  席荆微微皱眉。他深深感觉自己掉坑里了。

  还是一个万年深坑。

  秦飞章不做人。